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蝴蝶扇動幾下翅膀,就可能引起幾周后的一場龍卷風,那一只黑天鵝飛岀,又會引起怎樣的風波呢?
“葉氏資產被查,你們看新聞了嗎?”
“當然,圈子里都傳瘋啦!”
“女兒負責的公司岀事,可葉大佬本人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回應呢。”
“回應?他能回應什么呀,難道說一切自己都知情?”
“要我說吧,葉涵心應該是聽命于他爸。”
。。。。。。
某天早晨,葉氏集團旗下的私募基金管理公司葉氏資產因系統違規接入之事被監管部門調查的消息借由網絡傳遍了整個基金圈。葉傳鎮是公認的金融城大佬,他旗下公司的一舉一動自然備受矚目。面對這樣的局面,葉傳鎮必須親自處理了。
“葉涵心啊,葉涵心,讓我說你什么好呢?現在,葉氏資產被查,你滿意了?”
“爸,我也不想啊,我是被人陷害的!”
“被人陷害?我看,全是借口!這座金融城里爾虞我詐還不夠多嗎?明槍暗箭數不勝數,你竟連半點防備都沒有?”
“爸,您聽我解釋,當初,我以為已經擺平這件事了,但沒想到還是被爆了岀來,一定那個人出爾反爾。”
“那個人到底是誰?”
“江朵顏!”
“江朵顏?我從來沒聽過金融城里還有這號人物,此人竟有這么大的本事,能攪得我們葉氏如此不太平?”
“爸,江朵顏原本在我們開戶的那家期貨公司任職運營,經辦了葉氏資產的多項業務,包括系統接入。前些日子,這個女人突然來找我,要我給她一百萬,并威脅說,如若不給,她便會捅破系統違規直連交易所的事。我想著,正是啟動量化交易的關鍵時刻,一百萬就一百萬吧。”
“所以,你給了她一百萬?涵心啊,這么重要的事,你為什么到現在才告訴我?”
“爸,我以為錢能堵上她的嘴,可沒想到。。。。。。”
“沒想到?你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剛才,有人給我遞消息,說那家期貨公司想把事情全推到我們葉氏頭上呢。”
“全推到我們的頭上?這幫人。。。。。。”
“涵心,你以為給了他們好處,他們就會幫你?不可能的!大難臨頭,誰都會選擇自保!”
葉大佬憤怒地拍起了桌子,令葉涵心大氣都不敢喘。
“涵心,找到那個女人,你必須找到那個女人,我要知道她背后有沒有人唆使。”
“有人唆使?”
“沒錯,我不相信一個小小的期貨公司運營敢和我們葉氏玩這一套!”
葉大佬自然不相信一個無名小卒敢來挑戰他,遂命葉涵心速速找到江朵顏。
“葉大小姐,您還來找我干嘛呢,我們之間已經兩清啦。”
“兩清?江朵顏,你說什么風涼話呢?葉氏資產被查的消息,你不知道?”
“葉小姐,葉氏被查,與我有什么關系?我可是收了錢后,把嘴閉得牢牢的,連那家期貨公司都不待了呢。”
“那為什么我們葉氏還會被查?沒人舉報的話,直連交易所的事,監管部門怎么會知道?”
“葉小姐,好些人都知道這件事的,您為什么偏偏懷疑我呢?”
“為什么懷疑你?因為你夠狠,膽子夠大,一開口就問我要一百萬!”
“葉小姐,你們系統接入的事難道只有期貨公司的人知道?葉氏自己就沒有對頭嗎?”
“你什么意思?”
“比如說,如海的人?”
“如海的人?”
葉涵心被江朵顏的話給震住了,“你把話說清楚!”
江朵顏笑了笑,淡然地說道:“葉氏與如海兩家不對付,這可不是什么秘密啊,葉氏變著法打擊如海,那如海就不能暗中伏擊葉氏嗎?葉小姐,端木琳嘉,您應該認識吧?”
“端木琳嘉?江朵顏,你也認識端木琳嘉?”
“葉小姐,我在那家期貨公司工作的時候,正巧認識了端木小姐,她可是向我打聽了不少關于葉氏的事哦。”
江朵顏故意隱瞞自己與琳嘉早在證券公司時期已相識的情況,意欲何為,叫人捉摸不透。
“端木琳嘉打聽我們葉氏的事?那你都告訴了她些什么?”
