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兀那少年，發什么呆呢？”一個聲音遠處響起。

陳零抬起頭，便看到舊日書院區域的報名處，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在朝自己招手。

“小伙子，我看你與我派有緣。過來了解一下！”

看樣子，此人便是舊日書院的招生負責人了。這個門派終于有人來了。

油膩大叔的身邊，是一個有些呆氣的青年，低著頭在那瞌睡。

這形象，嘖嘖，你們真的是來招生，不是來搞笑的嗎？

看到中年男子，陳零的第一印象，便是油膩。

此人身穿黃衫，胸前竟斑斑點點浸著若干油漬。仿佛剛啃完雞腿，便將油手擦在身上一般。

五官還算分明，但整張臉的比例，被發福的肥肉撐得微微變形。頭發隨意往后扎個短短的馬尾，尾端調皮地翹著。

“靠譜嗎？”陳零狐疑地上前。

這個門派，首先名就不正。別人家都叫什么劍宗，偏偏它要叫個書院，聽起來便很廉價的樣子。

其次，在江湖上好像沒什么名氣。

但對名氣這一點，陳零不是很有信心。他自己不知道，不代表別人真的不行。

舊日書院再弱，也畢竟是天下名門。真正有實力的宗派，又豈是排名高低、規模大小、財力多少、建筑美丑所能決定的。

但人氣低，至今無人來報名，那就值得仔細深究了。

中年男子笑瞇瞇搖著扇子，道：“那當然是靠譜至極。”

“請問大師如何稱呼？”陳零恭敬問道。

“黃盞。”

“請問考試都有什么要求？”

“聊一聊，看一看。沒什么定規！”黃盞搖著扇子，一幅神棍的模樣。

報名冊上空空蕩蕩，截至目前，還沒有人報名。

陳零道：“我考慮考慮。

“話說，貴派所學都以什么為主？劍，還是刀？不可能只是去讀書吧？”

黃盞不以為然道：“書院當然是去讀書的。君子不器，強者又何必拘泥于刀劍！”

陳零心中一震，確是至言。

黃盞見陳零神色微動，勸道：“報個名吧！”

陳零道：“報名事大，關乎終生。大師不介意我貨比三家，再做決定吧？”

黃盞道：“那是自然。您請便！”

陳零走后。

旁邊一直瞌睡的青年睜開眼睛，朝著陳零的背影看了一眼：“這小子不錯，師兄為何不留下？”

黃盞搖著扇子笑道：“我看呀，他會回來的。”

青年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道：“要是不回來呢？”

黃盞從桌子下拿出酒葫蘆，啜了一口方道：“這就是師傅派我來的意義所在了。師弟啊，不是我說你，這九年來，你竟然就沒給書院招到一個弟子……”

青年道：“是人家不來啊！我能去騙去搶嗎？”

黃盞：“當然，這次看師兄的。能騙一個是一個，能搶兩個是一雙。”

青年道：“師傅那不得打斷你的腿？”

黃盞白了他一眼：“那你說，師傅派我來干啥？”

青年愣了愣：“那倒也是。這次就看師兄的了。”

……

日上中天。

暮春初夏的太陽，將靈囿的試劍場曬得滾燙。熱浪升騰，人心思動。

承天劍宗的試劍選拔已經開始。

3000多名心懷夢想的考生，有將近1300名考生報考了承天劍宗。

秦勇亦是擠在其中的一員。

他并不了解各個宗門究竟哪個好。只是覺得既然承天劍宗這里排隊報名的人最多，那自然這里最好。

“肅靜！列隊！”

一名身穿銀色長袍的青年男子，站在試劍臺上，朝著人群發號施令。

五十名背負長劍、身著青袍的少男少女，沖向人群。

很快，整隊完畢。

熙熙攘攘的考生按照報名順序，十人一行，整齊列隊坐在試劍場前的草場上。

“流霜帝國的莘莘學子們，大家好。

很榮幸能有這樣的機會，與大家認識。

我是本屆承天劍宗試劍招考的主事人，雷平。

第一項考核項目，是逆行滾石陣。考核諸位的力量和反應能力。”

逆行滾石陣，設置在靈囿山麓的斜坡上。斜坡長兩公里，陣法中飛沙滾石，若不能沖上斜坡，就算考核失敗。

不限制時間，因為沒有人能在里面混時間。

看到斜坡上磨盤大的嶙峋怪石，從高處滾滾砸來，許多原本自信滿滿的考生也不免臉色灰敗。

陣法中的怪石均被符箓煉制過，砸中人不會致命，但絕對也不好受，傷筋動骨難免。

眾考生陷入了沉默。

第一關就這么難！

“諸位準備！”雷平神色肅然。

考生整齊列隊，在青袍少年們的指引下，來到山麓陣前。

“第一行考生，出發！第二行，準備！”

隨著雷平一聲令下，第一行的十名考生，風馳電掣般沖向山坡。

等他們沖出百米遠后，第二行考生開始出發。

秦勇排在第50排的中間位置。這讓他有充分的時間來觀察和思考應對的策略。

滾石陣中，腳底飛沙，很難站穩。磨盤大的怪石，從山腰滾滾朝下砸來。

“啊！”

一個女孩迎面被巨石砸中，她哀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仰面暈倒。

前方又有一塊尖銳的巨石朝她腰部碾壓而來。

下面的考生驚呼：“救人！”

這時，只見空中青影閃動，陣法外一名身穿青袍的少年飛身而出，揮手擊飛巨石。然后抱住被砸暈的少女，瞬息飛身出陣。

守在陣法外的醫女，立馬上前救治。

“啊！”

“我不比了！”

“我要回家！”

陣法中，驚叫連連，哭爹喊娘的聲音都有。有人摔倒了，有人被砸傷了，更有人翻身想要跑下坡來。

但他們往往剛跑幾步，就被磨盤大的怪石接連砸在腿上，砸在背上，將他們砸翻在地。隔得雖遠，也聽得到骨骼被砸斷的聲音。

但是，陣法中也有臨危不懼、表現冷靜的考生。

他們往往伏低身體，穩住重心，不急不躁朝山上小跑。

眼睛始終盯住前方十米開外，或提前拐彎，或緊急閃避。眼睛余光看準腳下，避免摔倒。

半柱香的時間過后，山坡下已經整整齊齊躺倒了五六百個被砸暈的考生。

“十去其五，慘烈啊！”

站在高臺上的主事人雷平，看著陣法悠悠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