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大周建國時四十九位星官不斷的推演星辰的軌跡來確定大周帝都的位置,恰逢一顆星辰墜落在這里,星象被打亂了。
當時大周星宮的主司是一個叫席寧的人,他是那個時代最偉大的星軌師,得出的預言從未出現過錯誤,那一晚他傳出了預言降落凡間的不是星辰,是鳳凰的卵。而大周的帝旗便是浴火重生的鳳凰,這是天意!
皇帝大喜,將這里劃作王域,將星辰的碎片融入到城墻里,傾全國之力建造了這座天下間最雄偉的城市,并親自為它取名神凰城。做出這個預言后,席寧在一間靜室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遺言是一連串奇怪的話語:“黑色的火焰將為這個世界帶來終焉,坐在皇座上的人只有一只羽翼,他是凡人抑或神明。”
沒人理解他說的話,有人說他是天才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終極,也有人說他已經是個瘋子,在推演的過程中毀掉了自己。他的遺言被淹沒在歷史的塵埃里,只有在古籍上才能找到只言片語。
第二天天蒙蒙亮,城里響起了緊急集合的號角聲,敵襲!穹龍已經投降了誰會襲擊他們,最先醒來的是水生,他迅速穿上鎧甲。狗娃也從睡夢中驚醒,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罵罵咧咧的說到:”他娘的,勞資夢還沒做完呢?“不等他說完,水生已經將他的鎧甲扔給了他。
在穹龍王都的演武場上,黑甲士兵聚集,第一營僅剩的人聚集在這里。他們的營統早就陣亡了,僅剩的一個副統接手了他的位置,他叫曹雅,身邊的參將都尉還沒來得及委任,曹雅孤零零的站在高臺上面色凝重。
”剛剛我們收到消息,王上派了使臣過來,可使臣隨行還有三十萬大軍,另外還有大夏二十萬大軍在我們北方。“廣場上的人竊竊私語,又要打仗了嗎,明明他們已經連日作戰卻依舊被推到了最前線。但他們是闌月最鋒利的劍,他們也應該在戰爭的最前端。但曹雅緊接著的話擊潰了他們每個人的驕傲。
“因為我們無視了王命,破壞了三國和約,現在大夏找王上要一個交代,將軍將被審判,外面的人要我們繳械投降接受判決,否則以叛國罪論處。”每個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們立下不世之功,本該得到嘉獎而現在卻要背負叛國的頭銜,水生整個人如墜冰窟,原來他們只是替死鬼而已,什么裂土封疆,什么位列公侯,什么學生,都是王上騙人的把戲。他們從始至終都是棋子。
“叛國?開什么玩笑,我們幫王上打下了這個國家。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士兵們瘋狂的喊道。
“他們憑什么審判將軍。”
”一定是哪里弄錯了,這不可能。“
“既然如此,殺出去。”
很多人都這樣感覺,那個男人是神明,沒有他打不贏的仗,妖族被他擊潰了,哪怕兵馬十倍于他又能如何。如果他想,天下不過是他的囊中之物。很多人說他殺孽深重,可是他卻無數次在生死關頭救下了這個國家。
“水生,又要打仗了。”狗娃出奇的平靜,沒有一點夢想破滅的難過,這三天他好像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被迫參加了一場看起來會死的戰爭,到馬上可以退伍享清福節骨眼。他卻要背上叛國的罪名再去參加一場看起來會死的戰爭。現在就算是夜驍騎督統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會驚訝。
“等我們殺出去你再退伍也來得及。”水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幾分笑容“到那個時候,你做你的富商,我當個將軍可以罩著你”。
“你不跟著的話,我一個人離開有什么意義。”狗娃輕聲呢喃。
太陽即將升起,第一營聚集在西門,有些人留了下來,他們選擇了投降,曹雅沒有強迫他們。神凰城里有足夠的馬匹裝備武裝他們。
戰術很明確兩隊人馬,剩余人數最多的第一營是一隊,第二第三營組成一隊,僅存的夜驍騎將會分散突圍,其中一隊是誘餌。曹雅沒有隱瞞,哪一隊會成為誘餌他們不知道,這要看天意。大夏跟闌月的軍隊絕不是想象中那么和平。
這是對賭。至于他們的領軍,令天下人畏懼的夜驍騎都統,闌月郡王韓夕會在哪他沒有說,這是絕密。第一縷陽光照在神凰城鎏金的牌匾上,城門大開。
狗娃來到了水生的身邊,手里的長槍略微攥緊。心里的不安愈發強烈,他總感覺這場戰斗缺了些什么,從始至終只有曹雅一個人發號施令,雖說高級軍官沒剩下幾個這點情有可原,哪里不對勁?他的直覺很少出錯,這也是他能在戰場上活下來的重要原因。身下的馬兒也不安的低鳴,它也預感到了大戰的開始。
