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月滄雪參見九王爺,參見公子。”
月滄雪朝著二人福了福身行禮,正要起身之際,一枚黑子落在眼前,她本能的身手接住下落的黑棋。
“贏了他,診金翻倍。”
帝玄冰冷的一句話讓夏侯逸劍眉微微一挑,修長的雙指緩緩落下手中的白棋,而后目光轉過落在月滄雪的身上無奈的笑著。
“九王爺當真不厚道,竟讓一位美麗的姑娘欺負我一個瘸子。但為了本公子的診金,還請滄雪小姐手下留情才是。”
溫柔的話語讓人心中好感倍升,月滄雪看著帝玄扔到手中的一枚黑棋,不解他這么做是一時興起還是處于什么原因。
但是她聽到了診金翻倍四個字。
“公子見笑了,小女棋藝拙劣,但如公子一樣為了診金,還請公子手下留情才是。”
在金錢面前,一切美色主義都是紙老虎。
月滄雪上前一步,靜觀著棋盤上黑白棋子的走勢,片刻后,隨著眸光落下的地方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中。
啪的一聲!棋子落下的清脆聲響回蕩在屋子里,月滄雪抬眼看了一眼夏侯逸,示意該輪到他了、
“好棋。”
夏侯逸不做保留的夸贊著月滄雪這步棋走的精妙,他與九王爺?shù)倪@盤棋下了半個時辰還未分出勝負,局勢上雖然旗鼓相當,可若走錯一步便是滿盤皆輸?shù)南聢觯?
但月滄雪所下的一步棋可謂險象環(huán)生,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他,可如果他真的掐住了月滄雪暴露的弱點,那離輸棋也就不遠了。
啪的一聲,白子落下,夏侯逸示意輪到月滄雪落子。
白子黑子相互交錯,當月滄雪手中黑子再一次落下之時,一抹似有似無的奸詐隱藏在唇角。
“看來公子的診金要歸我所有了。”
一盤棋見分曉,月滄雪以半子贏了棋局。
“滄雪姑娘好棋藝,今日是本公子輸了,雙倍診金定然會送到月府。”
笑得溫柔,夏侯逸并未因自己輸了棋局而懊惱,反而更是欣賞面前的白衣少女。
聰慧,奸詐,腹黑,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下隱藏著小惡魔的本質,怪不得九王爺會找月滄雪來給他醫(yī)治,這少女當真有趣。
一直未開口說話的帝玄很是滿意的看了一眼月滄雪,雖然月滄雪不明白帝玄眼中這一抹滿意所要表達的情感咋回事。
“給他治病,看看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帝玄這句話傻子都能聽出來是個什么意思,無非是在嘲諷月滄雪棋藝不精贏了夏侯逸只是僥幸,恰巧夏侯逸今天腦子不正常,這才會輸了棋局。
話雖然不讓人高興,但她沒有必要和錢過意不去,放在心里嘀咕帝玄就好反正他也聽不到。
“你在罵本王。”
“……”
帝玄冷冽的話語如同隆冬的寒風回蕩在耳邊,月滄雪抬頭對上那雙深邃幽遠的雙眼,嘴角牽扯出一抹極其僵硬的笑容。“王爺多慮了。”
不再理會頭頂直射來的目光,月滄雪著手開始檢查夏侯逸的身體。
“霜兒,銀針。”
一炷香后,月滄雪將銀針從夏侯逸的雙腿上拔下,銀針之上黑色與紅色交織在一起,一切就如同她所想的一樣。
“如何?本公子可還有救。”
夏侯逸只是象征性的問了一句,他對月滄雪根本沒有報任何的希望,雖然這個少女著實有趣但他知道自己身體是什么狀況。
況且,天下名醫(yī)都對他的病癥束手無策。
“公子身體里的蠱毒可解,卻也難解。”
當月滄雪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帝玄與夏侯逸眼中神色紛紛一寒,屋子里的氣氛瞬間驟降冰點以下。
感受著流動在空氣中的壓抑窒息氣息,月滄雪敢保證,如果接下來自己說錯一句話,下場不是五馬分尸也會身首異處。
站在一旁的霜兒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碎步走近月滄雪身邊,若一會兒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也好讓大小姐先跑她來殿后。
“說來聽聽。”
修長的食指輕輕敲擊著棋盤發(fā)出咚咚的聲響,帝玄眼神微抬,眼中寒芒再一次落在月滄雪的身上。
“回王爺?shù)脑挘?jīng)過小女初步診斷,這位公子的病癥主要有三,一雙腿無力,二舊傷沉積,第三也是最為致命一點,公子體內(nèi)有一種蠱毒,至于是什么蠱毒還要仔細查看一番。”
“你可有把握治好?”
