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過來用膳吧！”嚴嵩坐在主位上，面色端莊，從他那布滿皺紋溝壑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是！”聞言，林飛也不客氣，拉著東方靈娥便入了座位。

“這便是靈娥吧！我聽你娘說過，這孩子很老實聽話。”飯桌上，嚴嵩放下了碗筷，微笑著打開話題。

見到嚴嵩將話題打開，林飛連忙對東方靈娥使了個眼色，想要倚仗自家老爹在朝為官的便利來幫東方靈娥尋找家人。可這個時候若是再由自己去說，怕是會有些刻意為之的感覺。若是換做了東方靈娥去說，效果顯然會好很多。

畢竟，由故事主人公來說的話自然更能增強感情表述力。

東方靈娥連忙道，“嗯，靈娥自小便跟著德球哥哥。在介橋村的時候，歐陽嬸嬸也待靈娥很好。”

聞言，嚴嵩哈哈大笑起來。“其實我和你哥哥，嬸嬸一樣，都對你很是歡喜。”嚴嵩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對于林飛的小動作視而不見，絕口不提幫忙尋找東方靈娥父母的事情。

對于父親裝傻充愣的舉動林飛也很是無語。既然，他已經這樣做了，很明顯是不想去做，至少現在不想去做。自己身為兒子的總不能上前暴打自家老爹一頓，然后再大喊一聲，“這忙你是幫還不幫？”

既然正事兒沒辦成，那飯是一定要吃好的。想罷，林飛不再糾結，招呼著自家老爹和東方靈娥以吃飯為主，別的什么閑話放在空閑時間再聊也是無妨。

用過晚膳，嚴嵩便喊住林飛稍作停留，令丫鬟帶著東方靈娥先回到了之前居住的廂房。

嚴嵩低著頭，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蒼老的雙手已經布滿了老年斑，過了許久，開口道，“你可知我剛剛為何絕口不提幫靈娥尋找她父母的事情？”

林飛雙目一挑，感覺著父親語氣有些壓抑，心中不由得一動，緩緩問道“難道，她的父母有什么問題？還是說……？”

嚴嵩神秘莫測的搖了搖頭，不再言語，抬眼望了下四周，抬手打斷了林飛的話。

........

片刻，“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國子監的事情先不用操心，明天直接去報道便是。”嚴嵩眼底劃過一絲陰霾，連說這句話時都好像心不在焉的想些什么。

“是！”見到父親似乎有些什么難言之隱，林飛不再多言，行過禮便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夜色涼如水，秋意漸已濃。

這是林飛入京都的第一夜，他躺在床上半瞇著眼，呼吸漸漸趨于平穩，卻始終無法入眠。“歷史？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思來想去，這等上升到了哲學層面的東西自然無法輕易想明白其中緣由，索性不再去想。而遠在院子另一偏隅之處的嚴嵩也翻來覆去睡不安穩，雖躺在暖和的錦被之中卻全身冰冷。

夜色拉下了天空的帷幕，寒意漸起，屋外起了秋風，吹的院子里竹子沙沙作響，也吹的嚴嵩，林飛父子二人心中隱隱作亂。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林飛嚴嵩二人便穿戴整齊，早早的等在嚴府門前。

不多時，一輛棗紅色的馬車慢悠悠的來到了嚴府門前，單是從那車身看來，比起之前林飛來時的馬車要豪華了數倍。

稍作一番整頓，待嚴嵩，林飛二人進入車廂里面，馬車便慢悠悠的在前往國子監的路上緩緩前行。可是，由于周邊沒有護衛，隨從之類，到是讓林飛有些迷惑。

堂堂國子監祭酒，相當于現在的最高學府校長。府中沒有過多下人丫鬟也便罷了，可是在這個以儀仗為鑒別地位標準的時代，出行居然連個隨從都沒有，可真算是獨有的一份了。

車廂內，嚴嵩穿著官袍一臉嚴肅。父子二人都好像是約好了一樣，誰也不說話，均是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好像兩人并不是父子而是上下屬一般。

寂靜，壓抑，兩種氣氛混雜在一起，直到馬車行駛到了國子監門前。

“嚴大人！”

“嚴大人！”

……

剛下車，學府門前守衛便齊刷刷的對嚴嵩行禮，喊著。

嚴嵩隨意的瞥了眾守衛一眼，輕聲道：“不必多禮。”

一番寒暄慰問之后，嚴嵩便大搖大擺的帶著林飛進入了國子監。“你隨我來，稍后我為你介紹一下兩位司業。你年少成名，或許在院內你學不到太多什么，不過這是你日后為官的最佳途徑，稍后見到兩位司業一定要保持應有的恭敬。”嚴嵩一臉嚴肅，提前給林飛打了個預防針。

之前那場八股風波若不是夏言上面的人出手平復，還不一定要鬧成什么樣子呢！？且不說現在已經和夏言走的越來越遠，政見理念也有些不同，若是再出些什么岔子憑著自己這個三品國子監祭酒怕是有些力不從心。更別說出現在將要升官的關鍵時刻了。

……

“來！見過你楊，賀兩位伯父。”安排過林飛之后，嚴嵩便領著林飛走到了一間司業廂房。廂房內站著一胖一瘦兩名中年男子均是衣著官袍，瘦的三角眼看起來十分精明，旁的則是杏仁眼，笑起來幾乎看不到眼球看起來較為溫和。

“世蕃見過兩位叔伯！”林飛打量二人一番，也不做停頓，連忙畢恭畢敬的行禮道。

“不用多禮，早就聽聞惟中兄的兒子年少便異于常人，聰慧異常。今日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啊！”稍胖的那名司業則是向前走了幾步，雙手虛抬，扶住了行過禮的林飛，先聲夸贊道。稍瘦的那名司業則是站在一旁含笑看著林飛。

林飛眼睛一轉，隨即開口道：“先生謬贊了，世蕃不敢擔此盛名。反倒是先生，家父在家中常常提起道，說二位叔伯是治世之能臣，國之棟梁。”

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這二人亦是如此。

聽完林飛的恭維，自然也是滿心歡喜，不論嚴嵩在家是否說過這些，但是現在林飛這般說也足以將其二人的好感收入囊中了。

“好了，你這小子。快去見過你的講習老師吧，我在這還有一些公事要和你二位叔伯商議。”嚴嵩笑罵一聲，盡管沒有表現出來歡喜，卻也是十分滿意林飛的此番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