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富麗堂皇的畫舫緩緩靠近官船。兩名侍女提燈在前,迎后的是一位著白衣,面容瓷凈,眸如冷霜的男子。一帶劍黑衣侍衛在其左右,目光如炬,生人觸目猶懼。而后尾隨的藝妓兩名,服侍男子的美人兩名,都是世間尤物,美貌出塵。那白衣男子舉止輕挑,奈何偏偏長得神清風度,說是“衛玠“轉世也不為過。
因他承了父親的侯爵虛名,手里又經營著大宗的藥材買賣,經營那花街柳巷勾欄瓦舍,等數目龐大的生意,雖是公子,家世積產卻勝過萬戶侯,尚且吃穿用度奢侈張揚,亦京都權貴萬姓皆知其子天性“寡情愛色“。“薄名“也令不少女子飛娥撲火,前撲后繼。方至晴同一眾舞妓行禮,單是他與兩美人調情在面前走過,在她們一行人中像是蕩起了朵朵水花,宴席間的女子多少心思不消說因他而起。
那滿席權貴已酒酣多時,見那趙信清雅風度一貫,又擁至美人赴宴,眾人又一巡推杯換盞,熱鬧起來。那陳王見了趙信,便以醉酒名義離開,因趙信遲來,罰他承這下半場的主持。其后占據焦點的花氏獻舞一行是準備了三場舞蹈,皆是輕快氣氛,又隊形變換靈動婀娜。舞妓們也得了顯貴們的不少彩頭賞賜。
話說那方至晴不見席上主位的陳王,又環顧貪杯穢色的士官“百態“。心中忍下翻江倒海的惡心,縱那伴奏聲樂歡脫,靡靡之音也解不下她眉頭的萬千頭緒。花氏班的舞妓的確不凡,編排的舞蹈常以新穎奪目為眾牌坊爭相效仿,所以作為壓軸出場。花氏班的女子們不僅為掌事教習贏得頭面,掙得萬貫,更有不少女子因受到各種宴席上的賓客寵愛,掌事曾允諾女子們可自擇夫婿或為他人奴妾不管,愛恨情長自主。故花氏班人員流動平常,多選美艷才情女子,亦在權貴們之間博得青瞇有加。
雖然席間都是一群酒囊飯桶之輩,受陳王應邀而來,趙信亦然其中各屬暗藏的派系,太子系,陳王系,太尉系~無能系~他一介閑野人士,薄得個坊間“好名聲“,賦閑做做陳王“下手“什么的。當前朝局不朗,太尉位高權重,把弄權勢,尚且得皇上寵信,太子剛愎自用,陳王背里韜光養晦。他一向不涉黨爭,不為人臣,縱情聲色,今陳王有拉攏之意,他為著萬利考量,偶爾給他行個方便罷了。世人不諳花氏班暗里是陳王安排在權貴的眼線,然怎瞞過他。他自恃有財手下亦養各路“人才“便能在這世道,撥得一席清凈,鮮衣怒馬此余生,更不受他人忌憚“為所欲為“。
今夜,那花氏班又奪了聲名,彩頭。只是席間的貴人們醉意之深,不曾有人真正瞧著細看。趙信帶來的藝妓亦是不俗,兩位美人也大方讓了出去。這些插曲也遣去了眾人的注意。因而,方至晴也不屑賣弄風情,心里裝著纏繞心事。三場皆同一神態貫徹始終,未料想落入了趙信眼中,自此留了印象。
而后,方至晴也跟隨團里去過幾次家宴,酒宴。卻未能如意找到一個心系家國的清廉士官。她思忖所求的濟國安邦之士又怎會留連樓臺歌管,縱情聲色。她更是不想委身在深宅大院里爭風吃醋。她未曾忘,父親的不白之冤,姐姐至今下落不明。她只專心積累了錢財,作長久打算,將來免不了“求人求佛“。
她近日越來越懈怠。她打聽到江左羅大人是三司巡府,為官公正廉明,在百姓中威望頗高。她打算啟程去求見,收拾包裹后,于是作書信一封辭行。她又束起發來,山高水遠,也阻止不了她翻案的決心!人力有時盡,上蒼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