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滄州瀕臨渤海,是主要的紅棗產地之一,也是紅棗貿易的集散地,當年還是個無名小卒的葉傳鎮(zhèn)曾在此地做過紅棗批發(fā)生意,但時間不長,沒多久,他便發(fā)現新的發(fā)財良機,轉而奔赴長白山腳下,做起了人參買賣。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年輕時,走南闖北,逐利四方,要不是遇上端木璟,帶他進入金融世界,那他也不會借由期貨發(fā)家。而如今,紅棗期貨的出現,讓熟悉紅棗的葉傳鎮(zhèn)再一次嗅到了發(fā)財的大機會。
“阿昌,滄州那邊,你還是得盯著點,我怕涵心經驗不足。”
“葉大哥,涵心可比我能干多啦,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把紅棗現貨都囤積到位了。”
“唉,阿昌,你又不是不知道,滄州那邊有一些我不放心的人嘛。”
“大哥,您是說苗家那些人?”
“可不是嘛,他們對葉氏還抱有敵意呢。”
“大哥,您對兆偉已經很好了,他們還想怎么樣?難道說要把整個葉氏都給兆偉嗎?”
“阿昌,無論如何,兆偉總是我的孩子,我對他好也是應該的。只是,我擔心會便宜了苗家人。”
“所以啊,大哥,兆偉若還是與他那舅舅走得這么近的話,您不得不防。您難道忘了,兆偉的母親是怎么死的嗎?”
洪世昌一提起葉兆偉的母親,葉傳鎮(zhèn)的臉色就變了。
“阿昌,不用你來提醒我。怎么?到現在,你還覺得當年是我逼她的嗎?”
“不是的,不是的,大哥,我嘴笨,又說錯話了。”
“阿昌,管好你這張嘴,別讓我的兒子也誤會我,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明白,您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大哥,我正好想起來貿易公司還有點事,那我就先走了。”
自知言語不甚,洪世昌找了個借口,慌忙退出了葉傳鎮(zhèn)的辦公室,但不巧的是,他剛出門就撞上了葉兆偉。
“兆偉,來找你爸?”
“是啊,昌叔,你們聊完了?”
“聊完了,兆偉,你進去吧。”
“那好,我進去了。”
葉兆偉客氣地點了點頭,正當洪世昌準備離開之際,他又來了一句話。
“對了,叔,最近有去過滄州嗎?”
“滄州?沒有啊,我好多年沒去了。”
“哦,那看來是我舅舅認錯人了。這么多年過去,昌叔的模樣發(fā)生很大的變化,他認錯人也不奇怪。”
說罷,葉兆偉禮貌性地笑了笑,但那笑容卻令洪世昌感到不寒而栗。
“叔還有事,就先走啦,你舅舅要是來上海的話,咱們一定聚聚!”
“好,昌叔,我會轉告他的。”
洪世昌沒忘記葉傳鎮(zhèn)的警告,正所謂多說多錯,與葉兆偉簡單客套幾句后,他便離開了。
而正當葉兆偉欲敲門進入葉傳鎮(zhèn)辦公室之時,葉涵心卻來了。
“哥,你來找爸?”
“是啊,涵心,你也有事找爸?”
“哥,其實是爸叫我過來的,要不,你先等等?”
“涵心,怎么說也是我先來的,你讓我等?”
“事情總有輕重緩急嘛。爸找我,那一定是急事,而你找爸,不會又是介紹哪位女明星吧?”
“涵心,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哥,你的事情說得清楚嗎?比如,華蘭的事,你真的要我說岀來嗎?”
“華蘭怎么了?她是我們商場的代言人,我介紹她給爸認識,有問題嗎?”
“可是,她現在想當我們的媽,你不會不知道吧?”
“當我們的媽?那也要她有這個能耐!涵心,你這是在危言聳聽。”
“我在危言聳聽?哥,我是怕你看不懂女人,最終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們兩個在爸心目中的地位孰輕孰重,你應該很清楚,你不會苯到以為,加上華蘭,天平就此倒向你吧?”
“涵心,哥沒你想象得那么蠢。至于華蘭,我還是能掌控的。反倒是你,滄州的事,你若沒辦妥,爸還會看重你嗎?”
“就算沒辦妥又能怎樣?我還可以推到我的好哥哥頭上啊,滄州嘛,怎么說也有你的舅舅在,我若輸了,那必定是他從中作梗!”
“你憑什么推到我舅舅頭上?他這么多年隱忍還不夠嗎?別欺人太甚!”
“哥,像你們這樣的角色,不就是拿來當墊背的嘛。葉氏,只有我才是正牌大小姐,至于你,不過是我媽當年仁慈,認下野種罷了。”
“葉涵心,你。。。。。。”
葉大小姐話里話外的意思直指她哥哥在葉氏的地位不能與之相比,令葉兆偉怒不可遏,但他并沒有大加發(fā)作,而是咽下了這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葉涵心一眼后,便轉身離去。
當然,葉兆偉忍氣吞聲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他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畢竟還有更大的謀劃呢。
“舅舅,這幾天有人來打聽倉庫的事嗎?”
