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31號,阿三在王父的帶領下來到了縣重點一高的寢室。
六人宿舍已經來了兩個人,阿三找到靠窗的下鋪將行李放下,王父在一旁忙碌著,儼然一副國民好父親的姿態。
整理好鋪位的家長都帶著孩子去吃飯買衣服了,而王父則帶著阿三來到了校內的食堂,給她沖了二百的飯卡。
王父:“別亂花啊,家里也沒有錢,這是你一個月的伙食費,沒有了我再來給你充。”
阿三:“好……”
王父:“你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你有出息了拉一把你弟弟,也不枉我供你讀這些年書。”
阿三:“好……”
王父:“那我走了,你下午去食堂吃吧。”
阿三:“爸,你能多給我五十塊錢嗎?我不亂花,我想留著買……”
阿三本不想張這個嘴,可是像衛生紙衛生巾她也不能不用啊……
“喏,給你一百,自己省著點花。”
王父將一百塊錢遞到阿三手上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阿三怔怔的站在原地望著王父遠去的背影,這是爸爸跟自己說話最溫柔的一次了吧……就像自己剛讀小學那一會兒……
炎熱的天氣,嚴厲的軍訓,嚴格的教官,讓這幫高一新生個個叫苦不迭。
但阿三卻覺得非常舒坦,忙碌的學校生活至少可以讓她忘記家里所有的不快。
可好景總是不常,軍訓一個月后,便迎來了第一次的月考。
由于阿三本身底子打的就很扎實,學習又很用功,所以中考沒有盡心的阿三從入學全校495名直接晉升到了全校50名。
而月考之后就是必不可少的家長會,阿三腦子里還是剛入學王父慈祥的模樣,心中幻想著也許上高中之后一切都好了也說不定。
以阿三成績的提升速度,得到老師的夸獎是必不可少的,阿三焦急的等在教學樓外面,心中忐忑的她來回踱步,這次就算不被夸獎也能保證不被惡言相向了吧。
從教學樓出來的王父正在跟同學的父親侃侃而談,從阿三聽見的內容分析,應該是在夸獎自己的成績進步之快。
同學A父親:“你家孩子的學習進步真快啊,有什么訣竅嗎?”
王父:“呵呵,哪有什么訣竅,她學習一直這樣。”
同學B母親:“我家孩子要是有你家孩子一半就好了。”
王父:“呵呵,慢慢都會學習好的,小孩子進步都很快的。”
同學A父親:“那是你家孩子吧,帶孩子去吃點好吃的獎勵一下吧!”
王父:“好,那我先走了,下次見面再聊。”
“爸……”
阿三看著很少對子露出好臉色的王父,心中的期待更勝,一定會夸獎自己的吧!
王父:“嗯,聽老師說你學習進步很多。”
阿三:“嗯,是進步了……”
王父:“別以為考個五十多名就可以驕傲了,以你的成績你不應該考全校前五名嗎?繼續努力吧。””
不等阿三說完,王父便打斷了她的話,面色也恢復了往常的冰冷。
“我還有事,走了。”
王父不待阿三有任何反應便轉身離去。
“爸……”
阿三愣在原地,嘴里喃喃的嘟囔了聲,看著同學都被父母帶著出校門,一時間委屈涌上心頭,負面情緒全部一擁而上。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王父走的時候并沒有給阿三一分錢,飯卡上的錢早就沒有了,買了些必需品后,阿三手里也就剩了20多塊錢,這個月的生活費肯定是不夠了,鼓起了勇氣,阿三朝王父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爸!”
“怎么了?”
王父聽見阿三得喊聲冷漠的轉過了身。
“我飯卡里沒錢了……”
阿三說完緊咬著嘴唇,腦袋都快埋進了懷里。
“給你,討債鬼一樣!”
王父從兜里掏出200塊錢遞給阿三,鄙夷的瞪了眼阿三,便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阿三看著手中“乞討”來的200塊錢,輕蔑的笑了笑,是啊,自己于家里就是個討債鬼吧!
阿三并沒有將這200塊錢充進飯卡,而且走到學校外面找起了兼職。
學校門口有很多小吃店,阿三一家一家的詢問,終于找到了一份課間兼職的活,最主要的是供吃,一個月240,生活費也勉強夠了。
因為都是學生快餐,只要每天飯點出來幫忙收拾桌子就行。
可是這樣忙碌的課間工作,讓阿三根本無暇提前預習功課,雖然學習上沒有壓力,可也沒有以前那么輕松了。
也許是力不從心,第二次月考,阿三成績出現了些許的下滑,考了52名。
而老師也從同學口中知道了阿三在校外兼職的事兒。
“王阿三,最近家里出現什么問題了嗎?生活有什么難處嗎?”
“沒有,我就是想賺點生活費給家里減輕點壓力。老師,你能別告訴我爸嗎?”
阿三不敢想象王父知道了是什么態度,也許會因為不用給生活費而欣喜,也許會因為怕阿三太累影響學習讓她別去兼職,每次按時給她生活費。
可她萬萬沒想到,王父這兩條路都沒有選。
“你是在給我上眼藥嗎?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爸是廢物,連生活費都給不起嗎?還是想告訴全世界你爸苛待你?”
阿三瑟瑟發抖的捂著紅腫的臉站在街角的角落,聽著面前人的斥責,眼淚不爭氣的啪嗒啪嗒往下流。
“你瞅你這個喪門星的樣兒,天天就會哭!”
“對……對不起……”
阿三本以為王父這次開完家長會帶自己出來是像別的家長一樣帶自己來吃飯買衣服的,五分鐘之前她還很開心的。
可誰想到走出校門還沒有兩千米,王父的一個巴掌就把她帶回了現實。
“我最后告訴你一遍,你最好給我好好學習,成績再下降我就把你腿打折!”
王父嫌棄的瞪了眼面前這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便轉身離去。
阿三不能辭掉校外小吃店的兼職,也不敢不預習功課,所以她總是半夜十一點多才睡覺。
一天兩天還行,半個多月阿三便有點堅持不住了,可對未來的恐懼讓阿三不敢放松警惕,仍然咬牙堅持著。
一個月過得飛快,月考如約而至,阿三看著公布的成績,竟一時忍不住的顫抖。
58名,物理考砸了……
看到這個名次,阿三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逃!逃的越遠越好!
第二天,王父便來開考后家長會,看著王父冷漠的眼神,和身上微醺的酒味,恐懼一下便占據了阿三的心頭。
待王父進去后,阿三來到兼職的小吃部,小吃部老板人很好,聽見阿三不干了便結了所有的工資。
阿三看著手中的200塊錢,打車來到車站,買票去了隔壁的市里。
以阿三的了解,家長會一般都會開半個小時,這些時間足夠她坐上車離開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