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修帶著羽兒,她到哪都是焦點,引得一群人矚目圍觀,人們竊竊私語,議論這是哪家的小姐。南宮家的宅邸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顧不得窗外的暴雨送禮的人從街的那頭排到那頭,南宮家已經很久都沒這么熱鬧了。
“他們都是來看哥哥的。”婉兒笑著說道。
一大早南宮家就有人上門,正巧南宮奕就在門邊他跑去開門,留了個心眼從門縫看出去,門外黑壓壓一片,心想怕不是要債的上門了。嚇得他趕緊把門栓插上。
對著內堂就喊:“孫叔,趕緊收拾東西,叫上婉兒,從后門跑路。”木海匆忙收拾東西,沈舒蕓還在熟睡,結果叫了半天婉兒也沒回應,南宮奕匆忙踹門。結果發現房間空空如也。還留了封信,說她跑去找南宮修了。
南宮宇心涼了半截。他放下包袱,猶猶豫豫的把門打開,一群人擠了進來。都是一些先前的酒肉朋友,已經很久不曾來過了,現在他們滿臉堆笑,手里還拿著禮物。
“老蔡,老陳,老李。你們有何貴干啊“南宮宇一臉陰沉。
“奕兄,許久未見,甚是想念。”一眾人堆著笑臉連連附和道。
“你們他媽的,要是惦記我女兒就滾遠點。”南宮宇怒罵起來,孩子不在家說話也硬氣起來。
“豈敢,豈敢啊。”一群人也不生氣堆著笑臉。
南宮宇心想這幫家伙啥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難道是惦記南宮修?他這兒子長得倒還挺俊俏的。
“你們他媽的難道惦記我兒子?“南宮宇一臉狐疑。
“這個。。”一群人這個那個的一切不言而喻。
南宮宇連忙要把門合上,一群人拼命攔著,你推我往。
“都給我滾蛋,我兒子修為盡廢也比你們家那群歪瓜裂棗要強。“這幫人家里的閨女長啥樣他心里清楚的很。
“奕兄,你誤會了。“兩邊隔著一道門僵持不下。令郎昨夜在云滄湖結丹破境,重入靈境,我們是想來看看那侄兒的。”
“什么?”南宮宇一臉驚愕,他起身,大門洞開,門前推桑的幾人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你們沒框我?”南宮宇狐疑的問道。
“千真萬確。”“不敢有半句虛言啊。”一群人還趴在地上。
看著門外黑壓壓的人群,大門洞開,南宮奕攔不住他們就吼了一聲:“都他娘進來吧,王叔,把他們的禮都給我記下來,送的多送的少給我拎清楚了。”南宮奕一臉殺氣,現在不宰他們更待何時啊。
一群人面面相覷,仔細掂量手中的禮品。
然而這只是前奏,真正有身份的家族,不屑于做出奪門的事來,門前黑壓壓的人群進的差不多以后,一群家族里的管家先尋木海通稟,然后主子上前,禮數絲毫不缺。
南宮宇怔怔的看著這群人,當年南宮修入靈境的時候可沒這么大排場。各大家族不會把一個普通的靈境放在眼里。
“老爺,我聽說昨晚少爺在云滄湖只身一人斬殺數十位靈境。又從王境手里安然脫身。“木海支支吾吾。
南宮奕倒抽一口涼氣,“這混小子這么厲害?”
