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遠遠的便看見了昶云，本想轉身避開，卻發現他是直奔自己而來，這下躲也躲不掉了。

昶云今日有些反常，一見到她便直入主題，連寒暄都免了。“我有事和你說。”

清若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頭，回頭吩咐巧兒讓她先到宮門口去等。

“二皇子有何事請簡明說吧，我今日還要趕著回娘家看望妹妹。”

“皇兄昨夜可是沒回東宮？”

她語氣強硬的頂了回去。“那又和你有什么關系？”

昶云冷冷一笑。“你知道他在哪里過的夜嗎？是花，月，樓。”

清若心里微微一酸，她還記得上次那個貌美的舞女，確實美得連她是個女子都覺得驚艷，再加上……昶臨注視她的那種眼神。

“你唯一的興趣難道就是監視殿下的生活嗎，他平日政務繁忙，偶爾出宮放松一下也不為過，犯得著你特地來告訴我？”

昶云抓住了她的手腕。“你這番假意大度的說辭不過是騙自己的，你親眼見過他看那個舞女的樣子了。若是消息被傳出去，你就成了一個笑話，丞相之女竟爭不過一個低賤舞女！”

清若急于掙脫他的手，焦急的看了看四周。“你快放手，這里隨時都會有人經過的！”

昶云強硬的將她拉近了一些，盯著她的眼睛，他分明從里面看到了悲傷。“看到又如何？你擔心皇兄會生氣？他忙著沉浸在別人的溫柔鄉里呢。”

“夠了！”

清若用力推開了他，深呼吸了幾下來平復自己的表情。“……我趕著出宮，失陪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昶云懊惱的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一個方木盒扔到了地上，用力踩碎了，連帶里面的桃花胭脂也碎成了粉。本是因為擔心她難過，才想進宮來安慰她，沒想到一見面，他便控制不住的暴怒。

到頭來他們的見面，每次都是這樣不歡而散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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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剛停在丞相府門前，百時祟便站在門口等著她了，清若連忙從馬車上下來。“爹，您怎么還出來等我呀。”

百時祟微笑的看著她，自從她不負期望成為太子妃后，他看她的眼神才總是欣慰的。

“爹掛念你呀。”

清若在心里默默的想，他的下一句話肯定是……

“太子殿下可好？”

果然沒錯。

她點了點頭。“殿下一切都好。伊伊呢？怎么沒和您一起出來。”

“她犯了錯，我罰她在房里關禁閉。”

清若一聽便急了。“爹！您答應過我不再關她的！”

“她昨日將墨汁倒進井中，結果這一口井的水全黑了！你說爹能拿她這么辦？”百時祟一提起自己的小女兒就頭疼，氣得只能揉著自己太陽穴來緩解。

清若讓巧兒把馬車上的東西拿下來。“她做錯了事，只要爹耐心教，她聽得懂的。總之我先去看看她。”

管家把百伊伊房間外上的鎖剛打開，清若就急匆匆地推門進去，看到百伊伊正趴在地上，在紙上開心的寫寫畫畫，她才松了口氣。

清若溫柔的喊了她一聲。“伊伊。”

百伊伊抬起頭看，見到是她，便高興的從地上蹦起來。“姐姐回來了！姐姐回來了！”

“你看你，臉上弄臟了變花貓了哦。”

清若取出帕子來替她擦了擦下巴上的墨點。“昨日是不是闖禍惹爹生氣了？”

百伊伊無辜的眨了眨眼。“我看見硯臺臟了，想幫爹洗一洗，然后爹就很生氣，發了好大的火。是不是因為我太笨了……所以才惹爹生氣的？”

“怎么會呢。”清若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頭發，眼眶卻不自覺的濕了。“你一點也不笨，姐姐知道你只是想幫爹做點事情，對不對？”

“對。”百伊伊不明所以的點點頭，但卻去不懂他為何而難過，心里只想著姐姐這次有沒有給她帶她喜歡的糖糕來。

清若又重新將眼淚憋了回去。“好了，你快去洗洗手吧，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好誒！有好吃的！”

百伊伊歡呼著跑出了屋。

清若無奈的笑了笑，蹲下身來替她收理著地上散落的紙張，每張紙上畫的都是同一棵櫻樹，可運筆凌亂，毫無架構。

剛才憋回的眼淚又重新涌了出來，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打在紙上，將墨暈染開來。

若不是十年前，她一時的疏忽。

伊伊如今也不會成為這樣。

畫了無數遍，也學不會畫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