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辰的思緒有些混亂,不知怎么的竟然去了闕塵閣,如今的闕塵閣安靜地好像從沒有人來過,離辰在院中走了一圈,停在了廊下的躺椅上,從前的煙兒最喜歡躺在這里賞花賞月亮,如今物是人非。
“煙兒,你不曾騙過我的。”他從懷中拿出孟婆給的百花釀,小心地打開封口,香味獨特,“煙兒,這是你我一同釀的,如今我先嘗一口了,他日,再與你同飲。都說一醉解千愁,我若醉了,你會來我夢中嗎?”
“煙兒。。。”站在離辰面前笑魘如花的不是柳斷煙又是誰?一襲月白衣衫,手握白玉笛,月光下悠揚地笛聲如同點點星光,照亮離辰的心。離辰心滿意足地笑了,手中酒壺滾落地上。
一場甜蜜的夢,待離辰醒來時,就如同鏡花水月一點都不真實,夢中。。。嗯,就是個普通的夢吧,反正想不起來了。
“殿下,你醒了?”沉庭哭喪著臉對著離辰,離辰已然睡了兩天了。
“我可是欺負你了?”離辰好笑道。
“殿下待沉庭好著呢。”沉庭勉強地笑笑。
“今日無事,去文昌星神君那里逛逛。”離辰的心情很好,不知是昨夜的夢太香甜還是睡足了精神好的緣故。
從煙離殿出來到了司命府一路上所有的小仙、仙婢、天兵天將都有意無意地看離辰,讓離辰覺得詫異,忙問沉庭自己是不是穿的不合宜還是臉上有東西,沉庭只好打岔蒙混過去。不巧文昌星神君不在,據說去了東王公那里,沉庭知道他也是躲了出去,暫時不想見自家小殿下而已。
離辰只好回去了,到了大殿門口,看見煙離殿的牌匾,有些奇怪,何時改了名字?不過也不妨,一個名字而已。
天宮的日子雖有些無聊可是并無煩心事,這一日,天君召集了百官,要給離辰尋一門親事,大家都是天上做神仙做的久了的,小殿下的情史多少略知一二,誰都不敢第一個開口。可也有那剛做了幾年平時并無聽聞的急急出頭,說是西王母家的族親有一個待出嫁的女兒,長相秀美,賢惠恭順,堪與小殿下相配。有了第一個冒頭的,接下來議親的就多了,什么青丘的最為合適,冥王的妹妹甜美可人,秀外慧中。五斗星君的小女兒性格溫順,知書達理。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好多個,其中最為合適的就是西王母家的小郡主敏惠,白沉音自不必說,年齡長相身份都合適,可是因著柳斷煙的存在,想都不用想。
沒過多久天君要給小殿下議親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天宮,文昌星神君心事重重,獨自托著一個小錦盒去了西王母的宮殿,把柳斷煙的白玉笛給了西王母。
“有緣無份亦是神仙也是無奈。”西王母嘆道。
“您能幫幫他們嗎?小殿下也是可憐。”文昌星神君也是心善之人。
“走一步算一步吧,天機不可泄露。”
待文昌星神君走后,西王母拿起了笛子,轉身去了內殿,同樣一個小錦盒里面放著的是一塊錦帕,上面一片殷紅。
“累世的情緣,也只能看你們的造化了。”西王母喃喃道。
離辰聽說了天君要給他議親的事情,并不在意,自己不點頭,即使是天君也不能強迫他娶妻吧。他想的不錯,天君沒有強迫他,而是讓他親自去見見,合眼緣就相處一下。
天君與西王母說了想要結親的事情,卻沒想到西王母并不愿意,最后天君無奈只說看孩子們的緣分吧。緣分這種事情,誰知是好還是壞呢,有緣無份自是雙方痛苦,無緣有份兩方為難,無緣無份只能錯過,最為歡喜的自是有緣有份,方能成全有情人。
離辰相親的地方約在了昆侖山山上的凌虛宮,元始天尊開壇講道,定在此處,離辰聽完并沒有與他們一同出席酒宴,帶著沉庭去了后山,據說后山上的紅葉開的鮮艷。
還未走到后山紅葉處,就看見那里已然有個人在欣賞了,背影看上去婀娜多姿,長發隨風飄動,一襲白衣如同綻放的白色花朵矗立在紅色的海洋中,耀目光彩,讓人不禁多看了幾眼。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這人他認識?
