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兒臣做錯了什么,父王”
“父王!”
“你太弱了,卻掌握著天下間最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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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皇歷1785年,林州城,沈府
“哥,我還是有點怕。”南宮婉躲在南宮修的身后。
“過年總要來看看你外公的。”
“可是,我不喜歡外公家。因為那里的人不喜歡哥哥。”南宮婉低垂著眼睛。
“他們不喜歡我是他們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南宮修撫著她的額頭。
門里走出一個頭發發灰的老人,劍目星眉,器宇不凡。看見了南宮家的兄妹,便迎了過來。
“婉兒,來了怎么不進去,害的外公擔心一場。”他拉著南宮婉,全然無視南宮修的存在,“外面涼,我們屋里說”。
南宮婉拉著沈云銳的手請求的看著他。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沈云銳冷漠的說道。
南宮修行禮,一旁的門房看見他切切私語,“這就是表小姐家那個私生子嗎?”
“墨闌城的南宮家,真可笑。”
“怨的了誰,當年自己尋死覓活要嫁的人。”
南宮修置若罔聞。“給他安排一間屋子。”沈云銳叫了一個仆人。那名仆人應聲。一臉厭煩的帶著南宮修往偏院走去。
“我可提前告訴你,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規矩。我沈家也是林州城有名的家族。
內院那都是林家直系的親人,那些少爺小姐可不是好脾氣,要是亂跑,可當心別被打斷腿。”仆人威脅到。
“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南宮修沒有生氣,很有禮貌。這仆人在林家算是這偏院的管事,林家雖說算不上大家族,但底蘊深厚,每年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招待規格上自然也彎彎繞繞,正所謂閻王易見,小鬼難纏,南宮修初來林家這點道理都不懂,自然讓他心生嫌惡。
仆人帶著南宮修來到一間最角落的房子,怎么也算是林家的屋子,說不上破敗,有些簡陋。“要不是看在表小姐的面子上,你這種野種,哪有資格踏入我林家大門。”
“嗯,有勞了。”南宮修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仿佛沒聽見他的話。仆人面帶怒意,不經意間卻看到南宮修的眼睛,靜的宛若一壇深水,不見一絲一毫的怒意,這個年紀的孩子怎會有這樣深沉的眼睛。
“什么東西,婉兒小姐早晚要回我沈家的。”他啐了口吐沫,轉身離開。
南宮修坐在那里許久沒有起身,一絲靈力纏繞在他指間,他殺過人,不介意在這里安排一場意外。
一年前他發現自己枯竭的靈海開始重新吸收靈力,自己還能修行,前路如何他不知道,他想要力量,變得更強的力量,能夠不被那個人忽視的力量。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不想讓婉兒看到自己殺人的樣子。他修行很順利,幾乎沒有瓶頸達到了凡境的巔峰。
跟同年紀的人比起來他算得上天才。但他只用了一年就達到了他們六年的修為,在他身上發生的事只有用恐怖形容。
一年來他小心翼翼,從不敢展露修為。但是一旦進入地境就意味著不再是單純的凡軀。很難再藏住了。
晚飯很簡陋,那名管事有意刁難他,南宮修卻吃得津津有味。
關上房門,靈力由四肢百骸進入身體,循環一個周天再入靈海,經年累月,靈海滿溢,將靈海中的靈力再行一個周天凝成液狀靈珠則入地境界,現在入地境還不是時候。
南宮修長出了一口氣。夜深了,他走出房門,翻過門墻,婉兒告訴過他,沈家給她特意準備了一個房間。晚上,婉兒總要聽他講故事,不然會睡不著。
他要確認一下,南宮婉有沒有好好睡覺,他悄悄的摸索到內院,找到了南宮婉的屋子。這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從他知道要來沈家后,就把沈家房子地形研究了一個透徹,有備無患。
門被推開一個縫,不出南宮修所料,婉兒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的玩著自己指間的頭發。他悄悄的關上門咳嗽了一聲,略帶怒意的看著南宮婉。
南宮婉則是一臉欣喜“我就知道你會來。”
“你該睡了。”南宮修走了過來,為她拉上被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南宮婉吐了吐舌頭“今晚還沒有講故事。”
“你十歲了,過了要聽故事才能睡覺的年紀。”
“哥哥講的是外面的世界,不一樣的。”南宮婉有些置氣的說道。
許多事都是南宮修編造來的,只有婉兒會信以為真,不是因為她不會判斷,而是因為說這些話的是南宮修。這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愿意無緣無故的相信你,你又有什么理由讓她失望,南宮修無聲的笑了笑。
“好,那我們今天我們不講巨木之森,講一個王子的故事。”南宮修為她掖了掖被子。時間過得很快,南宮婉睡熟了。月華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白瓷一般的臉顯得更加晶瑩。