一句話如山岳之勢撲面而來,空氣中稀薄的空氣,彌漫著的危險氣息無疑是在警告月滄雪,此時此刻的她根本沒有任何退路。
重新抬起頭迎上帝玄的目光之際,月滄雪揚起一張?zhí)煺鏌o邪的笑顏。
“只要錢到位,即便是將死之人,小女也能把他從閻王殿拉回來放在王爺面前。”
“好。”
達成協(xié)議,月滄雪接收了夏侯逸這個病人,在確定了三日后便開始著手為夏侯逸治療的日期,主仆二人離開了九王府。
一到溫柔的眸光一直注視著月滄雪的背影,直到那少女消失在眼前,夏侯逸這才轉過視線看了看帝玄。
“九王爺,她真的是月滄雪么?”
隆冬的天氣冷的很,而且冬天起床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偏偏一大早晨月滄雪就被人吵醒。
月府大廳內(nèi),月滄雪抱著小暖爐一臉陰沉的看著夏侯無雙,周身的低氣壓似乎在警告著夏侯無雙,如果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打擾她睡眠的下場無疑是死路一條。
“咳咳!看什么看,都幾點了還不起床女孩子家家的一點都不知道矜持。”
被月滄雪的目光注視著脊背發(fā)毛,夏侯無雙尷尬的咳嗽了幾聲來掩飾自己的慫。
侯爺府的侍衛(wèi)們看著自家小侯爺那一幅老鼠見貓的慫樣,完全不理解當初欺負月滄雪的小侯爺如今怎么變成了這般模樣。
“夏侯無雙。”
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四個字預示著某人要倒大霉了。
無論是二十一世紀還是身為秦國云滄雪,亦或者是重生之后的月滄雪,都有一個不算是毛病的缺點,可也正是因為這個缺點,導致了諸多悲慘后果的發(fā)生。
“如果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今天誰也別想豎著走出月府大門。”
此時的月滄雪半瞇著鳳眸,黝黑的眸光中寫滿了睡不飽的起床氣。
難得休息一天本想睡一個美美的懶覺,可誰知一大清早破門而入的夏侯無雙闖了進來,若不是有霜兒攔著,他便直闖月滄雪閨房。
“那個……小爺是給你送診金來的。”
明明沒做錯什么,可夏侯無雙就是心虛的要命,感覺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一樣。
偷偷看了一眼怒氣飆升的月滄雪,心驚膽戰(zhàn)的夏侯無雙竟然有一點小小的激動,他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的月滄雪竟然美得不像話,讓人忍不住側目觀望。
怒氣中的月滄雪并未注意到夏侯無雙的表情,但不代表侯爺府的侍衛(wèi)們沒看到自家小侯爺是個什么神情。
侍衛(wèi)們你看看我我看看,最后將目光一一落在夏侯無雙嘴角那一抹猥瑣的笑容之上。
他們總算是知道二公子在說起月滄雪給她治療病情并派人將診金送來月府的時候,小侯爺為什么會突然跳出來主動前往月府,而且神情還特別的亢奮。
“診金?”
月滄雪在聽到診金兩個字的時候擰著的秀眉松懈下來,鳳眸循著夏侯無雙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門外一個木箱子安安靜靜的蹲在那里。
夏侯逸,夏侯無雙?
兩個名字在腦海中不斷地徘徊著,月滄雪重新打量著夏侯無雙,兩者之間到真有幾分相似。
“對啊,你昨天不是去九王府給我二哥看病了么,我二哥讓我把診金給你送過來。”
夏侯無雙簡單的表述了一下是怎么個情況,侍衛(wèi)們卻在心中安安糾正著小侯爺?shù)挠迷~,分明是小侯爺自告奮勇突然出現(xiàn)在書房,并非二公子所愿。
“原來如此。”
月滄雪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句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的現(xiàn)實寫照是有多么的殘酷。
一個如謫仙般溫柔的男人竟然是一個惡霸的哥哥,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是不是有點太不和諧了。
古人誠不欺我啊!
“小侯爺。”
“在呢,小爺在呢,有啥事兒?”
一聽月滄雪叫著自己,夏侯無雙瞬間坐直了身體,那神情就像是一條狗興奮的等待著主人下命令一般。
“如果小侯爺下次來月府的時候再敢拆了我府上的大門,我會把小侯爺全身的骨頭都重新組裝一遍。”
一抹微笑浮現(xiàn)在月滄雪的唇角,那張極致純凈的嬌容令夏侯無雙心臟似乎被什么東西緊緊地抓住一般,無法呼吸。
“小爺下次一定敲門,一定!”
下次!!!!
這女人說了下次,是不是在暗示他隨時都可以來月府串門?
