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們就在雪地里各種等,有人專門在這里做吃的,專門給這些滯留的人吃,但是價格卻貴的離譜,為了保證我到深圳之前身上還有錢,我幾乎不敢買什么東西吃,到了晚上車還是沒有到,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寒冷,大家都嚷嚷著讓解決住宿問題,于是我們被帶到了一處附近的農家。
大家都一擁而進,由于人數太多,很快屋子里就沒有了可以站的地方,帶頭的人就開始說可以交錢住宿,很多人都沒問價格就去了,我還是老樣子,呆在人群里,很快沒有交錢的人就被從屋子里趕了出來,連站在屋子里都不可以了。
我回到了下車的那個加油站旁邊,那里依舊有少數的人,包括賣吃的人,路燈有些昏暗,幾乎沒有人再走動,連賣東西的都在打瞌睡,我也困的不行,因為不敢在馬路邊打瞌睡,我跑到了不遠處的另外一個還亮著燈的農家外面的墻根下蹲著打瞌睡,因為有燈光的地方總會安全些,想著她們應該不會趕我。
到了三四點的時候,來了一個女人,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背著個孩子,提著大包小包的,也是剛才被滯留在這個地方,剛從加油站那邊的馬路上下來的,她很快就進了屋。
但是我沒想到她會再次出來,走到我身邊,叫我跟她一塊兒睡覺,我跟在她后面進了屋子,屋子里面也有好多人,她讓我睡著她對面,她的孩子旁邊,她把被子往我身上蓋了許多,她問我的情況,因為對她有感激我一股腦全都說了,她跟我說這個時候不該出來的,車太少,她還感慨她十七歲的時候已經打工許久了。
到了第二天,怎么等都還是等不來車,我不知道我只怎么在那里捱了三天的,有的人走了,有的人又來了,只有我一直還在那里,有人建議我報警,但是我的腦子里、觀念里根本就沒有警察這個概念。
第三天凌晨的時候,有個一直在那邊主事的男人跟我說車來了,讓我跟他上面包車,拉我去大巴那邊,我想著是有人看著我上了他的車的,這些天也見過他和他老婆一起帶別人去坐車,也沒有懷疑就跟著他上了車,迫切想要離開的我沒有注意到車上沒有別人,只是著急的詢問大巴車在哪里,什么時候可以趕上。
絲毫沒有注意到面包車越開越偏,最后停了下來,在他說出那些下流的話的時候我嚇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在他靠進我的時候有一個人騎著摩托車過來,停在了面包車旁邊敲了車窗,車窗搖下,是那個人的老婆,我無比慶幸,后面那個女人一直把我帶著,直到天亮了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種感覺有些太過漫長,越來越多的危險,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離開,在這里的人幾乎見到我都知道我是那個小傻子,第三天中午,來了一輛大巴車,去深圳的,我充滿了希望,但是其他人都蜂擁而上,根本沒有我的位置,每天零散的往這里送人,三天就攢了不少。
大巴司機回程把人下在這里的時候就見過我,于是把我叫了上去,坐在了第一排,他說我像他女兒,
后來我一直想把那個地方找出來,然后曝光,但是我一直都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后來有人跟我說是什么灰色產業鏈,曝光要被打什么的,我就慢慢的忘記了那個令人憎恨的地方。當然了還有那個湖南的女孩,我是想記住她的。
在去深圳的路上,大巴司機問我到深圳哪里下車,我固執的說就是深圳,去到深圳就可以了,那個時候我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對于深圳我只知道一個名字,然后就是聽人說的很繁華,其他的一概不知。
最后大巴司機沒有辦法,就用家鄉話跟我說富榮下車?我說是,于是牢牢的記住這個名字,就怕忘記了,高中畢業再次去打暑假工的時候我才知道司機說的是福永。
師傅把我下到了客運站的門口,剛下車就好多摩托車師傅圍了過來,很是嚇人,感覺都要搶別人手里的行李了,我急匆匆的逃離了包圍圈,還有幾個師傅一直跟著,我幾乎是小跑甩掉他們的,因為對深圳沒有任何了解我決定先找一家旅館住下來第二天去找工作。
我記得我花了二十五塊錢住了一個晚上,旅館的門很是簡陋,沒有熱水,老板說要給我提熱水我就一直盯著他,直到他出了門我把門反鎖上才放心下來,我把自己在樓下買的一套運動裝拿出來換上,那是我花了二十五在夜市上買的,我記得后來穿了好幾年都沒換,還很好看。
不太安心的睡了一個晚上,雖然門都反鎖了我還是不時的醒來,仔細的聽著門邊沒有動靜才能再次睡著。
到了天亮隨便吃了一點東西我就出門去找工作,看到招聘的我都去詢問,過年的深圳感覺有些冷清,許多店門都關著,開著的店也幾乎沒有看到客人,我記得我問的第一個工作上賣電話卡的,說是不負責吃住,一個月七百塊錢,那種情況下我更愿意找負責吃住的,因為我身上的錢支撐不了多久。
連續問了很多的門店,都沒有人愿意要我,對于她們來說我啥都不會,一天問下來無果,第二天我依舊住在那間旅館,走了更遠的地方繼續詢問,結果也一樣。
因為跟家里打了電話,母親托一個跟她關系比較好的親戚來找我,看看能不能帶我一下,我不太記得結果上什么樣的,但是心里拔涼拔涼的。
現實告訴我不要妄想去對別人抱有希望,自己能依靠的永遠都是自己,這是長大要認識到的現實,別人不幫你沒有任何毛病,但是自己不自強就只能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