“水生,一會跟緊我,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要停下來。”狗娃輕聲說道。
“別擔心,將軍的戰術從未出現過差錯。”水生臉上帶著輕松,在他的眼里追隨著那個人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說向前沖就能活命,就一定可以沖出去,遠方的煙塵蔽日,這是大軍移動的征兆。
“我他娘真是腦子抽了才決定跟你浪這么一回。”狗娃搖了搖頭罵了句娘,對于水生這種樂天的心態他早就習以為常,或許他當時真該死命拉著水生留下跟著投降,好歹保條命,雖然他明知道水生不會聽他的話。
“殺。”曹雅腰間長劍出鞘,沖出了大門,黑色的軍隊宛若利劍緊跟其后。
然而他們行進了許久沒有發現敵人的蹤影,但大軍移動的痕跡還在,顯然敵人被另一隊人吸引走了。狗娃松了口氣,沒準他們可以很輕松的活下來。
“不對勁”水生停了下來,身旁的軍隊宛若洪流,他們很快被落在了后面。
“你開什么玩笑,快走吧?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沖出包圍圈。”狗娃催促到。
“你先走。我要去確認一下。”水生調轉了馬頭。狗娃叫不住他只好跟著他一起往回跑。
“到底哪里不對勁你說清楚好不好,人命關天啊。”狗娃喊道。
“闌月加大夏共計五十萬人馬,足夠將整個神凰城圍起來數遍,但是我們一直到現在沒有遇到任何阻撓。”
“這不就說明我們另一隊人馬成功吸引了他們嗎。”狗娃說道。
“吸引?你好好想想什么樣的誘餌有這么大的吸引力足夠五十萬人圍剿他。”水生一臉發狠,鞭子抽打馬臀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將軍?但是他們怎么確定將軍在那里,曹營座說這是絕密。”
“我想我們被騙了,根本就沒有什么計劃,誘餌從始至終都只有將軍一個人,這是背叛。”水生面露狠色。但是狗娃好像早有預料一般強行加速攔在了水生的前面。
“水生,你還不明白嗎。已經來不及了,沒人可以在將軍的眼皮底下做出這種背叛的事,這是他的選擇,是他把我們帶到了這個地步,他要送我們活著離開,走吧,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狗娃比水生精明太多,他早就發現了不對,一直祈禱著水生永遠不會發現就這么跟著大部隊沖出重圍。但他賭錯了。
水生的臉色鐵青“你早就發現了嗎?吳茍,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讓開。”
“正因為是朋友我才不愿意看著你送死,去他狗娘養的闌月,咱們走吧,什么韓夕什么南宮宇,他們愛怎樣怎樣。”直到現在狗娃終于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家國大義什么的對他來說就是騙人的把戲,這世界多的是瘋子,韓夕也不過是其中一個,在這亂世能活下去才是真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讓水生跑去送死,可是他沒有說完就被水生打斷。
“滾開,你現在還能說出這種話,是因為那天晚上死的不是你的親人,我記得他們的生前的樣子,每個人,你明不明白?”水生的鞭子抽在狗娃身上。
“沒人管我們的死活,那些大人物叫我們賤民,只有他,只有他告訴我要用王的血來祭奠他們。他就是我秦淼這輩子都要跟的人”水生面色發紅,他繞過了愣在原地的狗娃說道”你走吧,咱們不是一路人。”
狗娃感覺好像大夢了一場,一覺醒來自己什么都不剩下了。水生讓他走,三年來多少次出生入死到底不敵那個人一句話。他僅剩的兄弟就這么沒了,他從軍又是為了什么。
許久之后狗娃發瘋一樣的喊道:“秦淼,你去吧,去送死,死的越遠越好。”
他調轉了馬頭,可是沒走幾步,再次調轉回來快馬加鞭奔向神凰城。
“狗娘養的秦淼,老子這輩子怎么就遇見你這么個榆木腦袋。”
水生已經看見了那座城市洞開的大門。快馬疾馳而過,他們從西出城,韓夕必定在東門才有這種效果。城里還未掛上投降的旗幟,來得及,他已經看到東城遠處的城墻,可這座城市太大了,他要橫穿整座神凰城。城里的百姓躲在屋子里街道上空無一人。太陽已經出來了,緩慢爬上神凰城高大的城墻,他愈發焦躁。
近了,近了,他聽到城樓有人在唱歌,是個年輕的男子,歌聲有些悠遠,連帶著琴聲,是韓夕,是王爺,水生面露欣喜,他聽不清韓夕在唱什么,但是他還活著。水生躍下駿馬開始往城樓上狂奔。
終于他看見了那個帶著影龍半遮面的男人,城下是蟻群一般漫向天邊的軍隊。刺眼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一如當年水生遇到他一樣。