“一傳十十傳百,想必有些夸張。”木海面露難色。
“我聽說周家與楊家聯名要給少爺說一門親事。“
“這個,不是什么歪瓜裂棗吧。”南宮奕一臉為難。周楊兩家是世交他們整個西部分量最足的兩大家族,一個虎踞海門城,一個占了西滄城,怎么也不好直接拒絕。
“放心,老爺,我打聽清楚了,周家小姐芳齡二十,貌美如花。修行上也算的上翹楚。倒也般配。”木海露出一口黃牙,捋了捋胡子,一副你懂的表情。
“給他定一門親事也好,早些安定下來,省的他在外面亂跑。”背后傳來沈舒蕓的聲音。沈青云跟在她旁邊。他雖然看不上南宮奕,但對這個妹妹向來關照。進了南宮家他就直奔向沈舒蕓。周楊兩家怕被拂了面子昨晚就找到他。
南宮奕給木海使了個顏色,木海瞬間明白,說道。
“沈老爺,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這就安排您去歇息。”
沈青云看了眼南宮奕冷哼一聲,就跟著木海離開了。
南宮奕立馬變得滿臉堆笑,給沈舒蕓又是揉肩又是捶腿。“蕓兒啊,咱們這是不是有點草率了,再問問修兒的意思?“
“你知道你兒子昨晚在外面惹了多大的麻煩嗎?”沈舒蕓一臉哀其不爭。指了指他的腦袋。
“聽說了,干掉了了幾十個靈境啊。我兒子厲害啊,是我的種”南宮奕一臉得意。
“你還一臉得意。“沈舒蕓一臉怒容,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南宮奕手都停了下來。
“你以為那些大家族是吃素的?你以為縮在這小小的墨闌城里就安全了?你兒子是厲害,但那些大家族真想下死手他能活得下來?他那一身修為能躲得遠遠的,咱們一家人怎么辦。“
南宮宇打了個冷戰,接著替沈舒蕓揉肩:“還是你想的深遠。”
“這是個機會,你要是拂了周楊兩家的面子,就憑他昨晚干的那些事死十回都夠了。”沈舒蕓看向南宮奕,他還在猶豫不決。
“周家小姐我見過,模樣俊俏的很,修行上也不比你那兒子差,不會虧了他的,早些把親事定下來吧,讓他安生些,總好過你在家替他擔驚受怕。”沈舒蕓起身離開,不再給南宮奕說話的機會“這件事就這么定了,這惡人就讓我來當。”
南宮奕愣在原地,沈舒蕓說的每句話其實都有另外的意思,他們這一家人只會拖累南宮修,南宮修每次遠行回來都是一身的傷,他這個當爹的心大,擔驚受怕的是她這個蕓姨,或許給他定一門親事是好事,沈舒蕓是怕他們父子心有芥蒂,才主動當這個惡人。南宮奕嘆了口氣,起身離開。
南宮家的院子里站滿了人,能坐進大堂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南宮奕與沈舒蕓坐在主座。
“各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南宮奕起身客套了一下,這滿廳坐著的可都是王境的高手。
“南宮家主客氣了,你兒子昨晚在云滄湖留了我家小輩一命,略備薄禮。上門問候一下。”那個瞳孔灰白,兩鬢斑白的青年冷冷的說道。他的后面站了那個灰眸銀發的女孩,鄭家的隊伍昨晚全滅,不過好在他們家小姐安然無恙。
“犬子無禮,冒犯了在座的各位,我這個做爹的給各位賠個不是。”南宮奕姿態放得極低。在座的這些他們都得罪不起。
“行行行,南宮家主不用這么拘泥,云滄湖就是小輩們歷練的地方,生死有命,那是他們自己沒本事,留你家小姐一命你就感恩戴德吧。兩個靈境三個天鏡被人家一個天境團滅,也好意思提。”一旁的洛成風大笑。鄭若寒滿腔怒火卻也不好發泄。
在一旁的沈青云對周佛海與楊修使了個眼色。周佛海與楊修會意,點了點頭。
“這話說的對,鄭兄還是大度點,你看我楊家,人沒了就沒了嘛。純粹是這混小子不爭氣。“說完就對著身后的楊丹腦門敲了一下。
“太爺爺說的是,晚輩一定銘記于心,與南宮兄昨晚交手受益匪淺。”隨即對著南宮奕深鞠一躬。這是他們提前演練好的。楊修點了點頭。各大家族看見楊家這番作態也不好追究。
