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戰起時,在臨淄一所宅院中,“身長八尺,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目能自顧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的劉備重新穿上了他的戰甲。
自徐州之戰后,劉備被錢漢帶回臨淄,陳憲本想殺了了事,關張有沒有也無傷大雅,但是好奇心驅使下她跟劉備聊了聊,面對“漢末第一魅魔”陳憲也沒扛住,此人著實讓人殺之可惜不殺不安!
陳憲并沒有給他成為皇叔的機會,直接以“天子”名義授其“偏將軍”,將其部下編入各軍,名為參贊軍務實則軟禁于臨淄,關羽和張飛則被授予“都尉”分別派遣入張遼、錢漢軍中效力。
關張二人當然不愿與自家大哥分離,但劉備深知形勢比人強,三兄弟不分開恐怕第二天就要赴奈何橋,他當即命兄弟二人好生為朝廷效力,自己也不出門就在家務農。
別說劉備還真的研究出點道道,后來好友簡雍找了伏完給其表功,伏完當時想裹挾天子自然也樂得拉攏他,給他謀得一個“光祿勛”下屬“左中郎將”。
“左中郎將”雖然只是“光祿勛”眾多屬官之一,卻是皇帝近臣秩比二千石,麾下也可以編練一支編制可由幾百到幾千的的皇宮禁衛。
可是冊封詔書還沒擬好,伏完便被陳憲宰了,說起來伏完被抓那天就是跑宮里催促這事。
雖然簡雍做的很隱蔽,但是還是讓“鬼俠”打聽探到了一點分聲,由于劉備是重點監控對象,當即向陳憲做了匯報,可是沒有證證據,劉備也在伏完幫助下成功認祖歸宗獲得“皇叔”這一名號,雖未得劉辯召見,但是臨淄很多官員都知道這么一位皇叔的存在,彼時關張二人也在領軍在前方作戰,陳憲想殺他也只得作罷。
后郭嘉建議索性昭告劉備的身份并指出伏完謀逆就是劉備告發的,并給予無實權的高官,這樣劉備就是有反心也無人會再助他。
后陳憲以“天子”名義冊封其“宗正”一職,擢升關張二人為“校尉”,劉備也深知陳憲對他的忌憚,領了“宗正”一職,也不出門就在家務農,畢竟臨淄作為陳憲大本營,這里的防衛可謂天羅地網,他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先茍著。
隨著洛陽收復,戰火再起、天子準備返京,臨淄城內防衛兵卒也少了,劉備也看到了機會。
今夜,自己暗中召集了劉應、劉潤等宗親、元從二十余人準備逃出臨淄,東山再起。
濃墨般的夜色里,劉備將最后一把粟米撒進雞籠。竹籬笆上的露水沾濕了粗布衣襟,他望著東南方向隱約的火光,知道簡雍已經開始行動。
“主公,暗道通了。“劉應從柴房探出頭來,臉上沾著新鮮的泥土。這個身材矮壯的漢子原是幽州獵戶,也是漢室宗親論輩分當是他侄子,和當今的天子是一個輩分。
二十余人魚貫而入時,遠處忽然傳來銅鑼聲。劉備貼在潮濕的土壁上,聽見地面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南市糧倉走水了!“有人高喊。他嘴角浮起苦笑,簡雍這把火,怕是要燒掉半座城的存糧。
第一道盤查出現在西市牌坊。
“宵禁時辰,何故出行?“巡夜土卒舉起燈籠,昏黃的光暈里,劉備看到對方甲胄上”陳”字徽記。
劉潤捧著通關銅符上前,符面夔龍紋在火光中泛著幽藍—這是三日前簡雍用二十金從司隸校尉府偷拓的模具。
銅符在守將手中翻轉時,劉備的掌心滲出冷汗。
忽然城東傳來走水滅火聲,整條街的青石板都在顫動。守將臉色驟變:“是糧庫方向!快隨我來!”
眾人趁機涌入暗巷,劉備的膝蓋重重磕在石階上。血腥氣在口中彌漫,他死死咬住袖口沒有出聲。轉過三個街角后,西城門箭樓已遙遙在望。
“站住!“甕城下突然亮起數十火把,玄色大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劉備的心猛地沉下去—這是“臨淄衛”。
箭雨潑向城頭時,劉備看見老卒龔豪正在奮力扳動絞盤。生銹的鉸鏈發出刺耳呻吟,千斤閘竟緩緩升起一道縫隙。
“皇叔快走!“龔豪的吼聲混著血沫。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胸膛,老卒用最后力氣將千斤閘拉起。
疾馳出三里地,身后傳來馬蹄聲,劉潤突然勒馬:“主公!“只見身后一支騎兵追殺而來。
“分頭走!”,“沂山匯合!”他伏在狂奔的戰馬上,聽見箭矢不斷釘入身后樹干。
劉備伏在馬背上,能清晰聽見自己牙齒相撞的聲響。左肩箭傷在疾馳中崩裂,血水混著雨水將韁繩浸得滑膩不堪。沂山峽谷的冷雨似萬千銀針,穿透他單薄的葛衣。
“主公!追兵!“劉潤突然勒馬,戰馬前蹄揚起丈余高的泥漿。閃電劃破蒼穹的剎那,眾人看見后方山道上有幾十名騎兵。
還不等劉備反應,劉潤帶著僅剩的十人提刀殺去“二弟!帶叔父走!”
陳莊的騎兵在五十步外張弓,箭矢破空聲如蜂群嗡鳴。劉潤揮刀劈落三支羽箭,第四支貫穿右肩時,這個幽州漢子竟大笑著撞進敵陣。劉備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劉潤被長槍刺穿胸膛。
十五日后,建陽城郊的黃土坡上,張飛突然扔掉酒壇。他赤著腳沖向官道,牛皮靴在身后揚起煙塵。劉備尚未下馬,就被鐵塔般的身軀撞得倒退三步。
“瘦了!“張飛銅鈴眼里泛著血絲,蒲扇大的手掌捏著劉備肩膀,遠處簡雍別過頭去,二十名親衛默默圍成人墻。
暮色漸濃時,張飛解下腰間酒囊。兩股濁酒傾入黃土,第三股自己仰頭飲盡:“敬幽州漢子!“劉備望著沂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