他就這坐在那兒,城下數十萬兵馬無一人敢向前一步,可是現在的他太虛弱了,連水生都看得出他有些吃力,連日來的大戰他早就身負重傷。即使他是人族的戰神,現在也是強弩之末。身旁的古琴斷了琴弦。
“離開吧,我不值得你們追隨”韓夕站了起來沒有看他,算是對自己部下的訣別。
”我這一生,來過,看過,也厭倦了追尋。”他抽出了腰間王上欽賜的長劍,水生預感到他要做什么,開始撲向他“不,不”他心里不住的呼喊。
”這天下,真可笑啊。”韓夕輕聲說道,緊接著長劍劃過脖頸,血濺到水生的臉上,他只抱住韓夕的尸體,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離這個傳說中的韓陽郡王這么近。那副面具上淡金色的紋路緩緩消失,它陷入了沉睡等待下一個喚醒它的人,韓夕滿頭黑發瞬間變成了銀白。人族不敗的戰神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一切好像一場夢。
城樓下終于有人打破了許久的沉默,緊接著是不住的混亂,韓夕死了,這些人開始瘋狂的沖向神凰城,他們要爭奪的不止是這座城市,還有韓夕的尸體,傳說中達到了獲得了神之偉力的凡人,他的尸體隱藏著太多秘密。
水生跪坐在地上,喊殺聲,哀嚎聲好像都離他遠去。滿天的箭雨撕碎了灼目的陽光,可水生就這樣把那個尸體護在懷里,宛若他還活著。
“王爺,我曾對著靜安宮里的大火起誓,愿意追隨您直到黃泉地獄。”
人皇歷1790年,戍月之征,三國聯軍圍困闌月,韓夕開始嶄露頭角,闌月在他的的幫助下得以延續,大戰過后,闌月幾乎所有人都主張修生養息,他卻提出了征伐的建議,朝堂對他罵聲一片,說他居功自傲,窮兵贖武,名臣良將們怒斥這個年輕人的狂妄,那天的朝堂上只有一個人支持他,闌月王南宮宇。
闌月王說:“即使守住這片土地,闌月早晚也會被強國瓜分,我愿意賭一次,賭上闌月千百年的國運。”
所有人都以為闌月王瘋了,韓夕不過出了一次奇兵,滅掉燕樂完全是北齊和穹龍的力量,他只是運氣好罷了,即使要賭也不該把希望壓在他身上,連朝堂上的老將軍們都開始不待見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連連稱病不愿把兵交給韓夕。
最終韓夕只帶了不到十萬人離開京都,對上的卻是北齊三十萬兵馬,而當時的北齊監國顧煒卻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名將。然而韓夕勝了,大獲全勝。殲敵十萬,坑殺二十萬降軍,他在北齊靜安宮里燃起了一把大火,向天下人展示了他的手段和謀略。
闌月的國土轉瞬擴張了數倍,他歸國的那天朝堂上的文官不再罵他窮兵贖武,開始罵他人屠。而武官們卻把他推到了首位,在這亂世,軍隊就是為了殺人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都有資格一戰斬殺三十萬人。
韓夕得到了武官的支持,遠征南越,天下人都覺得他癡人說夢,南越背靠滄瀾江天塹,易守難攻,二十萬人怎么可能迅速攻下南越。
然而他做到了,不計損失一連掘開了滄闌江上游的數座堤壩,硬生生將滄闌江改道,水淹了南越數座要塞。數千萬人流離失所,二十萬人勢如破竹,不到三個月就攻下了南越王都明陽城。這一戰過后人們稱他戰爭的瘋子。
次年,韓夕南征漢川,以詭譎的戰術穿插到漢川后方,奇襲漢川平康山要塞,導致漢川被切斷退路。漢川王朔方胤投降,四十萬漢川軍隊卸甲。連漢川王的唯一的女兒都被南宮宇賜給了韓夕當婢女。這一天漢川無數名臣揮淚怒斥漢川王庸主,然而最終證明漢川王是對的,他比任何人都有遠見,更是一個比闌月王更瘋狂的賭徒。
半年后,妖族入侵,僅剩的三國闌月,穹龍,大夏訂立盟約。然而三國聯軍彼此牽制沒有人敢正面對抗妖族的軍隊,本該固守待援的韓夕卻先妖族一步跨過天落山天塹,韓夕再一次向人界展示了他的謀略,在平原上全滅妖族聯軍,整個人界對他的稱呼由人屠變為英雄。
人皇歷1792年,闌月的英雄,夜驍騎的督統韓夕,在全滅妖族軍隊過后不顧三國盟約,突襲穹龍王國,以三萬人的兵力殺穿了三十萬人的防線,穹龍王司徒夜言戰死在前線,闌月王與大夏皇帝順勢瓜分了穹龍的國土。
而韓夕卻以叛國罪被剝去軍權,他接到闌月王的王命過后沒有做任何掙扎,在神凰城頭拔劍自刎以示忠誠,后世將他的死稱作亂世的開端。新生的闌月沒有了韓夕的威懾轉瞬崩潰。
漢川國殘部崛起,最終,朔方胤成了南方最大的贏家,但是為了統一南方,漢川王對人界各大家族做出了妥協,南方由諸侯混戰變成各大家族割據,比以往更加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