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城——懸空山

第一次踏上這座高臺，月朗的心久久無法平息。

他走過她曾走過的路，吹著她曾吹過的風，看她曾看過的景色。

忽然有種進入在夢幻里一般的感覺，這就像是，他曾幻想過無數次的夢境，此刻終于變成了真實。

不為擁有，只為感受她的曾經，只為更靠近她……

站在浮生樹前，他不禁想著：她是否也是這般凝望著這株花樹，俯瞰這座城池？

在時間長河里，她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呢？

“你來了。”

這一聲輕柔地呼喚，如春風般和煦，也打斷了他的思緒。

月朗僵硬著轉身，整個人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自然。

“撲哧！”

映入他眼簾的是風兮顏燦爛的笑顏，她嘴角揚起的美麗弧度，一如當年。

他看得有些癡了，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年風雪中朝他伸出的那一只手，帶著少許的溫暖，卻支撐著他咬牙熬過了那么多年的風霜雨雪。

記憶帶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他與她的初識……

那一個最為寒冷的冬天，也是最黑暗的夜晚……

“砰砰砰……”

“大夫，大夫……”

敲門的是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孩子。

他的臉有些許黑色的污垢，頭發亂糟糟的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穿著破舊不堪，滿是補丁的衣服，幼小的手上滿是裂痕。

瘦弱的身軀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尤顯的可憐。

此時的他站在一個醫館門前，不停地拍打著，叫喊著。

“大夫，大夫……”

“咯吱”一聲，門真的開了。

孩子的眼底閃著希望的光亮。

“大夫，我妹妹病了，求您發發善心救救她吧！”

那位身材微胖的大夫，并沒有理會孩子的乞求，只是不耐煩地說著：“走走走……這晚上大冷天的，別耽誤別人休息，趕緊走！”

孩子“嘭”的一聲跪在滿是積雪的地上，不疼，卻很冷，從身體四肢一直冷到他的心里。

但孩子根本顧不得這些，依然，苦苦哀求著：“大夫，求您了，求您了……再這樣下去，我妹妹她……會死的……”

“她死不死的，關我什么事！趕緊滾！”

哪怕他給大夫磕頭，磕到額頭通紅，回應給他的卻是那扇禁閉的大門。

在來這之前，他已經去過好幾家藥房、醫館，可沒有一個人肯幫他，這已經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后一家了，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依然不死心地敲著、喊著……

門再次打開了，帶給他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絕望。

他抱住大夫的褲腿，祈求著：“求求你……”

“??！”

孩子被一腳踢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雪地里。

“滾！一個小乞兒也妄想找大夫看??？”

大夫滿是厭惡地看著他，“呸！不識好歹的小乞丐！”

“大夫，只要您肯救我妹妹，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您的！”

“哼，這個世上人命值幾個錢？你沒錢就趕緊給我滾！”

“回去早點給她收尸吧！”

“……”

聽著這些毫無人性的話語，孩子放在膝蓋的手不斷收緊。

一雙深陷在眼窩里的眼睛滿是憤怒，牙齒緊咬著蒼白、干裂的嘴唇，直到嘴唇上咬出了血，印著一排排齒痕，他也沒有停止。

此時，一個冷硬的饅頭從門里被扔了出來，砸到孩子的頭上，再滾落在雪地里。

“看你可憐，這個就施舍給你了。拿了趕緊滾！”

看著沾滿冰雪、污垢的饅頭，怨恨在孩子的胸中滋生著，他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憤怒的心如脫韁的野馬奔騰而出，讓他恨不得……撕碎他！

當時在他的腦海里，除了肆虐的風雪在里面逗留，一無所有。

凌亂的發下，他抬起一張空洞的臉，用盡全身力氣撲向那個男人。

“噗”的一聲輕響，短小的刀刃已經沒入了他的體內。

他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叫喊，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靜靜地，靜靜地望著手中緊緊攥著匕首，正在不住發抖的小乞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