南宮修躡手躡腳的離開,從一年前開始,他晚上睡眠很短,因為他會花大部分時間修行,今晚算得上閑暇。
南宮修六歲前受到的闌月王家的教育,從軍事,劍術,修行的入門,到兵陣,諜報。可以說包羅萬象,南宮家致力于對孩童的全面教育,這樣他們成年后就會有更多的時間修行,南宮家屹立千年不倒不是沒有原因的。
曾經勵志成為戰神的南宮修,當時還不能修行,卻天資聰慧幾近過目不忘,于是便花了兩年去研習南宮家典藏。
六歲后又四年,受到穹龍王室的正統教育,拜某個女孩所賜,他在穹龍王族的藏書閣又待了四年,他現在腦海里所存的東西平常家族的人一生也未必達的到。
南宮修仔細看過沈家的構筑圖,有幾個地方很適合藏暗格,顯然沈家也有一些家族的隱秘,他無所事事的坐在楊家高大的院墻上,看著林家頗有名聲的園林。
一直以來南宮修的作息很規律,現在還不是睡得時候。他想起了那個神凰城頭看星星的女孩,不知道她現在記不記得他。
“你是誰?”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出現在院墻下,該死他他大意了,這么晚還有人呆在沈家的園林里,南宮修迅速魚躍而下,在她叫出第二聲以前,落了下來,袖中短刺放在她的喉嚨上。
“如果你敢出聲,我保證劃破你的喉嚨。”女孩面容驚慌的點了點頭。
“聽著,我們兄弟幾人來這里,只為錢財,我大哥現在正在院墻上拿弩機指著你的腦袋,如果你敢出聲,我們會不會死不知道,弩箭會貫穿你的喉嚨。
”南宮修的聲音陰狠,他才十二歲,身高要矮她一頭,但是詐這一個十四歲的女孩輕而易舉。
“現在閉上眼睛。”
女孩照做,南宮修緩緩拿開了短刺,迅速翻過院墻。回到房間,松了口氣,只要沒被抓到現形,這種事就沒有證據。他后院也不可能真丟了東西。
第二天一早,南宮修的門便被敲開。是那名偏院的管事身后跟了四個手執長棍的惡仆。
“這是什么意思。”南宮修明知故問的說道。
一名身著鵝黃色繡裙的女孩露出臉來,一臉怒容,這不是昨晚南宮修遇到的女孩嗎,南宮修這才發現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已經有了大女孩的風韻,四肢纖長,少女玲瓏的曲線藏在裙下:“就是他。”女孩指著南宮修說道。
“你膽子不小啊,敢偷三小姐的東西。”管事有點幸災樂禍的說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南宮修說道。
“住口。“沈悅一巴掌打在南宮修臉上,南宮修嘴角流下一絲鮮血。嘲弄的說道”一會兒,我看你拿什么嘴硬?”南宮修沒有反抗,被他們綁住。
來到了沈家的大堂,這里已經坐滿了人。為首的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頭發梳的整整齊齊,帶著一只從靈界進口的眼鏡,沈家家主沈云帆。
“不知道,各位抓我前來,為了什么?”南宮修抬頭說道。
“老三,他就是蕓兒家的那小子嗎?”沈云帆沒有理會南宮修,他看著沈云銳說道。
“是,大哥。”沈云銳臉色鐵青,婉兒被他拉在身后。
“現在,他偷了東西,你說怎么辦吧。”沈云帆從懷里摸出一卷煙絲,這種東西只有云界才有種植,價值不菲。
“沈家主不準備審問我了嗎?”。
沈云帆瞟了一眼南宮修“還審什么啊,我沈家除了你這種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誰的爪子會這么不干凈。”
“不分青紅皂白,不分緣由,好手段。今日這錯我南宮修認了。”南宮修行了一個大禮,擺出甘愿受罰的姿勢,這是一手激將法。沈家是注重臉面的,這件事傳出去,就算南宮修認了錯也會被其他人看成是尋釁毆打。
“死鴨子,嘴硬。”那名偏院的管事站了出來,“家主請看,這是在南宮修房里搜出來的。”那名管事手里拿出一只翠玉的鐲子,沈悅的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南宮修的拳頭微微攥緊,他還是太天真了,到底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手段怎及得上他們。“你還有什么要說的?”沈云帆說道。
“如果讓我來做這件事,最起碼我不會蠢到把鐲子藏在我自己的房里。”南宮修只能講道理,可有時候道理在強權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難怪,我就說我的玉簪怎么也沒了。”一名面容姣好的婦人手里端起一盞清茶,她的面容與沈舒蕓有幾分相似。
“昨晚,我的那對瓷盞也沒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也附和道,緊接著,滿堂的神家人又羅列了數條南宮修的罪名,多是一些年輕子弟。
南宮修落入了他們的圈套,南宮婉就是這樣一個到哪里都能討人喜歡的女孩,他們一直都想見見那個所謂的私生子哥哥。
從南宮修步入沈家的時候開始他們就在盤算怎么讓他在婉兒面前出丑,這是一個機會,南宮修送給他們的機會。
南宮修無力辯駁,因為這是徒勞的,如果他現在束手就擒,會被打個半死或許會殘廢,他的袖中有一柄短刺。
普通繩索根本束縛不了一個修行者,離他最近的是沈悅,她是苦主,離南宮修不足三步,該怎么做。
“我哥哥他昨晚。”婉兒想說些什么。卻被沈悅打斷
“婉兒,你不該這么相信他,他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野種,為了在南宮家呆著,一直以來他都在騙你。”
“妖族從來沒有什么巨木之森,沒有什么不會凋謝的谷雨花,他一直都在編故事,沒準連他的身世都是編的?”