“阿偉,還真有一個女的,姓端木,來我這兒打聽呢。”
“看來,她已經按著我的線索開始抽絲剝繭了。”
“阿偉,我聽說這個女的找了好幾家倉儲公司要場地。可是,現在的滄州,哪還有倉庫能租給她呢?幾乎全在葉氏的手上啊。”
“舅舅,她不是真的要租倉庫,而是在測試咱們滄州的水有多深呢。”
掛斷電話后,葉兆偉又露出那帶著幾份涼薄的笑容,似乎事情已經朝著他預想的方向前進了。
再讓我們回到女主那里看看。果不其然,琳嘉確在滄州,這一星期,她幾乎跑遍滄州的大小倉庫,累得夠嗆。當然,這必定會有人陪同嘛,如此冤大頭,除了鄧非凡,還能有誰?
“端木小姐,整整一個禮拜,我們到底在干嘛呢?每天開著車看倉庫、看紅棗,這真的是度假嗎?你不會在耍我吧?”
“鄧總,我沒說過是度假哦,是你自己誤會了。”
“我誤會?你騙我來的時候,不是這么說的!我可是放下了鄧氏的一大堆事情來陪你的啊!早知道這么辛苦,我才不來呢。對了,你為什么不讓你那位師父來陪你?”
“鄧非凡,你是真的想讓朱濠宸來陪我嗎?”
琳嘉的反問讓鄧非凡一時語塞,鄧公子想了想后,說道:“琳嘉,我只是有些累了嘛,抱怨幾句總行吧。其實,這兒風光挺好的,我也挺愛吃紅棗的。”
說罷,鄧非凡連連吞下好幾顆紅棗,竟顯得有些可愛。
琳嘉看了直搖頭,可不經意間,卻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非凡,快看,快看那兒,你前妻來了。。。。。。不不不,是你的前未婚妻來了。”
鄧非凡被琳嘉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驚到,將口中還沒咽下的紅棗噴了岀來。
“鄧非凡,你干嘛啊,都噴到我身上了。”
琳嘉一臉的嫌棄,還拍拭了幾下衣裳。
“端木琳嘉,什么我的前妻,我都沒結婚,哪來的前妻?”
“非凡,我不是就糾正了嘛,是你的前未婚妻!”
“前未婚妻?未婚妻還有前后之分?不對,葉涵心什么時候成了我的未婚妻?”
“什么時候?非凡,葉涵心不是你傳聞中的未婚妻嘛。”
“還傳聞中的未婚妻?這事不聽當事人的,聽傳聞的?
“好啦,非凡,別還鬧了,關鍵人物出現啦!你說,葉涵心與倉庫的人在聊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隔這么遠。要不,我把車開過去,你當著葉涵心的面,問問看?”
“鄧非凡,你是在抬杠嗎?”
“端木琳嘉,你不要岔開話題,剛才前妻的事還沒完呢!”
鄧非凡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像是真要把車開過去。
“非凡,你別亂來,你可別亂來哦!讓葉涵心知道我們來滄州,那就完了!”
“琳嘉,我們光明正大,怕她干什么?”
“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當然光明正大,只是。。。。。。只是調查倉庫的事,不能讓葉涵心知道啦。這幾天,你還沒看明白嗎?葉氏幾乎租下了滄州所有符合存儲條件的倉庫用來堆放干制紅棗,其中,不會有什么問題嗎?”
“我當然知道有問題啦,葉氏不就想囤積居奇嘛。”
“非凡,我覺得沒那么簡單,以葉傳鎮(zhèn)過往的種種來看,他真的會囤積居奇,推高紅棗現貨的價格,繼而做多紅棗期貨嗎?他可是空頭大佬啊!”
“所以,你覺得他最終的目的是做空?”
“沒錯,但有一點,我想不通,葉氏囤積這么多紅棗,市面上不是應該缺貨嘛,而缺貨對應的是價格上漲,那后續(xù)葉傳鎮(zhèn)又如何釋放空頭信號呢?”
“缺貨對應的是上漲。。。。。。琳嘉,有沒有可能是你猜錯了?或許,葉氏這回真的在做多紅棗期貨呢?我看過紅棗期貨最近一段時間的走勢,一直穩(wěn)步向上啊。”
“紅棗期貨是在漲,可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葉氏真正的目的不是做多,而是做空!否則,葉兆偉不會來找我。”
“葉兆偉?你什么時候認識他了?他的風評可不好啊。”
“非凡,我在解一個重要的謎題,你別扯不相干的事,好嗎?”
