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軒無所顧忌地喊著,“姐姐!”
他看著她的眸光滿是堅定,轉眼卻聽見了她爽朗的笑聲:“小月軒,在這個世間,怕是只有你敢這么叫我了!著實有趣的很!”
這句話也一字不漏地傳入他的耳朵,他的身軀微微一頓,錯愕地睜大眼睛,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像個木頭人一樣定在那里。
“真的……從……來……沒……有……人……這么……叫……過嗎?”
短短幾個字,卻問的艱難。
此時的他臉色灰白,雙眉緊縮,仿佛烏云密布,一對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嘴唇翕動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有啊,很奇怪嗎?”
“……”
“我可是銀月城的神主,誰敢這么稱呼我!”
心如同浸入冰水,完全涼了,也淹沒了他全部的期待。
他不死心地確認著:“你……可曾去過雪霽國?”
“你腦子里突然蹦出的這些個問題怎么這么奇怪?”
他的反應,他的問題都讓風兮顏覺得怪異。
“回答我!”
他的指力深深鉗入她的肩,似乎想靠那般的用力,將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深深楔入她的心底。
“回答我!”
“……”
“那……百里旭呢?”
“……”
月軒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想在她秋水濛濛的眼眸里找到一些虛幻的東西,然而風兮顏的眸光,恒定不變。
一個眼神篤定剛毅的人會有一顆剛毅而堅定的內心,這種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由她的心性,過去的經歷決定的。
可再堅定的人,被這樣的目光牢牢鎖住,也會有一陣飄忽吧!
他的目光透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感,仿佛能射進你的心里,揪著你的心。
于是,她躲閃了。
身形閃退到樹下。
沉默了良久,說道:“你說的百里旭是誰?銀月城的人嗎?”
風兮顏的反問,將他徹底打入了沒底兒的深潭,萬念俱灰。
怎么會這樣?她怎么能忘了?
只是百年而已,怎么可以將這一切忘的干干凈凈?
她明明說過會一直等著他的?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忘了給他的承諾?……
那他呢?他的思念,他的等待,他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到頭來只是一場令人可悲的笑話!
多么的諷刺啊!
紛紛揚揚的花瓣碎在眼前,仿佛喧囂靜默,時間靜止。
那一瞬間,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慢地擴散出來,撕裂的傷痛在他心底來回穿行。
他低垂的眉眼,遮住了眼中的悲傷和心里的疼痛。
最后看了風兮顏一眼后,默默地走了。
風兮顏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不禁想著:這里為什么有一種悶悶的感覺?
他這是怎么了?我又是怎么了?
看著少年一步步挪動的背影,久久無法會神,直到看不到才收回了目光......
在這寒冷的深夜,他的心掉了,掉到了這份黑暗里。漫無邊際的漆黑,吞噬著他的思想,擠壓著他的信念,如同一口井,深不見底。
神壇之下,是少年一手扶著樹干,微低著頭,呆滯的目光。
為什么?為什么?
只見他咬緊牙關,嘶叫一聲,將強硬的拳頭用力的擊向樹干,瞬間的痛使他呆呆的目光有著一絲收緊,一拳又一拳,不知道多少拳,血絲從中指關節處滲了出來。
他跌坐在樹下,望著被黑暗籠罩的天空,靜靜地流淚。
回想起已成為過去的曾經,點點滴滴漸漸在眼底模糊。最后隨著淚水的蔓延,一同蒸發在毛孔里,濕潤的空氣里,混合在雨水里。悲涼的笑聲回蕩在夜空的寒雨中。沒有回聲,沒有回應。
這是比寂寞還悲哀的孤獨。
“啪嗒啪嗒……”
雨肆意的下,冰涼刺骨。
風狂亂的刮,枝搖葉落。
帶著肅煞和冷冽,帶來無助和悲傷。
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一切宛如被秋風殘卷的一片落葉,在風雨中飄遙。
他在夜中選擇哭泣,徹夜不眠。
他知道只有夜色毫不嫌棄的收容著他的眼淚,而他心中的白晝早已將他遺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