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還知道十月選秀女的事情？”蘇妙音有些奇了，一個鄉(xiāng)野村婦還關心這些。
“每隔三年的選秀一次，又不是什么秘密，我為何不知道。”靈蘊回答。
“那你也知道我是商家女子，沒有選秀資格，故意諷刺我嗎？”蘇小姐尖聲說道。
“自然不是。我聽聞你哥哥如今已是戶部正六品主事，你作為其親眷也是可以參選的。”
“真的嗎？”蘇妙音將信將疑。
“保證是真的。你若不信可以去讓你哥哥去禮部打聽打聽。”靈蘊笑得很真誠。
“如是真的，我定會好好謝你。”
“不用，待你選上了，在陛下面前替我家冬生多多美言就是。”
蘇小姐轉移了目標之后，對靈蘊的態(tài)度立馬不一樣了。“嫂嫂你是如何得知的？不會認識什么人吧？”
“啊？”靈蘊沒想到她會追根究底，臨時想了一個說辭，“我們村里有個寡婦王大嬸，有一雙兒女。她的大兒子考上了進士，做了縣官。后來選秀的時候就把小女兒推選了上去，最后雖然落選了，但也嫁了一個郡王為側妃。”
“真的嗎？落選了還能嫁郡王？”蘇妙音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靈蘊又后悔給她出了這個主意，本想她即使入選，林茉兒那善妒的性子也不會讓比她還要美貌的人進入后宮。可落選秀女，在京中權貴人家還是很受歡迎的。怕是要對不住蔣玄了。而這個不怎么聰明又充滿野心的姑娘，在京中能過的好么。
靈蘊終究還是忍不住說些勸阻的話：“蘇姑娘還是好好考量，蔣大人年少有為，現(xiàn)在暫居六品，未來大有可期。”
“他比你家衛(wèi)將軍還大一歲呢，人家從三品，他從六品。哼。有什么可期。”
“眼光要長遠。我聽說朱總督在這個年歲不過八品。”
“哎呀，誰要聽你說這些。我先走了。你自己賞月吧。”
靈蘊只得搖頭，不知道今天多嘴這一句是對是錯。
靈蘊回到房間之時看到冬生已經(jīng)回來了。
“你去哪了？”“朱大人可有為難你？”
兩人同時開口，說完都笑了。
“我看月色不錯，去花園走了走。遇到了蘇姑娘，與她閑聊了幾句。”靈蘊先回答了。
“蘇姑娘，你跟她有什么好聊的？她是不是又在為難你？”冬生眉頭皺了起來。
“沒有，”靈蘊撫平他的眉梢，“她不僅沒有為難我，還要感謝我呢。”
“為何？”
“我告訴他，若想出人頭地，還可以入宮選秀。”
“這樣啊，你不是說蔣玄對她有意思的嗎，她若入宮了，蔣玄怎么辦？”
“對啊，蔣大人可怎么辦。這就是我說完就后悔的原因啊。”
“莫要操心他人的閑事了。人各有命，緣分也是。”冬生總結。
“那朱總督跟你說了什么呢？”
“那個朱放果然告我黑狀了。不過朱大人大義上很是很講道理的。他沒有責怪我。只事最近突厥襲擾頻繁。蘭州防務自打上次周大哥來整頓了一趟好了許多，可時日一久他們又有些松散。真是讓人頭疼。”
靈蘊輕輕揉按冬生太陽穴，幫他放松，“還是盡快稟報王爺，讓他派個得力將領駐守蘭州吧。不然涼州壓力太大。”
“嗯，可是派誰好呢，一般將領壓不住朱彥南啊。”冬生很無奈，“算了這事兒讓王爺去頭疼吧。我們現(xiàn)在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一下。”
“嗯？”靈蘊一時沒想起眼下還有什么要事。
“怎么去戶部登記造冊啊。我還要給你請封誥命。這些我都不懂，找誰問呢。軍營里都是些糙老爺們，周大哥還未娶親，還是去問干娘吧。”冬生邊想邊嘀咕著。
“這個不急。”靈蘊有些猶豫。
“怎能不急？”
“我的身份委實尷尬。”
“謝家雖未昭雪，可你本來也沒受牽連啊，即便有人認出你來也無妨。”
“如今先帝已崩，怕是真相永遠不會大白于天下了。你是朝廷命官，而我的身份只會拖累你。”
“不會的，其實我想過，周大哥也跟我說過。最差的可能就是我要在這涼州待一輩子唄，只要你陪著我，在哪里都成，或者，我們這兩年多攢些銀兩，回商城給你開家胭脂鋪，我開一個鐵匠鋪子，照樣日子過得舒舒服服。”
靈蘊撲到他懷里，緊緊抱住他，“好。不過，我的身份能瞞一日是一日吧，現(xiàn)在還不清楚今上對謝家的態(tài)度。以后我就是衛(wèi)凌氏。”
“好！”
衛(wèi)氏夫婦又在蘭州城里逛了半天，臨走之時冬生認認真真詢問了朱夫人請封誥命的細節(jié)流程。
“為何非要今日就走，回到?jīng)鲋荽鬆I就要下半夜了。”靈蘊穿著銀灰色騎裝，也是颯爽英姿。
“今日不回去，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冬生神神秘秘說。
“那走吧，駕！”衛(wèi)夫人一馬當先。
“哎，夫人慢些！別騎那么快！”衛(wèi)將軍策馬追去。
出了城之后冬生帶靈蘊向北方走去。
兩人在漫天黃土沙塵之中騎行一個多時辰，靈蘊拿素紗遮遮住頭面，還是有吃進了一些沙塵。她稍微有些不開心，這家伙帶自己來吃沙子來了嗎。“到底去哪兒啊，怎么還不到？”
“快了。你看！”冬生早已習慣風里來，沙里去。
靈蘊瞇起眼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片黃色黃色沙礫構成的千姿百態(tài)的石林躍然眼前，在夕陽映襯下熠熠生光。
“那是什么？”靈蘊有些驚喜。
“再近些看，你會覺得今天吃的這點土還是值得的！”冬生調侃她。
衛(wèi)將軍帶夫人躍上高處，靈蘊被眼前景象深深震撼。這石林陡崖凌空，峰回路轉，景象萬千，有些石柱石筍高達數(shù)百尺，真是鬼斧神工，令人目不暇接。
“當真只有天工造化，才能有如此勝景！”靈蘊驚嘆。
“可不是嘛。”冬生目光悠遠，回憶道：“我剛來那一年，周大哥看出我的心不在這里，總懷念金陵，他就帶我來了這里。我當時也震驚了。他說，你看這林立的石柱，像不像一個個手持利刃的戰(zhàn)士，金戈鐵馬，奮力廝殺？你看這天工造物之精妙，是否覺得人之渺小？后來，他又從漢長平侯打通河西走廊，冠軍侯封狼居胥，講到大唐衛(wèi)國公生擒頡利可汗。我聽得是心潮澎湃，我當下就決定好好駐守在這涼州成，縱橫大漠，保家衛(wèi)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