“你看看人家南宮修長這么大青樓都沒去過,再看看你。在云滄湖跑去追女人,“周佛海,指了指周云天,一臉哀其不爭,周云天雖不服氣但也只能連連稱是。
沈青云一看機會來了,“聽聞周家長房二小姐,年方二十,前幾日剛入靈境,也是當代翹楚啊。”
“不敢當不敢當啊,與南宮小友比起來差遠了啊,十九歲兩度破境,世所罕見啊。”周佛海摸了摸那圓滾滾的肚子。
“說到底我也算這孩子的舅舅,就拉下臉來做個媒,不如兩家就此結為親家,如何啊。“沈青云瞇著眼睛把問題挑明了。他看向沈舒蕓。
一眾家族的人頓時感到驚訝,這周家是鐵了心要拉攏他啊,年紀輕輕這等修為,有幾個大家族舍得拿來聯姻。不過南宮修現在這個身價,顯然是值得的。一眾家族看見周家的價碼,原本準備聯姻的想法也就打消了。
“好啊,我南宮家能與周家聯姻,樂意之至。雪嫣那孩子我見過,模樣是沒得挑的。就是不知道看不看得上我家這孩子”沈舒蕓開口,他們在這一唱一和走到這一步就是在等她這句話。
“哎?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雪嫣那孩子從小就聽話,我周家這邊是樂意之至啊。”周佛海一笑。昨晚他就聯絡了周家,周家決定談這門親事,不然他也不會急匆匆去找沈青云。
沈舒蕓用胳膊肘碰了下沉默的南宮宇,“哦哦,對對對,能與周家聯姻,是那小子的福分。“南宮宇不得已也起身表態。
“好,就這么定了,稍后我們細細商議婚期的事。“沈舒蕓手一揮把這事算是定了下來。此時的南宮修還在老錢頭的鋪子里。
“不著急,不著急,我這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主,明日雪嫣那孩子還有她父母,親自來談婚期的事。”周佛海容光滿面。這婚事談妥了,南宮修怎么也不好拂了他爹娘的面子。
有人在人群中認出了南宮修。高呼一聲:“南宮修在那兒。”人群瞬間蜂擁而至。
“南宮少爺真是年輕有為啊。”
“天生異象,將來必有大作為啊。”一群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跑來恭維。南宮修對這種場面早就見怪不怪。但又免不了應酬,所以曾經南宮家的年宴或者大臣宴會的邀請每年他都會找借口推脫,后來有了羽兒,都是由她代為參加。
“各位叔叔伯伯,還是進家里說話吧。”南宮婉很有禮貌的的說道,他知道南宮修從來不擅長這些。
不是他們不想,是南宮家現在已經是人聲鼎沸,他們進不去門啊。南宮修好不容易脫身,來到門前,木海已經忙不過來了,看到南宮修急忙迎了上來。
“少爺,您的眼睛?“木海,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那雙暗紅的眼睛。
“沒事,修煉的副作用,老爹和蕓姨呢?他們沒來找麻煩吧”南宮修隨口回道。
木海支支吾吾最終還是說出口“少爺,您還是先隨我下去吧,這會大堂正在商議您的婚事。這種時候您現身不太方便。”
“我的婚事嗎?”南宮修輕聲說道。
木海嘆了口氣“少爺,這是為您好。”
“我知道了,我去見見我未婚妻的家里人吧。”南宮修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木海也料到了這種情況,他太了解這個小少爺了,時常會跟老爺一樣不著調,但那雙眸子卻始終像一潭深水,好像已經看穿一切。
“少爺,您真的要去嗎?”木海猶豫著說道。
“當然,昨晚上殺了這么多人,得好好道個歉。”南宮修笑著說道。
木海嘆了口氣,這個小少爺,他一直看不透。
木海帶著南宮修來到大堂,這里一片賀喜的聲音。婚事看來談成了。看見南宮修的第一時間大堂就安靜了下來。一眾王境高手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說中的人。
