夜里，似乎變天了。一道閃過的電光帶著滾滾的雷聲而來，轟隆隆的，由遠及近。

靳北言站在窗邊，清冷的臉上被涼風吹風更冷了。細碎的發絲被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狹長的眼睛注視著天邊，眼里一片晦色，猶如深海一般深不可測。

手機在兩指間轉了一圈，才決定打給元寧。

還有半個小時，半小時一過就是嶄新的一天。

依他對元寧的了解，這個時間元寧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果不其然，電話在響了一聲之后被接起。

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什么事？我在忙?！?

究竟在忙些什么，靳北言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

緊接著電話那頭響起一個中年男人殺豬般的嚎叫聲。

他皺著眉頭，將電話遠離自己的耳朵，不讓耳朵繼續受嚎叫聲荼毒。

片刻過后，電話里中年男人聲音終于小了些。

“我長話短說。幫我查一件事，具體的信息，我隨后發給你。但是速度要快。我著急要結果?！?

元寧輕笑一聲，腳下踩著的一只手猛然抽搐起來，卻依然面不改色，反而嬉皮笑臉的說：“我說靳少，你讓我查，給不給報酬??？”

電話中轟然響起的雷聲，伴著中年男人時不時出現的哀嚎，莫名的有種詭異感。

如果實在平時，給元寧打電話時遇見這種事，他必然要調侃幾句還回去。只是今天實在沒那個心情。

沉默了一瞬，他答道：“給，盡我所能?！?

元寧一愣，沒想到他答應的這么爽快。

“有你這句話就行，你發我吧。我盡快給你結果。掛了！”

靳北言一個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直到第二天6點。他等的人，卻一直未醒。

紅色的血絲爬滿了眼球，他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抹了抹滿是疲憊的臉，想到自己應該回家換件衣服的。他這一身，估計已經跟街邊的乞丐沒什么兩樣了。

起身后，干澀的眼睛迎上了初升的朝陽，明亮的光線讓他瞇起了雙眼。

“小言?！笔墙?。

昨天兒子堅持要守著舒予，她只能今天一早來替他。

“媽?！彼麘艘宦?，有氣無力的。

“我帶了粥，你要不要吃一點?！?

靳北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么胃口。讓靳母留在了醫院，他回家打理一番，就直接去了公司。

二十三樓的辦公室一整面墻的落地窗，無疑這間辦公室的視野是絕佳的?？勺鳛檫@間辦公室的主人，靳北言此時卻無心欣賞外面的風景。

簽好了辦公桌上放的一摞文件，整個人陷進了身后的椅子里。清冷俊逸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即使帶了金絲邊的半框眼鏡遮掩，眼下青色還是顯而易見。

正捏著眉心，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請進?！?

得了應允，嚴磊推門而入，臉上帶著討好之意，“靳總，工作辛苦，也要注意按時吃飯哦。瀾公館或者云頂酒店，你二選一？”

他接過嚴磊遞上來的文件，正要打開，扯著扯嘴角回復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這兩家可都是你家老夫人欽點的?！?

嚴磊坐下，將靳夫人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他，他學著靳夫人的語氣，“嚴磊，午飯你一定要盯著你們靳總吃完。”

靳北言聽著他的模仿的語氣忍不住發笑，一邊輕搖了幾下頭，頗有些無奈。

嚴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繼續說：“你家老夫人后面那幾句我就不說了。我現在就覺得我這是高危職業，隨時都面臨下崗的危險。身為我老同學的你，為了我將來豐厚的退休金。中午這頓，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點點頭，一臉的無可奈何。算是了解了，嚴磊的變相逼迫。

只是他母親選的兩家口味都較為清淡，索性哪家都可以。

“你決定吧。”

他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簽下名字，合上文件遞給嚴磊的瞬間手下的動作一頓，問道：“邵征在不在？”

嚴磊想了想，順便看了一眼手表，“征哥大概半個小時之前出去了?！?

又解釋了一句，“似乎家里人出了車禍，住院了。看他走得很急。”

將文件遞給嚴磊。靳北言垂下眼簾，只覺得最近身邊發生車禍的人怎么這么多。

“那你讓他回來的第一時間來我辦公室一趟?！?

嚴磊應了一聲，轉身出了辦公室。

握著門把將辦公室的門帶上，徹底隔絕了靳北言的視線。

他回頭望著門板上總裁辦公室幾個字，眉頭緊鎖。

他和邵征分管靳氏的黑白兩面。只是靳北言突然消失了幾天，再出現又急著找邵征，到底是什么事呢？

＿

舒予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三天。

肅靜的走廊上，身材修長，長相清俊的男人疾步而過，臉上掛著的金邊半框眼鏡將他眼里的焦急之色掩蓋在鏡片之后。

第一時間接到舒予醒了消息，靳北言就從公司趕了過來，原本40多分鐘的路程。

他開車，開了？

站定在舒予病房的門后，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他開車只開了20分鐘。

心里有幾份忐忑的擰上了門把手。

室內一男一女的聲音穿透門板傳出來。病房的隔音效果還算好，只是隱約聽得見，但不甚清晰。男聲說話時，不知說了什么有趣的事，逗得舒予哈哈大笑。

靳北言透過門上的小窗口向里看，男孩坐在舒予床邊，兩人之間此刻離得有些近，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只見舒予眼睛笑的都瞇了起來。

他眉頭蹙了起來，全部注意力都在舒予身上。不是說舒予剛醒么？精神頭居然就這么好，還能和男生嘻嘻哈哈的鬧在一起？

一臉不贊同的按下了把手，推門而入。

室內的兩個人聞聲看過來。

舒予笑瞇瞇的和靳北言打起招呼，“你來了？”

他“嗯”了一聲，眼神轉到窗邊的男生身上，慢半拍反應過來覺得自己的回答太過于冷淡，說道:“哥哥來了。這位，是你的同學？”

舒予坐在床上一臉呆滯。不知道這人今天是不是吃錯了什么藥？

什么哥哥？

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