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夜幕罩在無極村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阿貍抱著一壇酒來到了村尾的懸崖,懸崖站著一棵古榕,三爺與月亮對坐,一縷縷青煙在三爺身上冒出,阿貍捏著鼻子抱怨道“嗷,我在老遠都聞到這股子油焦味,您老能不能把這煙給歇了,來來來吃酒。”坐在三爺旁將碗放在地上,將酒壇的蠟撕開,斟上滿滿兩大碗,端起碗看見三爺還在呆滯抽煙,一把奪了煙桿,三爺看了看阿貍便不再理會,阿貍將碗放在三爺手上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是在吐冷橋上,懲奸除惡的英雄三爺,倒像個老太太似的。不就是現在沒法子救出你兄長嘛,此番我和你同走京都,到了哪在做打算也不遲。你看看哪兒”阿貍往后一指,那是易的房間,阿貍吃了一口酒“哪兒從晚飯過后,易師傅可是一直房間和徒弟們商量,就放寬心吧啊”阿貍從懷里拿出一包肉“這醬肉是他們無極村的好手藝,吃吧沒吃飯怎么有力氣救兄報仇啊。”
三爺抓了幾片肉,放在嘴里,將一大碗酒一飲而盡,酒與肉一起吞在肚子中,胃里暖暖的舒服極了,三爺看著阿貍說“倒不是擔心救兄之事,想到了在芝云杜家,把杜霍一家老小全殺的事,自從逃亡在外,每每睡夢都見到杜家血流成河的慘像,我贊愿寧人對人事對事,從不連累他人,錯殺了杜家不相干的人,所以這心里是堵得慌啊。”
阿貍把酒吃盡,拿起酒壇斟滿了三爺和自己的碗,“這不都是逼的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是那老賊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你。等著收拾完兄弟會,上面自然給你家正了名,到那時金錢鈔票都還了于你家,給他們立碑修廟也是夠意思了。”
阿貍嘆了口氣“跟你講講我的事,或許你就好受些,想當初我一生下來,就被遺棄在密林中,不用知道自己是何族何人,只有這和我一同被遺棄的雙生寶石,這大概是我的父母唯一給我留下的線索,之后我被一群冰原狐撫養長大,再次前跟野獸般沒有人性,有一次意外的看見一個受傷的人類,或許是我這個種族的本能吧,將他的精魄給吸走,呀那可真是舒服啊!從此是走山東闖山西,走關北游南疆,四處“覓食”,每吸掉人的精魄我便可獲得他的記憶,身臨其境一般,久而久之也有了人性。聽過噬魂妖狐的故事吧”
三爺點了點頭道“這是大人們為了哄小孩乖乖睡覺的故事。倒不是空穴來風嘛。”
阿貍喝了口酒繼續說“有了人的情感,僥幸獲得一份愛情,他不在乎我的身份,不顧同村人的偏見與鄙夷被當做惡魔般,和我相愛,但是我沒有忍住,都怪這老天爺給了我這副臭皮囊...”說罷碗中酒倒在嘴里,不顧酒水打濕衣襟,三次把酒斟滿眼眶紅潤道“心中是悲痛欲絕,本打算尋死,但家中有個年邁氣衰的母親,暗暗發誓從此不再傷人性命,但好景不長一次實在是饑餓難耐,潛入一戶漁村將他們全部殺死。清醒過來后內疚自責,于是背著老母到人煙稀少之地,從此與世隔絕。十多年的光景照顧完老娘,也終于學會了克制自己,雖然有時還是想吸食精魄但每次盡力不傷人性命......說實話還是娘臨終前說的好:上天安排的永遠是最合適的,人生在世一百件事有九十八件不痛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好。”
三爺苦笑說“辛苦你把自己心里的苦水吐出來,心里順多了。”
阿貍搖著頭“不過是陳年舊事,吐出來心里倒舒服多了。”
三爺又道“那你現在打算去哪兒,去找家人嗎?”
“當然是和你一起去普雷希典啊!”
“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呀,額....是..崇拜你....報答你的不殺之恩吧!怎么樣這個理由夠了吧!吸了十多年的人,盡是知恩圖報的人,養了我這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脾氣。而且我也看不慣兄弟會他們橫行霸道。懂了吧!”阿貍碗舉跪在在三爺面前“你要是信得過我,從此不離左右,我的命就是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三爺起身用手扶住阿貍“使不得使不得,我現在是兄弟會他們通緝的重犯,不可污了你這清白之人啊!”
