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惦記著的陳桐華則是來到了何大師的辦公室。

制造間里面傳來響聲，陳桐華放輕腳步，走進看到何大師剛剛開始前期準備的制造。

“噓——”核心科技看到陳桐華進來，給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陳桐華點點頭，緩步走到核心科技身邊。

核心科技向她指了指游戲界面音效的位置，雙手比劃了一個叉。

陳桐華會意，關掉了游戲信息等提醒音效，就看到彈出來的好友申請，是核心科技。

通過申請，陳桐華看到了核心科技發過來的信息。

“不要出聲，能記多少記多少，看不懂的發信息問我?！?

陳桐華扭頭看了一眼神情冷清的核心科技，回了一個謝謝。

然后兩人就聚精會神地看何大師制造。

何大師制造的是一架入門級以上的機甲，陳桐華單看前期準備看不出具體是什么等級。

何大師的手很穩，看著不快的動作卻有一種行云流水之美，每一次零件的拼接都像是有一種韻律一般。不像是組裝零件，倒像是在彈琴，零件輕輕碰撞的聲音像是琴師在琴弦上奏出的泉水叮咚聲。

陳桐華知道那是達到一定水平的機甲制造師自己的制造節奏。

“喀喀喀咔咔——”何大師布滿皺紋的手靈活地在零件中穿梭，沒有遲疑地拿起一個個的零件，組裝的東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地成型，是一把能量劍。

劍身修長光亮，零件沒有多余的部分露在外面，整個劍看起來自然流暢，至少是玄級的能量劍。

陳桐華認真地看著何大師的動作，有些驚訝于何大師的制造水平，但她清楚當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就凝神觀看何大師的每一個動作。

何大師組裝完能量劍沒有停下，拿起零件保持之前的節奏繼續組裝。

“喀喀喀咔咔——”組裝的聲音一直響著，從外看就是單調地擺弄零件，但陳桐華和核心科技看得眼睛都不眨。

“喀喀喀咔！咔——”陳桐華聽到一聲稍微重了一點的喀咔聲，但何大師的動作沒有影響，手上不停，依然流暢自然地拂過零件、拿起、組裝……

陳桐華用余光看了核心科技一眼，核心科技的表情沒有變化，依然專注地在看。

陳桐華繼續看著何大師的動作，有些懷疑是不是一點點節奏的打亂并不會影響整個武器的組裝。但看到何大師組裝完的那一塊機械手臂，機械臂線形優美，像是蘊含著力量感，看得出其性能肯定是很強大的，甚至看著比機甲手冊上的一些玄級機甲手臂看著還要順暢漂亮。但陳桐華總感覺有些怪異。

嗯……怎么說，就是那優美的線形下像是有什么突兀一樣，就像是稍微缺少了數學的美感。

陳桐華又看了看之前何大師組裝的能量劍，那種微微的怪異感更明顯了。

陳桐華看何大師組裝的能量劍，線條優美自然，像是歐拉公式，就是高斯曾經的說：“一個人第一次看到這個公式而不感到它的魅力，他就不可能成為數學家”的歐拉公式。說是沒有上帝，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公式的歐拉公式。

像歐拉公式沒有任何多余的內容，將數學中最基本的e、i、pi放在了同一個式子中，同時加入了數學也是哲學中最重要的0和1，再以簡單的加號相連一般，何大師組裝的能量劍，哪怕只是玄級的能量劍，沒有多余的零件，就像是簡單零件的簡單組裝，渾然天成。

而眼前的機械臂，雖然看上去依然優美，但就像是圓周率的無限不循環小數中寫錯了一個數字，雖然不起眼，但依然有影響，影響美感，也影響性質。

組裝完機械臂，何大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揉著手，開始嚼胡子。

突然，何大師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們怎么看？”

核心科技在何大師停下動作時就看著他的手，但沒有打擾，聞言想要開口。

“小梧桐你先?！笨吹疥愅┤A看機械臂的目光，何大師點到她。

“不完美。”陳桐華只是根據她的感覺說。

“什么不完美？”何大師揉著手的動作頓了頓，胡子也不嚼了。

“機械臂?！标愅┤A看了眼何大師的手，回答。

“沒有哪個機甲制造師能制造出完美的東西?！焙未髱熜α诵?，有些自嘲道。

陳桐華的目光移向了能量劍，雖然是玄級，但能量劍的結構可以說是完美了，性能也到了玄級的極限，差的只是材料。

雖然完美只是一個概念，但不斷地接近完美是可以看得出來的，至少能量劍看著就比機械臂接近完美。

“果然是老了，老了啊，就是一個玄級都……”何大師跟著陳桐華看向能量劍，說著說著又突然說不下去了。

“你……”核心科技欲言又止，有些責怪地看向陳桐華。

何大師擺了擺手：“不關她的事。”

核心科技頓了頓，像是想起些什么，陪著何大師一起沉默。

良久，何大師突然問陳桐華：“怎么看出來的？”

“美感?！标愅┤A回答，怕何大師沒理解又加了一句，“缺少數學的美感?！?

何大師無言，拍了拍陳桐華的頭，良久才道：“孩子，你叫我聲老師，我把畢生所學傳給你?！?

“老師。”陳桐華恭敬道，行了個拜師禮。

陳桐華知道這聲老師和之前的意義不一樣，這是真正的拜師，像做兒子一樣做徒弟的拜師。之前的老師和一個老師教一堆學生差不多，頂多算是看好某個優等生開了下小灶。

“好好好?！焙未髱熜χ?，眼角笑出了淚花，對兩人說“你們兩是我最看中的后輩，我將畢生所學傳給你們，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完成……”

何大師說著向她們擺擺手：“回吧，明天我再和你們講，有什么明天再說，回吧。”

兩人知道何大師需要自己一個人呆會，就離開了。

離開時，陳桐華看到核心科技發來的消息：“抱歉，我誤會了。”

“師姐，無礙。”陳桐華回道，到辦公室繼續看那一堆書，不，信息。

“也不知道對她們是好是壞啊……”何大師看兩人離開房間，幽幽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