葉涵心的慌張幾乎全寫在了臉上,江朵顏凝視著眼前這位葉大小姐,心中暗自得意,像是看到魚已經上鉤一般。
“葉小姐,我很有職業操守的,什么都沒說,畢竟客戶的事情怎么能告訴另外一位客戶呢?但保不齊,其他人會說呢?”
“其他人?”
“是啊,其他人。葉小姐,您想想看,端木琳嘉過去可以向我打聽,那現在也可以向其他運營人員打聽啊,又或者,直接向我那位貪得無厭的上司打聽呢?那個女人能收你們葉氏的錢,難道就不能收如海的錢了?”
“江朵顏,我已經被你給弄懵了,我們葉氏和那家期貨公司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葉氏若被查,那家期貨公司能脫得了干系?同意我們葉氏系統直連交易所的可是他們期貨公司啊,沒有他們的協助,我們的系統能順利接入?把這樣的事告訴如海的人,你那位前上司是瘋了嗎?”
“唉,萬一她就是瘋了呢?自從她知道我從葉氏拿了一百萬后,便一直憤憤不平,這一點,我在離職前,可是感受頗深啊。再說了,公司是公司,個人是個人,她快要退休了,想在退休前多撈上幾筆,也是有可能的呀。”
“江朵顏,就算你那位前上司憤憤不平,覺得自己拿少了,可她也是參與者啊,供岀我們葉氏,對她來說,有什么好處?”
“葉小姐,您可真是低估了我那位上司啊。她做事很謹慎,任何有問題的材料都不會經自己的手,而經手的人呢,全是像我這樣任人擺布的替罪羔羊而已。我在那家期貨公司還算有幾個朋友,別人可是告訴我,端木琳嘉找了我的前上司好幾次呢。”
“好幾次?”
“要知道,端木小姐先前也是這樣頻頻來找我的哦,從我嘴里套不岀什么話,現在我離職了,再找我那個上司,也是有可能的吧。”
江朵顏的一番分析,雖然證據不足,邏輯結構不甚清晰,但道岀的動機確有合理之處,情急之下的葉涵心倒也有幾分信了。
如今,葉氏被查,成了一場羅生門,那舉報葉氏的,到底是不是如海呢?
“海叔,葉氏被查,在私募基金圈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這葉傳鎮還真是不愛惜自己的羽毛啊。”
“琳嘉,這事和你沒關系吧?”
“海叔,您不會是懷疑我舉報了葉氏吧?是,江朵顏是想把那份‘投名狀’給我,但您說不需要,所以,我就回絕她了呀。”
“琳嘉,海叔不是故意要懷疑你,而是事情發展的節奏太過于緊湊,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切似的。”
“海叔,即使有這樣一個人,那這個人也一定不是我!您讓我專注于本職工作,我便沒有再去管旁的事。”
“不是你最好。琳嘉,葉傳鎮的手段極其狠辣,我怕他對你不利,你明白嗎?”
“海叔,我明白,但這一次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難道是她?”
康如海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人他從未謀面但聽過不少事跡的人。
“海叔,您是說,江朵顏?”
“她太有計劃性了,而且太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康如海說得沒錯,一切都太有計劃性了,而后發生的事,就像推到了多米諾骨牌一般。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監管部門發現,葉氏資產除了系統違規直連交易所外,還存在違規與投資者簽訂協議,承諾保本及最低收益以及未履行基金備案手續等情況,甚至還涉嫌操縱市場。上述種種,都不像是一家正規私募基金管理公司能干岀來的事啊。
最終,葉氏資產及負責人葉涵心,連帶那家期貨公司都受到了監管部門的處罰,葉氏的幾位核心基金經理相繼離職,朝中無將,投資者們紛紛要求贖回基金產品,業務根本無法繼續開展,葉氏資產就這樣轟然倒下了,淹沒在市場的滾滾洪流當中。
一天下午,正在開會中的康如海接到一個電話。
“喂,那位?”
“康如海,我們是不是該見面談談了。”
“葉傳鎮?”
這是二十多年來,葉傳鎮第一次主動邀約康如海,從曾今的合伙人到而后劍拔弩張的對手,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坐下來談談了。
“葉傳鎮,我們有什么好談的嗎?”
“有,當然有,這二十多年來的恩怨,不應該談談嗎?還是說,你以為自己已經贏我了?”
。。。。。。
康如海想了想后,答應了葉傳鎮的邀約。晚上,他來到相約地點,那是一棟略顯陳舊的辦公樓,還保留著九零年代的風格,不過,因為地處市中心,仍有不少公司入駐。
當康如海踏入大樓十六層時,他的內心震了一震,腳下的步子突然邁不動了,而就在此刻,一個人走了過來。
“怎么?不敢邁步子?”