沈悅笑著將南宮修踢倒在地上,他好像只剩一個空架子一碰就散了。南宮修的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他的眼睛。他是有意的因為他不敢看,不敢看那個女孩的眼睛。
心底里有個聲音在喊,她一直都想去看那片童話里的森林,你怎么可以讓她失望?怎么可以讓她傷心?她是這個世上為數不多愿意對你好的人啊。
什么都不重要了,世界好像離他遠去,迎接他的是一頓毒打。耳邊只有那群人的嬉笑。“小雜種,以后婉兒就姓沈了哈哈。”
“你們南宮家的人都是廢物,你爹也是你也是。”
當他在次醒來耳邊傳來婦人的斥責“你讓他去什么沈家,那幫小崽子下手真是沒輕沒重,沒一個好東西。”
“我哪知道啊。。”熟悉的中年人醇厚的嗓音,帶著幾分自責。
當南宮修睜開眼,婦人不見了蹤跡,只有南宮奕那張國字臉,身上的傷好了大半,修行者的體質與常人不同,有身體有靈力的保護,修復起來要比常人快數倍。
“我的小祖宗啊,你終于醒了。”南宮奕抱著他哭了起來。一個大男人卻哭的稀碎。
“爹,我沒事。”南宮修下了床,上下跳動給他示范。
“你還是躺著吧”南宮奕又給他按了回去。“回頭我去給你做點好的給你補補。”南宮修無聲的笑笑。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不修邊幅,吊兒郎當,卻堅持當一個好父親。
婉兒走進了屋子,南宮奕知道給他們兄妹倆騰出空間,臨走時不忘帶上房門。
南宮婉一臉委屈的哭了出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再醒過來了。”她撲到南宮修懷里。沒有為南宮修騙她而生氣。
“對不起,我一直都在騙你。”南宮修背過臉,他不敢看婉兒的表情。
“哥哥說那里是巨木之森,它就叫巨木之森,哥哥說谷雨花可以永不凋謝,那就一定有永不凋謝的谷雨花。”南宮婉哭著說道。
家人是什么,不是選擇堅信你的謊言,而是明知道你是滿口謊言,依然選擇堅信你的下一句話。
南宮修的拳頭緊握,他在心里暗暗發誓,我保證,我會找到那朵永恒的谷雨花,會帶你去看那片森林。
這一晚,墨闌城出了一位令人望塵莫及的天才,一步入凡,一步入地,再一步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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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皇歷1790年夏,雨夜,闌月王宮
“臭小子,你離我的花田遠些,這花田可是你師娘留下的。”南宮宇顧不得撐傘,一旁的宦官手忙腳亂的跟在后面。
倆人生怕傷了花蕾,躡手躡腳的跑到花田正中的韓夕身旁。韓夕置若罔聞,雨滴淅淅瀝瀝的落在他的肩鎧上,散作流螢。
谷雨花開了,玉白色的花朵宛若美人一般,成千上萬,一齊綻放,這是人間盛景,連南宮宇也看癡了,韓夕就這樣立在花園的正中央。
一瞬間沖天的靈力覆蓋整個花圃,時間好像定格在這一刻,雨滴,花朵,領域里依然還在活動的只有三個人,南宮宇一臉詫異看著韓夕。
韓夕卸下了自己的面具淚流不止,輕聲說道“師父,我找到了。”
“永不凋謝的谷雨花,我終于找到了”韓夕肆意的狂笑。一旁的宦官狐疑的看著他,他永遠也不會明白為什么這名叱咤風云的將軍會有這種執著。
月落城的人們盛傳,人皇歷1790年的某個雨夜,闌月韓王跨入圣境,成為人類歷史上最年輕的圣人。于此地獲得了那份令三界覬覦的能力。
有人曾拿谷雨花的花蕾釀酒別有一番風味,闌月韓夕拿谷雨花的花朵釀酒,為之取名雨花釀,各地之人爭相效仿。
后世有人撰書《戰國史—闌月王轉》特有品酒一文,言道“吾有幸得雨花釀一壇,開壇后數百步芳香四溢,品之,芳香溢于齒間,不似人間之物,所謂仙釀,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