“楊兄,周兄,好久不見啊。”南宮修打了個招呼。
楊丹恨得牙癢癢,但是還要裝出一幅和善得樣子。“哎呀,南宮兄,云滄湖一別,太過匆忙啊。”
周云天第一個靠上來,他跟南宮修沒多少過節。反倒很好說話。
“以后南宮兄與我們周家就是一家人了。”周云天拍了拍南宮修的肩膀,大廳里站著的各大家族天才也匆忙上來打招呼。
“我家丫頭在云滄湖有勞你照顧了,南宮小友。”鄭若寒不動聲色。
南宮修注意到了那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強者,他的弓曾經對流云造成了大麻煩。
“前輩言重了,我與鄭家小姐有些淵源,算是還一份人情。”南宮修行了禮節。鄭若寒瞳孔微縮。
“原來如此,那丫頭嗎?”。然后灑然一笑,“周兄,他日南宮少爺大婚,我鄭家定會討一杯酒喝。”
周佛海想不通鄭若寒態度為何突然轉變,只得應酬道:“一定,一定。”
鄭若寒隨即拉著那個銀發女孩離開了大堂,女孩不住得回頭,卻抵不住鄭若寒得力道。她有許多事想問南宮修,但這些事是鄭家的禁忌。
“諸位,我們周家二小姐周雪嫣與南宮少爺的婚事就這么定下了,還請各位到時候一定要賞臉來喝喜酒。”周佛海借勢挑明情況。南宮修也明白了自己結婚的對象。他看向南宮宇,此時的他正縮在角落,自顧自的喝茶。
“我南宮修能娶得周家二小姐,三生有幸。”南宮修躬身對周佛海行禮。周佛海還擔心南宮修不識大體,鬧得兩家都沒面子,但看他如此配合隨即又高看了他兩眼。
“哪里話,哪里話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周佛海扶起南宮修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宮宇看見南宮修這般作態,只愈發覺得對不起他。這孩子識大體,有什么事都只會藏在心里。一眾家族與南宮修混了個臉熟相繼離開。南宮宇與沈舒蕓忙著應付賓客,南宮修默默得回到了自己得房間,看著窗外有些失神。
窗檐上方出現一個腦袋,是南宮婉。她撐著傘,站在墻頭上。南宮修御起靈力為她擋雨。她像只貓兒一樣嫻熟的翻過窗臺,坐在南宮修的桌子上。頭發和衣服濕了半截,南宮修接著燃起血炎為她取暖。
“哥哥你不開心嗎”南宮婉無聊的踢著雙腿,鹿皮靴子上的金屬掛件叮當作響。
“怎么會。”南宮修笑著說道。
“你騙人,你把不開心都寫在臉上了。”南宮婉雙手托著臉頰,緩緩靠近南宮修,南宮修急忙討饒。他的情緒從來都瞞不過這個像貓一樣的女孩。
“好吧,好吧,是有一點。”他確實有些不高興,他討厭這種對命運的無力感。讓他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那段被關在籠子里的歲月。
“其實哥哥娶她挺好的,我們的生命都很短暫,陪伴不了哥哥太久,那個時候哥哥會感到孤單的。”
南宮修下意識的抬頭,他從沒想過這個單純的像一張白紙的女孩能說出這樣的話,南宮婉伸出手觸摸他的臉用拇指蹭了蹭他的臉頰,這一幕更像是女神對凡人的救贖,這是第一次,南宮修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悲傷,對啊,人的生命是很短暫的,而他的生命是幾百年甚至是永恒,永生的盡頭只剩下孤獨,時間會沖刷走你的一切,到那個時候你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帶著絕望陷入長眠。
“沒大沒小,羽兒呢”南宮修敲了敲她的腦袋,把話題轉移。
“她在幫木爺爺安頓賓客。”婉兒捂著腦袋,不再搖晃她的腿。
“明天就是定親宴了,讓木爺爺妥善安排她住下吧,別鬧了誤會。還有,下次走門”南宮修默默的說道。
“知道了。”婉兒從桌子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