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劉栩真的被他的話氣到了。縱使自己一直沒臉沒皮的追求他，可如此這般刻薄的說辭還是讓人十分不悅。

“衛冬生現在可是亂臣賊子！我去抓了他們去金陵邀功！”劉栩氣呼呼喊道。

“隨便。”車轱轆的吱嘎聲中夾著一道冷冽的聲音傳回。

“鄭大人這就是典型的有恃無恐！”侍女兼侍衛丹欣說道。

“走，我不信治不好他的別扭病！”劉栩恨恨說道。

用過晚飯，小二敲門，說是有人指明給他們送來了一壇桂花酒。

“何人？”冬生戒心驟起。

“是一位紅衣姑娘。”小二回答，指了指樓下一個角落：“看，她還在呢。”

靈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一抹紅色的背影，看不真切。

“應當是公主，可是靈均為何沒來？”靈蘊小聲說道。

“你在這兒等著，我下去看看。”冬生吩咐，又找來石頭保護妻子。

“不，我跟你一起去。我想她沒有惡意，不然她直接帶兵來拿人就好了。”靈蘊搖頭，起身下樓。

“真的是公……”靈蘊看到劉栩屈膝行禮，卻被她一把扶住。

“噓，姐姐莫要客氣。我不是以公主身份來見你的，是作為弟媳婦來見大姑子的。”劉栩絲毫不臉紅。

靈蘊倒是被她的話嚇到了。這姑娘這么直白的么。

“姐姐想必也知道了，靈均她他現在化名鄭澤，是我的謀士。他雙腿殘疾，再也不可能站起來了你知道嗎？”

“有所耳聞。”靈蘊神色黯然：“他一定吃了許多苦。我的弟弟我了解，他一向要強，又自視甚高，如此殘疾他定然很難接受。”

“姐姐說的太對了。”劉栩仿佛找到知音：“所以啊，他明明知道你的下落，就是不愿去見你，明明心里有我，卻一直把我往外推。”

“能讓我去見見他嗎？”領域問道。

“當然沒問題，而且不是我不讓你見，是他不愿見你。唉，不光是你，他除了我和府里幾個下人，誰都不愿見。”

“接連的打擊，將他的個性都改變了。”

“誰說不是呢。天天看著我這么個大美人也沒個笑臉，反而看到火器手銃跟看到媳婦兒一般。”劉栩抱怨。

靈蘊默然，這姑娘真是自來熟，也是真的喜歡靈均吧。“請公……姑娘待我去見見他。”

“好啊，姐姐姐夫跟我來。”劉栩親熱的拉住靈蘊。

衛冬生卻皺起眉頭。這位公主實在太不像傳聞中殺伐決斷的女戰神了。這明顯就是一個思春的話癆小姑娘嘛。三句話不離小情郎。看她眼神，不像是有什么陰謀詭計。

一路上，劉栩講了許多領軍的事跡。幫她出謀劃策趕走瓦剌人啦，改良火器，改良灌溉水車等等。在她眼中，靈均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她滿心的崇拜與愛意都熱情洋溢的寫在臉上眼睛里。就連他陰晴不定的小脾氣都覺得煞是可愛。

“我真是期待他看到你的表情。”劉栩喋喋不休：“我覺得啊，即使臉上不顯示，心底一定樂開了花。他一直關注者你的消息呢。你都不知道，我那時候看到你給他繡的帕子還以為是哪個小妖精的就給他扔了，他發了好大一桶脾氣。最后我又廢了好些力氣給找了回來，洗干凈了，他才跟我說話。”

“我父王在世的時候跟我娘說我腦子不好使，要給我找個聰明人做丈夫，現在我已經找到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了。不過他卻不愿意娶我。人說長姐如母。姐姐，你見到他一定替我們做主。”

“他心里也是有我的，我能感覺到。上回我受傷了，他比誰都緊張，不眠不休守了我三天三夜，還說等我好了就娶我，他還親了我。結果我好了，他又不提這事兒了。哼。”

“還有你看，他給我做的小手銃，精巧吧，普天之下沒就這一個呢。還有我的長鞭，他給我加了幾個暗器，就是擔心我遇上強敵沒法脫身。都是關心我，我都知道。”

“他不愿意娶我，其實就是自卑，他覺得自己殘了，又是逃犯，配不上我，可是我跟他說我不介意。他是逃犯，我就跟他一起浪跡天涯，還能保護他。他不良于行，我總不能把自己的腿也打折吧，我怕疼，再說我還要上陣殺敵呢。不行啊。”

靈蘊微笑聽著劉栩的碎碎念。冬生跟在他們身后，只聽得腦仁疼，這位戰神，一口氣說這么多話，不口渴嗎？

來到鄭府，公主直接帶人進去。

“鄭先生不見外人的。公主怎么還一下子帶了兩個來？”鄭府管事趕忙前來勸阻。

“老李，你莫管。他不會怪你的。”

“不行啊，上回我就遞了一封信給他，就被停了一個月的俸祿。公主行行好，饒了小的吧。”

“多大點事兒，回頭去公主府賬上支銀子。”公主擺擺手示意他退下。老李也就沒有阻攔的理由了。

“你看，他書房燈還亮著。”公主指指前方，“他總是看書看到很晚，我跟他說這樣傷眼睛，要他少看一點，結果你猜他說什么？”劉栩模仿靈均冷淡的口氣說道：“自己不學無術，就希望全天下人都不要讀書么。你說氣不氣人！”

靈蘊不覺莞爾。這一路聽著劉栩描述的樣子她都不太確定這是不是自己的弟弟了。記憶中的靈均是意氣風發的，是朝氣蓬勃的，也是溫和謙遜的。

劉栩大辣辣直接推開了門，門內果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這么晚了你來干嘛？”

“給你送溫暖來了。”劉栩率先進門，靈蘊卻一時膽怯，立在了門外。

“自薦枕席說成送溫暖，公主還要多讀書啊。”又是一句諷刺。

劉栩尷尬在門口，門外的靈蘊和冬生你也聽得一清二楚。

“阿盛，你何時說話這么刻薄？”靈蘊忍不住開口了。她在心底想象過跟弟弟詳見之后的第一句話會說什么，也許互道平安，互訴相思，甚至抱頭痛哭。怎么也沒想到第一句話居然是開口的斥責。

聽到門外的聲音，化名為鄭澤的謝靈均雙手一抖，書冊掉在了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