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禮儀

“姓”為何是女字旁？

我們大多數人都跟父親姓，這似乎是人類社會約定俗成的規矩。可是我的一位閨蜜對此很有意見，她跟我說：“憑什么呢？我辛辛苦苦地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個娃兒，卻得跟男人姓？”我就勸她說：“人不都這樣嗎？還好你生在中國，要是在美國，別說孩子了，連你都得跟你男人姓。”我這樣一說，她就更不服氣了：“‘姓’字怎么寫啊？左邊是‘女’，右邊是‘生’，女人生的就該跟女人姓。”你別說，她的話還真不是強詞奪理。“姓”字的確和女人有關。

東漢的許慎在《說文解字》中這樣解釋“姓”字：“姓，人所生也。古之神圣人，母感天而生子，故稱天子。”也就是說，古代的圣賢都是沒有父親的，是母親“感天而生”的。我們不妨來舉幾個例子。三皇之首的伏羲氏，他的母親華胥在郊外偶然發現一個巨大的腳印，就好奇地把腳伸進去比一比，沒想到這一比居然就有了身孕，一直懷了十二年，終于生下伏羲。后來，一個叫姜嫄的女子也踩進了巨大的腳印里，結果身體產生了強烈的感覺，就像懷孕一樣，于是生下后稷。這件事在《史記》中有記載，說姜嫄覺得此事不祥，孩子來得太怪異，就找個偏僻的巷子把他拋棄了，沒想到“馬牛過者皆辟不踐”，經過的馬、牛都怕踩到這個“棄嬰”，遠遠地就繞開了；第二次，姜嫄又想把他扔在樹林里，但那天林子里的人特別多，沒丟成；第三次，姜嫄把他扔在結冰的河面上，結果有鳥兒飛來用翅膀護住這個弱小的生命。三次都沒扔掉，姜嫄覺得這孩子肯定有神性，這才把他撫養成人，后稷后來成為周朝的始祖。還有堯，據說是他母親遇到一條赤龍生下的；治水的大禹，據說他母親吃了薏苡，胸部坼裂，把他生出來了；黃帝也是他母親看到電光在北斗星間繚繞，于是“感而懷孕”。

當然，這些只是神話傳說，但這些“圣人靠母親感天而生”的故事有兩個意義。一是給這些圣賢都戴上了神秘的光環。你想，人跟人生的凡夫俗子怎么能和人跟神生的比呢？在西方文化中，也有對“半人半神”的崇拜，希臘神話里，殺了蛇發女妖美杜莎的英雄珀爾修斯就是天神宙斯和人間女子的孩子，耶穌也是其母瑪利亞“感天而生”的。二是證明了我們的祖先確實經歷過只知母而不知父的時代，也就是母系氏族社會。那時候，家庭以女性為中心，女家長跟子女、外孫、外孫女共同生活在一起。男人如果要到女方家，得給錢，還得出勞動力；要是表現不好，女方隨時可以請他離開，再換別的男人來。這種婚姻很不固定，孩子不確定父親是誰，只能跟女方姓。直到新中國成立前，云南納西族的摩梭人還保留著這種古老習俗，叫“阿注婚”。

在中國，越是古老的姓，帶女字旁的就越多，像姬、姜、姚、嬴、嫪……這些古老的姓告訴我們，人類的確曾有過以女性為中心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