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王非蟄蝎
- 孤域佑闌
- 2034字
- 2020-04-29 21:41:04
大鹿在一旁問過個不休,業爻實在不想搭理,便轉身靠著藤蔓,索性不說話了。
“那觀后心得的字數你可數了?差一個大師兄都不認的。”她本就驚惶未定,誰知此麝一臉無辜又插一刀過來。
這事她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連筆都沒動,談何數什么數。
她思緒一飄,正慣常預謀走個捷徑,謄大鹿的?一想便行不通,這么多年下來,誰腦內有墨水,誰肚子里全是草屑,風和鳴早就摸了個底。
“九曜君!”業爻想起觀案子的時候他寫的東西,若有用處,那用處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我還差幾千,寫完便走,你先回去吧,還得守宮不是?”此人頓時也有了力氣站起來。
“我不回去,我同你一起回去。”大鹿認認真真道。
業爻知道,這只長角麝除領罰時可以輕易收買以外,其余時候若要變個心意,比讓姥姥給她個好臉色難。無奈之下先上天去了。
進去南天門沒多久,一人飛落于他們之前,他著一身云錦緹衫,與流霞化為一景,正正站著。
業爻驚喜壞了,暗暗道,“九曜君啊九曜君,你到的可真及時。”她幾步去到禪機身邊,對大鹿說,“你先回去數數漏字沒有,這案子我有疑,得請教請教九曜君。”
大鹿鹿目一轉,見她一副十分難得的可靠模樣,倒又真信她的話了。
待仙麝隱去云頭后,業爻掛著這身破爛衣衫朝他走了幾步,但見禪機周身纖塵不染,卻又停了,靦顏試探道,“九曜君,今日的案子,你可有什么看法?或者說,你可有記些什么呀?”
禪機眸光掃過她受傷的那只胳膊,繼而化出一面錦書來,“略微心得......”
“我可以看看嗎?”禪機還沒說完,業爻兩眼放光的打斷道。
接過手一看,這錦書少不得得有幾千字了,她雖沒聽,但看的出來這上面的確寫著一番獨特清晰的見解,且字里行間不當不正、鐵畫銀鉤,跡間竟絲無塵垢一般。好看極了。
業爻一想,若按他所說的,自己再躥天入地胡編一番,三萬字豈可在話下。本想瞞著禪機,但一想自己在天界各處的風評本就好不到哪里去,索性直說了,“那個,我師父罰了我三萬字的觀后心得,可我沒好好聽,自然寫不出來,所以我想循你寫的再延伸延伸,很快便能湊的出了,所以能不能......借我抄抄?”畢竟和九曜神君不熟,這不要臉的話問起來著實心虛的很。
“嗯。”不熟的人答的卻很干脆。“你有寫的地方嗎?”他接著問。
業爻本想找個旮旯地兒抄的,可他這一說,又順口問了一句,“那九曜君有能讓我抄的地方嗎?”
他沒說什么,徑直往前走,業爻只當他默應了,跟著他便走。
幾只赤頸仙鶴盤旋于神殿前,聲聲清鳴譬如天際外無名的絕響,風繞檐角輕煙裊裊,此處卻與天庭別處大相徑庭,多了些沉靜與逍遙氣。
禪機帶她去了間高閣,從這里望過去,遠處紅霞一覽無余。閣間一張玉石書案,案前置一樽鏤空銅制香爐,筆簾下懸著龍須麟管等作寫之筆。
還有冷冷清清一面碩大的書櫥。業爻暗暗觀摩一番,深感無趣,然而打眼一瞧,瞧到了個好東西——旁側墨玉壺中的......清酒。
她指了指,“我可以喝嗎?”
禪機默許。她倒滿一杯一飲而盡,隨意拭了口,皺皺眉道,“酒很烈,你師父知道你喝酒?”她這話有意無意攜一絲質問。
神仙不能喝酒,他如此堂而皇之,斷然不曾將天規放在眼里,可業爻不覺得驚訝,她明白,越是沉默寡言的人,這世間越無他可寄訴之地,喝些酒,又有何妨。
禪機一如既往淡然,既有彼此把柄,他就不擔心業爻捅出去,“來我這里,酒便不是酒。”
業爻接道,“化成茶水明擺在此處,也不怕察覺出來啊?”
“師尊從不飲酒,亦聞不出味,無妨。”他在書櫥間輕翻著,像在找什么。片刻后道,“隔間有凈靈水,這身衣衫,過去換上。”
業爻頓了片刻,接過衣裳,“也是也是,那畜生弄我一身,是得換換。”過去后便笑了個四仰八叉,因為禪機方才那個苦大仇深的表情,生怕自己立馬會染什么瘟疫給他似的。
換好衣服過去,禪機端坐于書案前,欲提筆,業爻過去連忙攔住,“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來就成。”
禪機側過頭,朝對面無以遮擋的閣窗看了一眼,“有事傍身,你想多了。”
業爻,“......”
她提筆掀紙,頓時有些難為情,于是提起筆像貓一樣溜去窗邊,遠域外景色甚美,只不過風有點大,吹的發絲遮住雙眼,迷離間,她思緒同詩性齊飛,胡亂編了個心滿意足,以至于編到夢里去了:小美人睡的好啊?在下被褥暖的很,可別受涼才好啊......
“滾哪!”業爻猛的驚醒,那梁廣玉滿面沾著血的畫面猝然消失,她卻被滿滿當當嚇出了身冷汗。抬眼一瞧,已是入夜時,高閣設了道結界,業爻睡的沉大約也是身上暖了的緣故。
回頭一看禪機不在。
“九曜君?”尋思半晌,業爻想,禪機大約是布星去了。
她常去妖界廝混,除了作些曲簿供玩樂以外,耳濡目染的學到了些妖君妖女哄人高興的嫖話,于是在案上留下:懇謝君,一解燃眉急,二尋予潔衣,善莫大焉功德無域,業爻轉世為牛馬,定馱你歸西!大約是想深深的表達......一個無比感激的意思。
她踩上點,趕在酉時末回了上元宮。宮里安安靜靜,不同常時,只見六師兄從殿內走過來,業爻右臂往后躲了躲。
昀塵焦急的變了臉色,“七妹!六哥叫訊鳥給你傳了信,沒收到嗎?”
“六哥我......”業爻一時沒說出話來,嘴皮動了動,趴在昀塵肩頭上哭了個傷心。
昀塵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哭驚慌了神,更是著急,一邊拍她,一邊不停的問她究竟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