緩步走到樹下,那女子盈盈一拜,“敏惠拜見殿下。”
離辰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熟悉,可是她的面容離辰卻想不起來。
“你,我與你可曾見過?”
“殿下,敏惠是女眷,雖去過天宮數次,可并未單獨見過殿下,只曾遠遠的拜見過。”敏惠輕笑。
她的笑容突然讓離辰迷失了,不曾見過嗎?為何這般熟悉!
“呦,這不是天宮小殿下嗎?在這里會佳人呢?”白沉音不知從哪里過來了,一臉憤然的看著離辰。
“你是哪位?怎可如此無禮?”敏惠小郡主臉色微紅。
“這是青丘的小殿下。”離辰介紹道。
敏惠面色一驚,她就是青丘小殿下白沉音?她可算是自己最重要的敵人了。天君最中意的兒媳婦就是她,可是不知為何天君卻是默認了自己,只要自己能入了離辰的眼,天君的小兒媳她就坐定了。
敏惠一福,“見過殿下。”眼睛卻在白沉音的身上打探著,狐族的自然是美貌無雙,看兩人的樣子應該是相識已久,可離辰的眼神中并無波瀾,對白沉音應該無意。白沉音卻是滿臉的怒意。
“天宮的小殿下當真是好雅興,故人已逝,新人在側,何時大婚,我也討杯水酒喝喝。”白沉音冷笑道。
“殿下,大殿下尋不見您,正著急呢?”醉兒急匆匆地趕來,一同前來的還有沉庭。
“殿下,咱們該回去了,天后今日等您用午膳呢。”沉庭也有說辭。
一場好好的相親就這樣攪合了,敏惠心里憋悶,離辰正符合她心中夫君的樣子,雖然有些冷峻,可是他并沒有拒絕自己,自己多多出現在他的面前,肯定能讓他動心的。今日白沉音突然出現是何意?難不成她其實對離辰有意?果然她還是自己最大的對手。天宮中知道柳斷煙和離辰往事的人本就不多,天君又有意隱瞞,整個天宮的神仙都三緘其口,敏惠郡主自然無所得,只在心里默默地防備起了白沉音。
而更為生氣的還是白沉音,她雖然知道離辰失去了記憶,并且這原就是柳斷煙的意思,可她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離辰成親生子。她知道這也不怪離辰,可她就是放不下,白玉瑤說的對,她是執念已深。
離辰回了煙離殿,有些奇怪,白沉音與自己也不過是見過幾面而已,怎么對自己似乎有很大的怨恨呢?本想叫了沉庭來問問,卻得知天君傳了沉庭問話。想必是問敏惠和離辰的事情,天君真是閑來無事。
不過這次離辰只是猜對了一半,天君傳沉庭不光是為了他與敏惠郡主的婚事,還有離辰尋鴉婆暫時消退神力的事,這事本做的隱蔽,可是不知如何傳到了天君的耳中,天君大怒,本想責罰離辰,但是念在他剛立了功的份上,又不想扯出柳斷煙,于是讓沉庭代離辰受罰,對離辰和外人就說是沉庭誤闖了禁地,罰他去鵬翼山山洞中修煉思過。
沒來得及和離辰告別,沉庭就被押往了鵬翼山。
離辰知曉后同天君說是自己管教無方,愿與沉庭共同思過,并且決然地去了鵬翼山,天君無奈只得警告沉庭不得亂說。
鵬翼山的日子過的清苦,天后送來了一些冬衣,吃食,天君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兩人的日子過的異常悠哉悠哉,每天修煉,打獵。常年寒冬的鵬翼山,除了一片白雪皚皚,沒有別的人煙,偶爾能碰上一只尋食的動物,還能改善一下伙食。
一日,敏惠郡主帶著婢女來看離辰,望著鵬翼山慘淡的景象,不時的抹著眼淚,話里明里暗里的指責沉庭害的離辰來這里受苦。
離辰很是不耐煩,出言維護,敏惠抽泣道:“我也是為了殿下傷心啊,煙離殿里舒服自在,這里名雖好聽,卻不見大鵬展翅。我知你心疼沉庭,可我也是心疼殿下啊!”說完絲帕擦了擦眼角。
“這里路途艱險,雖沒有猛獸,可是陷阱頗多,敏惠郡主不必再來,若有空閑替我看看母親便好。”離辰面無表情的說著逐客令。
別人都這樣說了,敏惠也只能離開了,留下了不少的東西,書籍,筆墨,冬衣,吃食。
“書籍和筆墨在這里有何用?真把自己當成未來皇妃了。”沉庭邊收拾邊嘀咕。
“你怎知她不是?”離辰嘴角噙著壞笑。
沉庭大吃一驚,“怎么,殿下真是看上她了?”