阿貍把碗放正單手倒滿酒拿到三爺前,三爺一看這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要是對面這位真的怕污了清白,為什么還要帶他去無極村呢,想了想自己說的話也是不對,恭敬不如從命吧,三爺接過阿貍的酒,二人是跪坐相視,重重的碰了碗二人一飲而盡。就這樣你一碗我一碗,酒喝盡是肉吃完,阿貍搖搖晃晃的回房睡覺了,三爺坐在那風一吹,汗一冒,這勁就沖到腦袋了,起身在榕樹下,打了一套五行十二形。汗出盡了,噗通到地呼呼大睡!
易和徒弟們商量完叫三師弟悟凈到普雷希典送一封口信,又叫悟靈寫一封書信,易回到房間心想:現在萬事具備,可出這巴魯鄂必走提瓦瑟,可提瓦瑟到處貼著愿寧的畫像,正當易苦悶著看到前幾天上邊巴魯鄂府衙發下來的三爺通緝像,打從內戰結束,無極村就被公家收編,成了看守南邊諾克薩斯的哨寨,看著這畫像,唉....想了想白天這孩子長得皮膚黝黑和畫像有出入,可不是嗎從芝云府一路風吹日曬可不就黑了,易心想有招了。叫了悟空進門。
“師父啥事啊!”
易小聲說“你呀到后院給弄些撇條。”
“啥?”
“.....弄些屎!快去!”
“弄那玩意干什么啊!”
“廢什么話快去。”
“裝多少啊?”
易看桌底下剛洗的痰盂,拿起給了悟空“拿去拿去。”悟空拿著痰盂走了,過了一會兒悟空拿著痰盂這玩意滿滿一盆,易一看罵著“你個憨賊,叫你弄一些,咋那么實誠啊”說著上去要打,悟空一聽腦袋一轉趕忙說“師父師父,別別打別打,師父武藝高強驚著徒弟,要是丟了痰盂莫怪徒弟濺射師父。”易聽罷停下腳步,指著地“慢著慢著,小心放下啊!”把這一痰盂玩意放心了搓了搓手,跳一跳。悟空回房睡覺了,易正準備睡覺,這臭味就彌漫整個屋子,實在受不了,易把被子褥子拿起來,小心挪步繞過痰盂,出了門到了大堂鋪了褥子放了枕頭,又到廚房拿了個碗,爬到廚灶底下弄些點鍋灰,放在屋子里,自己回到大堂睡下了。
次日晌午,阿貍推醒三爺“愿寧姐起來了,咱準備走了。”三爺一聽可以走了,立馬起身但是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扶著阿貍的身子,走到村口。易拿著一個包袱和書信,悟空拿著兩包包袱,易將三爺的包袱遞給三爺,又喚阿貍在一旁囑咐叮嚀,阿貍看著易思慮一下,點頭便接過悟空的兩包包袱,三爺欲向阿貍詢問,易對三爺言道“小水洼無法留真龍,臨行之前聽我言。破寨小村無大金,留些碎錢做行銀,地圖畫清放行囊,再贈驢車做腳力,書信帶好莫遺棄,進京靠它起大用,跋山涉水心要靜,行渡過橋莫爭行,金烏墜西早住店,黎明天爽早起程,此番進京低調行,尋親救兄需謹慎,你要少話簡言莫多語,莫與旁人爭高低,逢事遇人讓三分,莫要意氣用事逞強狠,小命歸西誰尋狠,靜觀其變是上策,但愿你兄妹團圓早歸程,老朽芝云擺宴接風塵。”
三爺彎腰施禮道“多謝師傅賞錢贈驢車,囑咐的話語記在心,進京書信我存放清,行橋過水不爭行,謹慎少言低調行,逢事遇人讓三分,靜觀其變才是真,我有一事不放心,煩請師傅要答應,倘若此番命喪京城里,金玉項鏈予四妹,下西洋照看小妹到成人。來世結草銜環來還恩,拜別師傅上路去。”
劍圣閉著眼點了點頭,淚水藏在眼皮中,兩人跪地向易和悟空磕頭,阿貍把三包袱放置在車上,三爺抓韁繩牽驢,阿貍緊隨其后走了,身后便有人叫喊回頭一看,原來是悟空,悟空拿了一個包袱說“愿寧阿貍,到提瓦瑟中間路沒有村店,這些光餅帶著路上吃。”三爺急忙推辭“不不不,你師父又送錢又贈驢,我們一路打野挺過提瓦瑟綽綽有余。”悟空把包裹放在車上說“打獵打野多費行程啊,看我面子就收下吧,就當做賠昨日冒失之罪!”三爺推辭不過,又加阿貍從中勸解,只好收下。
三爺往前走,阿貍正要邁步悟空突然抓住了阿貍的手,拉到一旁,悟空從懷里掏出一包,阿貍鼻子靈啊,一下就聞到這是昨天吃的醬肉,悟空把醬肉放在阿貍手上,阿貍正要問悟空,嗖一聲沒了,阿貍會心一笑道“這只傻猴子,隨后往前追趕三爺。”悟空見三爺和阿貍越走越遠在身后大聲吼叫“三爺!!我們還有一回合沒有分出勝負吶!!!五局四勝啊!!!”聲音回響在山澗,三爺在心中默默向后方拜禮,阿貍笑著“我記得是三局兩勝啊?這猴子真會耍賴。”
兩個走到山低地緩,便上驢車上路了,走了三天在遠處看見了一個關隘,關隘后面不遠有一座小城,里邊軍營壘壘,兵卒是一排排的巡視內外,阿貍下車把兩個包袱拿下車,回頭叫了聲三爺,“三爺是時候了!”
