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如淘氣的孩子,喜怒無常,旱晨還陽光明媚,現在就陰沉起來。
我茫然地望著車窗外,心如天氣一般陰霾。內心有多少彷徨,就有多少不安。我無助地看看父親,父親鐵青著臉。再迷茫地看看母親,母親臉上寫滿難過和心疼。
我們一路上自始至終都沉默著,車內的空氣仿佛凝結了,沉悶悶的令人窒息。
世上所有的事我都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棄之,但唯獨這至親難以割舍。世上所有的人我不虧欠,但我卻虧欠眼前生我養我的人。盡管我沒錯,盡管我委屈,但讓他們傷心難過,那就是我的不對。盡管我什么都沒做,盡管我沒有做錯什么,可家人卻因我而受到傷害。這傷害是用刀子在他們心上剜肉,一刀一刀讓人痛不欲生。這傷害是用刀子把我們的臉面和尊嚴一點一點剝光,只乘下羞辱。想到這些我更加悲傷,心情更加低沉。
我多想對他們解釋,女兒不是那樣的人,然后再讓他們為我驕傲??涩F在的我卻讓他們蒙羞,盡管我沒有錯,盡管我什么也沒有做。可只看到表象的父親,他就這樣信了,他不相信那是自己的女兒能干的事,他懷疑自己怎么教育出這樣的孩子?!翱赡切┱掌?,卻不會有假,那就是自己不爭氣的孩子,你讓我老臉往哪擱?”父親心里反復地在問,腦海里那些照片不斷重現,“家門不幸!家門不幸!以后讓我如何出門見人?!边@些對于要強的父親來說,那簡直就如要了他的命。
對父親我至今都滿懷虧欠,但我卻沒有給他丟臉,我自信我是他的好女兒,只是我沒有讓父親明白。我多么希望父親能以我為驕傲,就像從前。
“你給我跪下!”回到家,父親坐下后就斥責我,他威嚴而又憤怒地說。我惴惴不安地跪在了父親面前。
“我怎么.....怎么養了,你這么個丟人的東西?!贝藭r父親氣的說話而斷斷續續。
“那不是真的,我沒有錯?!?
“你,你,你還在狡辯?”他站起來,舉起顫抖的手,卻又停在空中。身子卻在不停地抖動,母親趕緊上前扶住父親,可父親卻把母親擋到一邊。
“孩他爸,消消氣,你先問問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蹦赣H眼里含著淚水。
“還有什么好問的,你看看,看看這些照片!你還有臉護著她,我今天,我,我,我打死這個丟人的東西!”父親從褲袋里掏出那些照片,扔給母親。母親罵著,哭著把那些照片撕的粉碎。而我卻倔強的一滴眼淚都不掉,雖然我的心在流血,為了父親,為了母親,也為了自己。
“天那,該死的,我到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會生出這樣的孩子?怎么會養出這樣的女兒?你讓我該怎么活??!”母親跌落在地上無助地悲痛地哭喊著。
“我打死你,打死你!”母親的悲傷無疑讓父親更加氣憤,他正滿屋轉著圈地找笤帚疙瘩。終于,他拿著笤帚疙瘩向我打來,眼看要落我身上,母親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擦臉上的淚,也顧不上哭,從父親手里搶過笤帚疙瘩扔到了院子里。
不知什么時候,院子里下起了著大雨??晌覀儏s沒有心情理會天是晴還是陰。我就這樣瞪著眼看著父親,我眼里沒一滴淚,可我的心卻在滴血。
“你快說,你快說,你快給你爸認個錯?!?
“老頭子,你不要打了,要打,打我把!”母親撕裂著,哭喊著,卻都無濟于事。她的女兒和她的男人一樣倔強。
“我沒有錯,我什么都沒做,父親你要相信我?!蔽以谛睦锊粩嗟刂貜椭@句話,可我卻再也發不出聲,就這樣瞪著眼看著,看著.....
“你怎么不去死,你給我死!”父親憤怒地用盡全力地打在我臉上,我覺不到疼痛,但父親的話象是咒語,“死,死,怎么不去死?”反復在耳邊縈繞。我絕望地沖進院子,沖進雨夜里。身后傳來母親呼喚聲,父親的怒罵聲。
“欣然,你上哪,你回來!你給媽回來!”
“別管她,讓她去死,就當我們沒有這個的女兒。”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像要掃平一切。雨如柱般瞬間澆透了我,我在電閃雷鳴里奔跑,除了閃電,就是黑暗,身后仿若千軍萬馬,而我卻如臨深淵。
在雨中狂奔的我,此時已分不清臉上流出的是雨水還是淚水。愛麻木了,心麻木了,所有熱情已燃盡。虛偽,譏笑,冷漠,正包圍著我。我感覺我的心在一點一點沉淪,仿佛一下跌進萬丈深淵。
一條銀色的長龍在我的正前方飛舞,地上的雨水已匯成小河,我每跑一步都會濺起許多水花,銀龍飛過接著轟隆隆的雷聲,雷霆萬鈞排山倒海地滾滾而來,雷電過后狂風呼嘯而至。
“別管她,讓她去死......去死”耳邊呼嘯的風,也帶著這句話在我耳邊一遍遍重復。
風沒有止住我的腳步,雨沒有止住我的腳步。我不知道我究竟該如何,我想此時,我沒有迷蒙,沒有痛苦,沒有......而我終于停在了那片海中,那片海在向我召喚,我微笑著慢慢在水中淹沒。先是小腿,大腿,腰,接著我被水流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