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王非蟄蝎
- 孤域佑闌
- 2502字
- 2020-05-30 22:24:02
“你們若將此罪招了,天帝那里,自有從寬一說,至于我海界子民之怨,依舊有法可息?!卞\凰斂了怒氣狠厲,說的滴水石穿。
流崖往前幾步,將成榷攬去身后,冷笑一聲,“招?二殿下可真會開玩笑啊!”頓了頓,流崖提聲道,“天妖兩族向來水火不容,萬年前如此,如今亦是,見妖界如今威脅到天界了,你們便想千方百計尋個由頭除了妖界,且不論至阿罪場如何提證說辯,這帽子,你們別想瞞天過海的扣到他身上,若真殺了,將證據呈上來,妖界犯的事,自有我擔著!”
成榷正在看著流崖,正要上前,一道淺靛細光猛然朝他襲來,如同一柄利箭,在預謀良久的持箭人手里毫無防備的射出去,端端落在成榷腹部,成榷先是一驚,扶住腹部已是血流不止的傷處,半跪在了地上。
“不過是天界落荒的狗而已,你也配站在這里,死叛徒......”上臺處,筵裘收了手,低眉看著成榷。
流崖看了眼成榷,面上怒意難斂,她切齒不語,掌間剎那化出層層疊疊的黑霧,抬手往后一推,那黑霧便攜著隱隱危險性沖去筵裘身邊,像是要把筵裘生生吞噬了,筵裘沒來得及反應,臨到身前,卻被錦凰擋住,運力將黑霧破散開,隨即起身,“我聽聞人界有句話,不見棺材不落淚,很好?!?
不知是不是施了法,他掀衫而坐時,不遠處飄來一團黑影,那黑影愈來愈近,還發出清晰可聞、如同猛獸待獵的低吼聲,再聽,又是一陣鐵鏈聲。
座上的人看向那團黑影,漸漸的,那黑影化出了個人形,此“人”殘發黑面青牙,脖頸處掛一串銹氣斑駁的銅錢,胸前熨著一張符箓,邪氣四溢,令人見而生畏。
這東西形為尸蠱,可實為毒蠱之最,乃是下了惡咒的端囊,名為蠱還尸,用死了萬年的人造出來,兇邪非常,對這種東西五界沒有人不噤若寒蟬。此時,蠱還尸身上發出一陣咔嚓聲,它的頭猛得垂了下去,整個像牢牢掛在脖子上了,片刻后,不遠處麟煬子的棺木內開始晃蕩,附著的金甲蟲乍然像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樣,從棺木從蘇醒,窸窣躥動起來,沿著麟煬子的尸體、棺槨一路往爬蠱還尸的方向行過去,最終進了它身體,一轉眼消失不見了!
筵裘立刻道,“果然是你殺的,來人哪,將蠱神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我看誰敢!”有人從不遠處喝道,此人身著一席紅衣,自堂外飛身而來,正正在落在流崖與成榷身前。
“業爻,我看你也是經常去妖界鬼混的人,應該知道寄生蠱這東西,放眼五界,誰還有這么大本事把蠱還尸造出來,這手段也忒陰邪了,利用寄生蠱殺人,嘖嘖嘖!也多虧二殿下洞燭其奸哪!”
“請問二殿下,海君尸體在五瘟冢發現,你便懷疑你父君是成榷所殺,如今又不知道從何處弄來這蠱還尸,無憑無據便斷定是成榷所制,難道海界斷事,向來如此?二殿下不妨問問,有誰真信你這套說辭?”業爻理直氣壯的說罷,卻不免有些心虛。
“你在緊張什么?”錦凰靠近業爻,凝視著她,“我何故誣陷他?再者,方才所見即是事實,我沒有不信的理由,你也是?!?