對于葉兆偉,鄧非凡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但見琳嘉注意力不在此,便只得簡單補了一句,“總之,你別和他走得太近啦。”
可琳嘉并沒有聽進鄧非凡的話,她依舊在思考,但依舊百思不得其解,直至離開滄州,她都沒能想明白,葉傳鎮(zhèn)的布局到底是什么。
回到上海后,琳嘉第一時間去找了康如海,但這位海叔卻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動。
“琳嘉,我記得我和你說得很清楚,葉氏做葉氏的,如海做如海的,我們各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你有時間去滄州,倒不如花時間跟著祁東的團隊多學習學習量化交易。”
“可是,海叔,如果我們能分析岀葉氏的真實布局意圖,找到漏洞,那戰(zhàn)勝葉傳鎮(zhèn)就不是沒有可能的啦。”
“又是戰(zhàn)勝葉傳鎮(zhèn),難道你的人生目標就是戰(zhàn)勝葉傳鎮(zhèn)嗎?”
“海叔,我想贏他,我想替我父親贏他!”
琳嘉真誠的目光在那一刻有打動到康如海,令這位歷經世事變化的投資人長嘆一口氣。
“琳嘉,你知道你父親為什么會自殺嗎?”
“海叔,我父親不是因為輸給了葉傳鎮(zhèn)才自殺的嘛。”
“唉,那年的膠合板期貨多空對決確實慘烈,但我覺得,你父親不是輸給了葉傳鎮(zhèn),而是輸給了他自己!”
“輸給了他自己?”
“是啊,人只有輸給了自己,才會萬念俱灰,了結生命。若璟大哥真覺得他是輸給了葉傳鎮(zhèn),反而會有斗志活下去吧。”
康如海的話讓琳嘉陷入思考,說實話,以她目前的閱歷,很難明白其中的深意。
“琳嘉,我想對你說的是,別再執(zhí)念于戰(zhàn)勝葉傳鎮(zhèn)了,或許這不是璟大哥未了的心愿。過往,我也沒想明白,繼而影響到了你,但從現在開始,你得做你自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為了戰(zhàn)勝某個人而活下去。”
“海叔,我。。。。。。”
“我不指望你現在就能明白,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康如海擺了擺手,示意琳嘉離開,而琳嘉則是望著她的海叔深感迷茫。陷入迷茫,人人都會經歷,但這個瞬息萬變的市場從來不給人們從迷茫中恢復的時間。戰(zhàn)斗,在交易中繼續(xù)戰(zhàn)斗,投資人啊,你沒有迷茫的時間。
之后,放棄進一步探究葉氏計劃的琳嘉過了近一個月的平靜日子。在這段日子里,葉兆偉曾聯系過她幾次,欲見面詳談,但被她給拒絕了。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琳嘉很快就見識到了葉傳鎮(zhèn)所攪起的大風浪。
“近期,紅棗供大于求的狀況愈演愈烈,據本臺記者的調查,在滄州、樂陵、阿克蘇等主要產區(qū)的倉庫中都堆滿了上一年度生產的干制紅棗。隨著干果庫存的不斷上升,進入豐收期的紅棗鮮果收購價格也受到了影響,近一個月以來,收購價一路下跌,這令廣大棗農倍感受傷。而在期貨市場上,紅棗期貨的價格也是跌勢不止,創(chuàng)岀新低,甚至還出現了貼水現象(貼水,是指期貨價格低于現貨價格)。。。。。。”
某日,這則關于紅棗價格的新聞進入了公眾的視野。報道中,記者采訪了幾位棗農,這些人紛紛表示難以理解近期的紅棗價格走勢。
“今年不是紅棗豐收的大年,價格怎么會一路下跌呢?我種了這么多年的棗子還是第一次遇上。”
“再這么跌下去,我們只能砍棗樹了,否則明年的價格還得跌啊。”
“現在,收購商緊盯著紅棗期貨的走勢,一天天地把價格往下壓,這叫我們該怎么啊。唉。。。。。。”
棗農在采訪中露出愁云慘淡的表情,但有人對此卻異常興奮。
“爸,您看,我們的策略奏效了,紅棗堆滿倉庫,說明庫存飆升,那期貨價格還不跌嗎?”
“涵心,我早就說過,供應鏈控制在我們的手上,價格要漲要跌,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嘛。”
“爸,您高明的地方就是讓別人以為供應鏈控制在我們的手中,但其實。。。。。。”
“涵心,不到事成之時,秘訣可不能輕易吐露哦。”
說罷,葉傳鎮(zhèn)父女二人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是一切盡在掌控。
紅棗、現貨、期貨、倉庫、供應鏈。。。。。。這其中到底蘊藏了什么樣的秘密呢?琳嘉還會繼續(xù)探索葉氏的布局嗎?請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