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斯然和妮可在10月中旬結束了國內的學術交流會,期間他們還一塊兒給莫筱筱過了生日,相處的十分融洽。
分別的日子總是會來到,轉眼到了廖斯然和妮可回意大利的日子。臨行的前一晚,廖斯然又拉著莫筱筱聊了很久。
“筱筱,我真的好希望你和念郴能早一點結婚。我呀,一直渴望能有個女兒。念郴生下來的時候,護士跟我道喜說是個男孩的時候,我眼淚立刻就流下來了,人家還以為我是激動的。其實呀,我是嫌棄,嫌棄得緊。后來呀,看著他一點點長大,又那么好看,心里才稍稍釋懷了一些。”廖斯然說著拿出手機,點開手機相冊給她看。
“你看,這是他剛生下來一周的時候,皺皺巴巴,就跟營養不良似的。”手機上的照片,一看就是拍攝的紙質照片。
彩色的照片盡管保存得很好,但還是在微微變淡的顏色中看出了年代感。是啊,他都已經快30歲了。
莫筱筱看著這張照片,突然對他的過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想要更多的去了解他,關于他的小時候,關于他......失去父親之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阿姨,您還有他小時候的照片嗎?”莫筱筱柔聲問。
廖斯然側著頭笑著看莫筱筱,女孩的眼睛里,仿佛星辰大海,那么澄澈。
“有啊,你看,這個是他滿月的時候。還有這個,他6個月的時候......”廖斯然給她一張張地翻閱著穆念郴兒時的照片。
照片上,從沉睡的嬰兒,到笑得恣意的幼童,再到神采奕奕的少年......他的每一個時期都是好看的,那么那么的好看,眼神里灑滿柔和的光,就像他看她的時候那樣。
“阿姨......您能發給我嗎?”莫筱筱第一次和廖斯然見面的時候,就被她拉著加上了微信,還拉進了一個小群,那個群里另外的三個人是廖斯然、穆念郴,還有一個......想必就是他的養父吧。
“當然可以啊,來,我這就都發給你。”廖斯然的聲音很是雀躍。
莫筱筱看著自己微信上,源源不斷涌進的照片,一時很是感慨。
她遇見他時,他溫暖隨和,她卻把他當成了壞人。在隨后的相處中,她慢慢發現,他的溫暖隨和并不是對每個人都如此,那是......仿佛打著莫筱筱標簽的,專屬于她自己的特權。
曾經,她和公司的女同事聊天的時候,女同事和她抱怨:“筱筱,我真快被我那傻老公氣死了,在家里跟我脾氣好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單位跟每個女同事都是一樣的態度呢?跟個中央空調似的。”
那時,莫筱筱只當是一個笑話聽,她還記得自己曾在網上看到一個搞笑的段子說:溫暖一個女人的叫暖男,溫暖一群女人的那是燒鍋爐的。原來,不只有燒鍋爐這一個說法,還有中央空調這個說法啊。
但和穆念郴交往后,她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個中央空調是件多么讓人舒坦的事兒。讓她隨時都能感覺到自己在他心目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莫筱筱看著照片,不知不覺,嘴角微微揚起,好似他的每一個時期都不再那么陌生了。
穆念郴站到她身后的沙發靠背處,俯身問她:“在看什么?”
她一時像個偷吃糖果被抓到現形的小孩兒,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做賊心虛似地說:“沒看什么。”然后手忙腳亂的收起手機。
還是被他給逮著了,繼續逗她說:“好看嗎?嗯?”
莫筱筱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當然好看,我的眼光,不好看的我才不要。”
說到后面,聲音卻小了下來,顯得沒那么底氣十足了。
......
翌日,莫筱筱本想和穆念郴一起去機場送廖斯然和妮可,但濱城分公司突然有個她必須參加的重要會議。
她只好在微信上跟廖斯然道別,祝她一路平安。
穆念郴送廖斯然和妮可來到濱城國際機場,沒有很多離別的話,他從小話就不多,廖斯然早已經習慣了。妮可因著莫筱筱的出現,也早就自動放棄了和穆念郴進一步發展這個想法。
是以,簡單地告別后兩人便進去安檢了。在穆念郴即將轉身的時候,廖斯然又快步走了過來,對他說:“我很喜歡筱筱,記得帶她來意大利看我。”眼中似有晶瑩的東西閃過,說完她就轉身朝安檢通道走去了。
十月中旬的濱城,就已經進入深秋了,空氣中無法忽視的冷冽。回市里的機場高速上,穆念郴還沒開出去多遠,就越發感覺能見度在變低。瞬間,濃霧四起,連前車的距離都判斷不好。他逐漸放慢車速,憑著感覺在濃霧中行駛,走走停停。
一時間,機場高速的路段,汽車鳴笛的聲音此起彼伏。穆念郴正停在不知何處,即使開了霧燈,也仿佛開了個寂寞。
“轟”的一聲巨響。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由身后推著自己向前,然后又是幾聲接連而至的撞擊聲。糟糕,能見度太低,連環相撞了。穆念郴只來得及理出這一個想法,就感到自己的肋骨處,撕裂般的疼痛。再低頭時,方向盤正頂在他的肋旁,想來,是剛才那股巨大的沖擊力導致的。
半晌過后,濃霧散去,穆念郴撐著肋間的疼痛抬眼望去,果然發生了嚴重的連環相撞事故。已經有救援車和120急救車急迫的警笛聲響起了。
莫筱筱趕到醫院的時候,穆念郴已經被推著做各種檢查了。看著平日里那個處變不驚的男人此刻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莫筱筱的眼淚倏地就流下來了。
“一定很疼吧?”莫筱筱跟在病床旁快步跑著,問出來的聲音有些顫抖。
“還好,”穆念郴淡笑著看向她,“看見你就不疼了。”眼神里是一慣的柔軟。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玩笑。”莫筱筱竟哭得更厲害了。
“乖了,我沒事,別哭。”穆念郴想要抬手握住她的手,卻被她阻止了。
“你別亂動,快好好躺著。”莫筱筱按下他的手,又順勢給他掖了掖被角。
隨后,穆念郴被推進了CT室,做檢查。
右側的兩根肋骨斷了,值得慶幸的是內臟沒有損傷。醫生把他推進處置室給受傷的位置進行了徹底的清創,又給肋骨進行了固定,就送進病房了。
“傷得不重,保守治療就行,自己多注意啊。”護士小姐拿著紙質病例,看了眼床上帥得比明星更甚的患者,異常溫柔地說。
說完又調整了一下靜脈輸液的流速就轉身離開了。
穆念郴住的是一個單間,病房不大,但配備卻十分齊全。陪護床、洗手間,訪客休息區......不愧是濱城最好的醫院,果然,像樣。
莫筱筱在他的床邊坐下,看著他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睫毛微顫,一臉的隱忍。他一定很疼吧。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涼涼的。
“我沒事。”穆念郴聲音很輕,反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莫筱筱吸了吸鼻子,乖乖地“嗯”了一聲。她接到鄭鐸的電話得知穆念郴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時,整個人都嚇傻了。
兩年前的那聲車禍仿佛又浮現在眼前,她掛了電話縮在公司的安全通道里,好長時間才緩過來一點,踉踉蹌蹌回到盛泰SOHO,給他拿了兩件換洗的衣服,就趕去醫院了。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害怕。也是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他對自己已經這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