三爺疑惑撓著頭“怎么了?”
阿貍嘆口氣“看見沒,那關里到處都是你的畫像,雖然和你還是有些出入,以防萬一冷不丁到時候出麻煩,所以麻煩三爺辛苦辛苦。”
三爺倒覺得理所應當,現在自己是國家重犯,做些掩飾是應該的,就說“沒事,來吧!”說罷坐在地上等著,阿貍把包袱打開,一個包袱拿出了一壇罐子,另一個包袱里打開有一個小包,包有一罐鍋灰和一件被子,阿貍把鍋灰抹在三爺臉上,抹了個干凈,臉耳朵都抹跟黑炭,抹完后阿貍把大壇子打開蓋,那味兒瞬間打到三爺的鼻子里,三爺捂著鼻子道“這...這什么玩意啊!”阿貍撿起旁邊的草堵在鼻子里說“三爺您自個看吧!委屈一下吧綁腿給解了”阿貍閉著眼用剛剛裝鍋灰的布,弄出一些,三爺一看——嘔!嗓子眼不斷的干嘔,心想易師傅太損了,雖然說三爺習武豁達,像個小伙兒,但終究是個大家閨秀啊!不說三爺是女孩就算是男孩也守不住這個,于是解了綁腿,阿貍一呼啦抹在三爺雪白滑嫩的大腿上,呼嚕呼嚕幾下弄好了,然后從懷里拿出白色的布綁在大腿上,阿貍抬頭喘著氣,放下布說道“三爺剩下的事您自己來吧”三爺看著自己的大腿抹了糞上邊還綁上白布,白布里流出糞水,這讓三爺倒足了胃口,三爺看著阿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手,再指了指糞壇子,三爺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算了!為了過關救兄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何懼他小小糞壇,于是三爺心中是腳一跺,牙一咬,頭一撇,噗!咕咚咚呼嚕嚕雙手在里面這么一攪,伸出來三爺瘋狂的干嘔,旁邊的阿貍是受不了了,噌楞起身,胃里似翻江倒海,一下子把這幾天的東西全吐了“嘔嚕嚕,嘔!”到最后實在沒東西吐了就開始吐胃酸。吐了一陣,阿貍虛脫地靠在車邊歇了會兒,起身拾起邊上的干草,鋪在車上把車上的兩個包袱綁在身上,叫三爺躺在那,把被子打開蓋到三爺身上。
阿貍坐在車頭手執馬鞭,趕著驢子朝著關門走,到了關口把關的兵卒看見阿貍趕著車,指著車上的人說道“這是誰呀?”阿貍難過說“我家的表姐,犯了爛病現在要去京城找大夫醫治。”兵卒看了看車上的人,又看了看通緝畫像,皮膚炭黑色這首黃不拉幾還掉濃水又臭,翻開被子整好看見大腿,大腿綁著白色布但明顯泛著黃,看見此情景,兵卒要吐了,趕快擺了擺手“快走,快走!太恐怖了!”阿貍趕著車過了關口,進了小城又出城,從關口到渡口一路巡邏的兵卒和哨卡見到阿貍的驢車,都躲著遠遠兒的,過了最后一個哨卡就是弋江,往上游走一里地有一個渡口,是各個島嶼的必經之路,可現在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沒有一家船,本來談的好好的但船家看見,躺在車上的三爺,都連忙擺手拒絕。
阿貍看著弋江上的船心中是焦慮不堪,這當發愁時只見江中有一艘船向阿貍劃過,船上有兩個船夫一個劃槳,一個站在船頭向阿貍呼喊“姑娘,做船嗎?做我的吧價格實惠,只要五塊錢!”阿貍一看這船還挺大,而且也便宜,于是答應船夫的價格,兩個船夫上岸把車板卸下把三爺搭進船里,將驢牽入船內,阿貍背著包袱站在船頭,船向對岸駛去,一路顛簸三爺早躺在車板上睡著了,劃槳的船夫用眼神示意另一個矮船夫,矮船夫將腰間的攮子拔出,緩緩走向阿貍。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