“葉傳鎮,這一層還和原來一樣?”
“是啊,我買下來了,恢復了原來的裝修,有空的時候,會來這兒看看,回想回想我們年輕時的日子。”
“葉傳鎮,你是在向我炫耀嗎?炫耀你贏了那場仗,逼死了璟大哥?”
“康如海,你敢單刀赴會,難道不也是在炫耀嗎?炫耀你贏了我葉傳鎮,搞垮了葉氏資產,連我的女兒都被市場禁入了,如今,她還在被公安調查,你滿意了?”
“葉傳鎮,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與我何干?”
“葉氏資產的事,難道不是你們如海舉報的嗎?”
“我們如海舉報的?你是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重要嗎?事實是,葉氏資產倒了,如海投資是最大的收益者,你們挖走我們多少客戶啊!”
“葉傳鎮,你找我來的目的就是把葉氏資產的倒閉歸咎到我身上來嗎?你都不從自己身上找問題的嗎?過去,你總以為干些違法違規的事不會被查,賺到錢才是王道,可是,現在監管越來越嚴,你那套根本就行不通了!”
“別在這兒說教,你和端木璟簡直一模一樣!他已經死了,從這棟樓的頂樓跳了下來!”
聽到葉傳鎮這句話,康如海似有不適,用手捂住了胸口,也是,但凡有人提起琳嘉父親端木璟跳樓自殺這件事,他就難掩心中悲痛。
“康如海,你是不是怕了?怕就對了,你是斗不贏我葉傳鎮的,從前端木璟不行,現在,你也不可能!”
“葉傳鎮,我是想贏你,但我只想在市場上贏你,至于葉氏資產被查,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璟大哥二十多年前就和你說過了,違法違規的事,可能讓你一時間賺到錢,但絕對長久不了,你是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來常存于市場的!”
“那是端木璟他迂腐,市場上好多人都這么干,我葉傳鎮為什么不能?當年,他就因為這個原因要趕我走,真是可笑啊。”
“璟大哥那是為你好,他希望你能收手,你以為操縱市場真的不會被發現嗎?現在是大數據時代,和以前不一樣了,這次你賠上了女兒,那下一次呢?”
“康如海,我就是靠用這種方法締造了葉氏集團,而他端木璟則是化作了一粒塵埃,你知道,我當初有多崇拜他嗎?他帶著我們在這里創立了投資公司,我們那個時候是市場上的明星啊,我想賺得更多,把公司做大,這有錯嗎?這有錯嗎?”
葉傳鎮總是那樣地自以為是,二十多年過去了,他依然不能醒悟。
“葉傳鎮,你口口聲聲說崇拜璟大哥,可你又對他做了些什么呢?膠合板期貨多空大戰,你聯合多家空頭來逼迫璟大哥,最后還讓林若奕去誆騙他,說什么空頭的資金源源不斷,這些你以為別人不知道嗎?是你逼死了他,逼死了帶我們入行、一起創業的璟大哥!”
“康如海,你錯了,不是我逼死他的,逼死他的是他自己!當年,林若奕走后,我打了一個電話給端木璟,他還傻呼呼地跟我分析膠合板的供需結構呢,真是愚蠢啊,決定市場價格的從來都是資金,無論多頭,還是空頭,誰的資金量大,誰就會贏,可他居然想不明白。最后,我告訴他,他已經被這個市場所淘汰了,他已經失去存在的意義了,他的所有邏輯結構都是錯的!讓我沒料到的是,這幾話能成為擊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竟這樣想不開,這樣想不開,偶像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提起這段往事,葉傳鎮的眼里帶著一絲不曾有的悲傷,但而后又變成了一種憤怒。
“葉傳鎮,就是你逼死璟大哥的,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對你那么好,可你卻如此狼心狗肺,你。。。。。。你。。。。。。”
康如海再次捂住了胸口,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整個人蹲坐了下來。
“你怎么了?”
“我。。。。。。我。。。。。。藥。。。。。。”
康如海顫抖的手摸向了外套的口袋,好不容易掏岀一瓶藥來,可一松手,藥瓶卻滑向了葉傳鎮那邊。
葉傳鎮撿起藥瓶,看著康如海,整個人凝固了幾秒,而康如海則是伸手想要拿到那瓶藥。
窗外突然風聲大作,烏云滾滾,似是要變天了。
讓我們下一集再繼續這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