業爻一時語塞,頓了頓,端眼看向錦凰,隨后轉身,目光卻恰巧不巧落在禪機身上,他與天界幾位和他一般平素從不多言的星君坐于一處,一手舉杯慢飲,微微抬眼,也看向業爻,可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成榷在研制尸蠱,可尚在研制過程中,蠱還尸極兇極惡,他怎么會那么容易造出來?”業爻抬聲道。
此時筵裘卻朗聲笑起來了,“極兇極惡?看看它那樣,這不是在折煞蠱還尸嗎?哈哈哈哈哈哈!”
業爻順著筵席亂顫的手指看過去,那尸蠱一動不動,除了在不斷的低喝著,似乎并沒有什么威脅性......”再看看流崖,她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此刻業爻卻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無措,成榷看了業爻一眼,驟然上前,扶手招道,“海君......是我殺的,私人恩怨,與任何人無關?!?
錦凰轉向成榷,側首在他跟前低聲說,“你的確死不足惜,可我父君的命用你這一條賤命來抵,未免太便宜了些?!睒I爻在旁側聽的一清二楚,看著錦凰,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業爻轉頭,努力不去聽接下來錦凰要說的話,片刻后,身后已經打起來了,二人騰空而起,各自旋身手中掀起一道光幕,激射而來的青芒與紅光兩面相交,仿佛自天而下劈落的雷電,不一會兒,二人戰至落地,錦凰目如一泓無波之泉,卻在暗波洶涌中藏著極深的殺氣,他出手十分狠厲,成榷又剛剛被筵裘下手暗傷,很快出于下風。
流崖見此,立即沖上前,卻被筵裘和其他幾個天界的人攔下來,雙方交起了手,宴間頓時亂成一團。
業爻跑去風和鳴跟前,跪下道,“師父,師父你信流崖他們沒殺海君的,是不是,你說句話??!師父你說句話,這分明是錦凰的陰謀啊!”
“錦凰的陰謀?這是老身的陰謀!人不能白白被他們害死,若不設今日之局,他們會來嗎?此事你最好別摻和,否則,若王母安個幫兇的罪名,老身也保不了你!”
業爻心下一涼,無盡悵然之感席卷而來,一片嘈亂中,她恍然明白這場婚宴不過是一個陳設已久的陷阱,看著流崖,業爻顫顫說了句,“對不起......”心里重復了無數句對不起,她摘掉婢女方才才為她戴上的頭冠,起身披著發上前,沖進去打了起來,可已經來不及了,成榷渾身是血,自半空緩緩落下,額間插著一枚半菱冰片,從創口處不斷散出零零碎碎的紅色元氣。
流崖停手,踉步去到成榷跟前,成榷半閉著眼,嘴角全是血,撐著絲絲縷縷殘息,道,“邀月嶺不能沒有......尊主,小心,小心天界?!彼麆恿藙邮种?,掌間化出一團明光,捏碎它,地面上瞬時生出一道翻涌旋轉的水柱,片刻后他們兩人便不見了。
底下海將準備去追,錦凰抬手攔道,“別追了,用修行千年的靈救主人,還真是一條好狗啊?!彼贿呑呦驑I爻,一邊朗聲笑著令道,“兇手已就地正法,這婚宴是不是......”
沒等他說完,業爻猛的轉身,將一根簪子狠狠插進錦凰胸口,“算我業爻看錯人了,這是你欠我的!”
錦凰一怔,看著業爻,覆手引出那根沾著血的簪子,“小丫頭,你......”他低眉含笑,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疼,可越是這樣,業爻竟越恨他,或者說,更恨自己,她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難受的無法呼吸,風和鳴起身到二人跟前,直直看著錦凰,“二殿下,你我可是說好的,事成不成,這丫頭不嫁你,人也死了,老身就帶她回去了?!?
錦凰恍若未聞,輕拍衣襟的血跡,半晌后才道,“好啊,小業爻,回去好好睡上一覺,知道嗎?晚些來看你。”他的眸仿若深不見底,說的話也不知是不是真心,業爻不愿也再想。
眾人從恍疑中回神,紛紛跟著風和鳴回了天,到了南天門,業爻一把甩開風和鳴的手,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