“自然沒有,不過倒是最佳人選。”沉庭有些頭疼,這敏惠郡主出身是不錯的,爹爹是武將,娘親是上仙,姑祖母又是西王母,可大概是心里認定了柳斷煙,別的女人都與離辰不相配了。
沉庭是個形于色的人,尤其在離辰面前從不加掩飾。
“你放心,你是我的,她若敢欺你,我必不饒她。”離辰說這話時臉上笑意很深,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可是他眼中的認真沉庭看的出來,是啊,離辰從小就是最護短的。可讓他想起柳斷煙的話。。。必定不能讓他想起來!
整日整日的無聊的很,沉庭終于待不住了,于是建議離辰出去逛逛,說不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這大雪封山的有什么好玩的,可是耐不住沉庭的嘮叨,兩人出了山洞,向著北邊山上走去。
山上除了樹就是雪,白白的雪和光禿禿的樹枝,滿眼的荒涼,不知走了多久,天漸漸的黑了,兩人就近找了個山洞,撿了些樹枝生起了火。沉庭拿出了吃食,兩人就著烈酒,一會兒身體就暖和了。
火燒的很旺,整個山洞都暖和了,有些冰融化,滴答滴答地流著水,突然,一陣風襲來,離辰和沉庭一驚,這洞中難道有東西?
兩人拿著火把,往山洞深處探去,突然沉庭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身子沒倒,黑暗中手撐在了地上突起的石頭上,涼涼地,硬硬地。離辰沒有在意,繼續前行,地上起起伏伏地,很是難走,可是沒有發現什么東西,許是聽岔了,只是風聲而已?
就在兩人準備回洞口時,整個山洞仿佛都動了起來,地面上有摩擦的聲音,兩人一驚,準備飛出洞中,剛到半空卻被一根粗壯的繩索纏住,動彈不得,離辰念訣祭出蒼月劍,劍身照亮離辰周身,這分明是一條巨蛇的尾部纏住了兩人。
“是你?”一個略微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一瞬間整個山洞都被火光照亮,原來山洞的洞壁上都有油燈。
離辰和沉庭被放了下來,巨大的蛇頭看向兩人,離辰在它的眼中看到了興奮,可是自己和沉庭應該不認識它吧?這冷的要死的地方來過一次就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我老了,眼神也不好使了,卻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翎心呢?怎不見她?”巨蛇把頭擔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閉著眼睛。
離辰心想這是認錯人了?可是看著巨蛇的樣子,可能有幾萬年了,甚至更久。騙它不太好騙吧?
“我與她生了嫌隙,她不理我了,我也找不見她。”翎心?應該是個女子的名字吧。
“你呀,她是有些嬌氣,可是你是男子,怎能不讓著她!活該,這次我可不幫你了!”巨蛇懶懶地說著,仿佛下一刻就要睡著了。
“是,我是該讓著她的。”離辰應著。
“我在這里許多年了,除了你們兩個沒有別的人來看我,等你們和好了記得來看看我這老頭子啊!也沒什么東西送予你們,這個是我這些年攢著的,她喜歡的。走吧,北邊去吧。”說完,它尾巴卷起來一個包裹放到了離辰的手中,沉甸甸的,離辰打開一看,各種的寶石,應該是這山上的吧,還有各種耐寒的花草,裝在一個匣子里,這匣子估計是個寶貝。
一晚過去,告辭了巨蛇,兩人出了山洞,離辰拿著沉甸甸地包裹,有些不好意思,這冒名頂替拿了別人的東西不太好吧。沉庭看出了離辰的心思,搶過了包裹說道:“殿下,它讓我們往北走,肯定這翎心就在北邊啊,我們給她送過去正好。”
“要是沒有這人,你就理所應當貪墨了是吧?”離辰笑著看著沉庭。
“沒有,沒有,我這是干好事,要是沒這人咱們給它送回去。”沉庭說的口不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