不行,他不能表現(xiàn)的太興奮,萬一嚇到了別人怎么樣。
夏侯無雙此時的表情十分的怪異,一邊極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可一邊又按耐不住亢奮的勁頭,看的侍衛(wèi)們那叫一個揪心啊。
小侯爺,咱們是不是會意錯這句話的意思了。
月滄雪的意思是如果小侯爺您在敢踹大門,她就再把您毒打一頓,不是您所想的暗示您再來月府玩。
夏侯無雙命令侍衛(wèi)門將大門修理好這才離開了月府,少了夏侯無雙呱噪的聲音,整個世界都清凈了不少。
“大小姐,小侯爺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霜兒皺著眉頭不解夏侯無雙那一系列怪異的舉動是何用意,以前小侯爺在遇到大小姐的時候,言語刻薄刁鉆沒有一次不是將大小姐弄哭而后哈哈大笑的,可現(xiàn)在……小侯爺?shù)男袨榕e止太讓人費解了,難不成回光返照?
“懶得理他。‘
月滄雪沒心情理會夏侯無雙的變化,有些人打一頓就好了。
看著箱子里面慢慢的金銀珠寶,她沒想到夏侯逸給的診金這么豐盛。
“哇!好多金銀珠寶。”
霜兒也被箱子里面的金銀珠寶晃到了眼睛,有了這些錢就可以挽救相府的產(chǎn)業(yè),也不會讓宗家那些人看輕了。
一提起宗家,霜兒又是擔憂了起來。
“大小姐,宗家的人真的會輕易放手么?”
相府的產(chǎn)業(yè)對宗家來說無疑是一塊美味的肥肉,她不相信老太爺會任由大小姐打理生意,即便是當日與大小姐的三個約定,可她總覺得宗家會從中作梗。
“宗家?”
鳳眸中寒芒閃過,月滄雪眼中冷冽的神色比這隆冬的風雪還要更甚一分。
那個老頑固最好別作死,否則她會讓老頑固知道什么叫重新做人。
時間飛逝,到了給夏侯逸診治的日子。
清早起來,一輛馬車便停靠在月府門前,月滄雪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和霜兒上了馬車直奔九王府。
至于為什么去九王府而不是夏侯府,這些就不是她索要要了解的事情。
馬蹄噠噠,在前行了一段時間后來到了九王府,王府的管家?guī)罚聹嫜┲髌投烁诠芗疑砗笤僖淮蝸淼窖﹫@。
雪園中,帝玄萬年不變的一身玄色長衫,周身圍繞著的寒氣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尤其是在月滄雪為夏侯逸診治的過程中,全程都感受著背后那道讓人脊背發(fā)毛的目光掃射。
好在漸漸進入工作狀態(tài)的月滄雪專心了起來,這才屏蔽了帝玄的目光。
“可有感覺。”
月滄雪挽起袖子露出纖細嫩白的玉臂,赤手脫下夏侯逸的靴子和鞋襪后,指尖觸碰著夏侯逸冰冷的右腿,力度由弱到強。
夏侯逸搖著頭,面色中隱隱的竟有一抹難掩紅意。
“并無。”
“這樣呢?”
月滄雪雙手再一次捏住夏侯逸大腿內(nèi)側的肌肉,得到的結果依舊是毫無感覺。“霜兒把銀針遞給我。”
用藥酒浸泡后消了毒的銀針刺中夏侯逸腿部的穴位上,月滄雪拿起小木錘子再一次敲擊著他的膝關節(jié)處,只見原本毫無知覺的右腿竟然微微的彈起了一下,盡管彈起來的腹地忽略不計。
“有感覺了……!”
一股莫名的酸麻從右腿傳來很快便消失不見,可夏侯逸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那酸麻的存在。
五年了,五年的時間里面他形同廢人,早已經(jīng)不奢望自己能夠站起來,可方才那種感覺就如將死之人看到了生的希望。
“如何?”
帝玄不知何時站在月滄雪身邊,高大修長的身影將面前少女籠罩在陰影之中。
“回九王爺,回夏侯公子的話,公子的雙腿的神經(jīng)并為壞死。”
月滄雪用了一些非專業(yè)的知識講了一遍夏侯逸雙腿站不起來的原因,一是與體內(nèi)蠱毒有著莫大的關系,二來則是因為重傷導致肌肉壞死,加之長時間的坐臥讓肌肉萎縮,這才導致夏侯逸坐了幾年的輪椅。
“多久可以讓夏侯逸重新站起來。”
對于月滄雪的醫(yī)術,兩個人一直抱有懷疑的態(tài)度。
即便是當日夏侯逸聽到月滄雪那一番話之后,也只是給自己一個沒有希望的希望而已,可如今發(fā)生的一幕,觸動了夏侯逸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夏侯逸全程都沒有說話,目光注視著月滄雪,不漏掉她說的任何字字句句。
“回九王爺,五個月的時間。”
五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讓夏侯逸重新站起來的期限足矣,但她需要九王爺與夏侯二公子這兩個人的身份作為后盾,在這五個月內(nèi)做一些事情。
一抹難以令人察覺的精明隱藏在眼底,月滄雪將情緒遮掩的恰當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