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蘊客氣而疏離：“承蒙公子好意。只是我二人腳程慢，怕是會拖累公子。”

連公子連忙擺手：“不妨事。你們也看到了，我身體不好，也須得慢慢走。”

靈蘊有些猶豫，她不想跟外人有過多糾葛，但如今局勢動蕩，如果她一人上路確實不安全。

“我們公子乃是柔然城連家三公子，你們還擔心我們劫財還是劫色啊？”一直近身服侍連三公子的那個壯漢看著猶猶豫豫的兩人不耐煩說道。

“連家三公子？”白呦呦睜大眼睛。“天哪。阿云，他可是柔然城主的三兒子啊！”

靈蘊雖聽說過柔然城連家，不過所知不多，對于白呦呦如此激動地反應不明所以。

白呦呦解釋道，“連家老家主轄制柔然之后，不設軍隊，不接待官府中人。大力發展商貨貿易，從一窮二白的有荒廢風險的沙漠小城變成了絲路之上一顆璀璨的明珠。連家人在我們柔然百姓心中都是天神一樣啊。聽說連三公子連遠洲自幼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才識過人，還是個溫柔和善的大好人！跟他們一起上路沒錯的！”她又興奮地轉身抱拳對連家眾人說：“那我們就叨擾啦！”

靈蘊屈膝謝禮走上馬車。

連三公子并未與她們同乘，反而騎馬在前頭帶路。

“公子還是乘坐馬車吧，外邊風沙大。”黑衣侍衛勸說。

連公子搖搖頭，“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用擔心。”

前面不遠就是蘭州城了。靈蘊本想到了蘭州城派一兩個士兵護送白呦呦回柔然，這下倒也省心了。

行了兩個多時辰到達一處茶社，眾人下車休息。

剛剛走下馬車看到遠遠站在茶寮旁邊的一群人，靈蘊和白呦呦二人臉色瞬間傻白。安總管正笑瞇瞇看著她們！

靈蘊下意識想要逃，雖然明知道逃不掉。她甚至一瞬間想要對連公子挾恩圖報，他的手下或許可以和安總管等人一戰。然而想到白呦呦的丈夫以及另一個無辜之人，只得放棄。

“哼，跟他們拼了！”白呦呦看到他們立即抽出腰間短刀。

“不，他們的目標是我，與你無關。”靈蘊制止她。“你莫要再跟他們起沖突。跟在連公子身后就好。”

“我們跑江湖的義字當先，我怎么可以棄你與不顧！”

靈蘊很感動，這個相識不過三日的姑娘倒是對她真心實意，狠狠心推開她的手，“帶著這兒，我跟他們走，你才能安全。不要逞匹夫之勇。”說完她向身邊的連公子辭行，“承蒙照料，我的家人來接我了。就此別過。白夫人還請您多多照顧。”

連三公子瞇起眼睛看著遠處的安總管，雖有不舍，但微笑作揖：“那就此別過，我們后會有期！日后夫人來到柔然城，一定來連家！”

“一定。”靈蘊抬步向安總管走去，突見身邊一道銀光閃過，鐵鷹！她幾乎來不及思考，合身撲向身后的白呦呦。

上腹一陣冰涼，繼而是劇痛襲來，靈蘊抬頭看去，殷虹的鮮血順著銀白的劍刃汩汩流出。

“阿云！”白呦呦驚呼。

鐵鷹驚愕，他本是奉命擊殺綁架謝姑娘的兇徒，怎么會這樣？

安總管亦臉色大變。

連三公子一瞬間的驚愕過后惱怒不已，他猛烈地咳嗽了兩聲，沉聲吩咐道：“朱巖，魏廣，殺了他！玉恒，豐慶，帶謝姑娘上車救治！”

得到命令朱、魏二人毫不留情襲向鐵鷹。遠處的安總管等人亦趕來加入戰團。

靈蘊想要阻止，已然無力，緩緩閉上眼睛。

涼州圍城第六日。

雖有晉王所率部眾拖住左賢王所部，數倍的的大軍壓境，涼州壓力仍未減輕。突厥輜重消耗日益殆盡，謝利有些焦躁，這兩日連番發起多輪猛烈攻勢。

饒是這些身經百戰的將士看到城外尸山血海仍然于心不忍。城內糧草還算充足，再撐個十天半月亦不是問題，然而徐大夫來報，藥草已經不多。許多傷患已經無藥可用。城外的突厥人更是如此。因而謝利可汗立下重誓要在兩日內拿下涼州城。第一個登上涼州城樓之人賞黃金千兩，賜大將軍之位。一時間突厥群情激奮躍躍欲試。

傍晚時分，衛總督尋來司徒修。

“大人要我做什么？盡管吩咐。”司徒嚴肅請命。

“右賢王一向野心不小，對謝利可汗也并不真心臣服。我說的可有錯？”冬生道。

“哼，那人心思深沉，多疑狡猾。表面上對謝利言聽計從，但若說他沒有野心我是不信的。”司徒修眉眼低垂回答道。

“你去告訴右賢王，就說是我和晉王共同的意思。既然朝廷對我等不仁，我等自然對他不義。晉王已經決定自立為王。金陵王座上的人可以借刀殺人，右賢王亦可。”衛冬生言語帶著蠱惑的意味。“你是聰明人，知道我的意思。我不能給你任何信物。所以你有把握說服他嗎？”

“我明白，即使這些承諾是假的，也會授人以柄。我明白怎么做。”司徒修沉思一會兒，毅然答道，“司徒修立下軍令狀，如不能完成任務，提頭來見！”

司徒修趁著夜色夜縋而出，進入生父軍中。

衛總督一夜未眠，不知司徒此去收效如何。

第二日清晨，司徒修回來。“大人。我回來了！”他遞上一卷圖紙，“謝利可汗軍帳分布圖。”

“你答應了什么？他竟這么豪爽。”此事已經超出冬生期望。

“玉門，涼州，蘭州三城！”司徒修毫不避諱，“我說這是您和晉王的意思。”

“利用你的身世，讓你如此欺瞞生父，你可會怨我？”衛大人如此利用別人的血緣之情有些于心不忍。

“大人多慮了，說白了，他給了生命，卻也殺害了我的父母，分不清對錯的。我生于大秦，長于大秦，守護大秦，責無旁貸。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請大人信我！”司徒修跪下，行了大禮。

衛大人拍拍他的肩膀，“我信你！此番刺殺謝利可汗，你可愿前往？”

“必不辱使命！”司徒修一直有報國之心，只是困于身世之苦。后來因為阿桂瞧不上他的沙匪身份才突破自我成了總督府參事。讓他手刃生父雖然做不到，但他對突厥人的恨意卻是自小刻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