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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佛緣

老夫人去了專門的禪房誦經,吩咐了柳氏安排下去,讓其他人各自修整一番。

老夫人走后,柳氏房里的嬤嬤,趕緊過來行禮:“夫人,這院子怎么分,還請您示下。”

“正屋是老夫人的,我帶著兩個小姐各住一間廂房,剩下的讓下人們擠一擠。這里不比家里,大家說話行事都小心些,別犯了什么忌諱。”柳氏的語氣,略帶了些威嚴。

“是。”眾人齊齊答道。

趁著劉媽媽她們正在收拾東西,夏紆清獨自一個人,想參觀一下寺廟。

她從不信這些神佛,今日卻有閑心和機會,在這里逛起寺院,真真是奇妙。

第一進是天王殿,這個時間點,已經滿是香煙繚繞了,絡繹不絕地有香客來到。

聽到大殿里的僧侶齊聲在念著些什么,卻又聽不太清。于是,夏紆清停住了腳步。

何期自性,本自清凈!

何期自性,本不生滅!

夏紆清跟著輕聲念了出來,眼睛微閉,神情若有所思。

是不求于佛經,自我清凈,不擾外物的意思嗎?好像是一種由心而生的感覺,冥冥之中,夏紆清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卻又并沒有抓住。

“施主,是有佛緣的人?!毕募u清睜開了眼。發現不知何時,那位方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眼里還慈祥含笑,滿是贊嘆,夏紆清有些驚訝。

寶相莊嚴,周遭的氣氛安靜而肅穆。夏紆清看著虛云大師,心里有些緊張。自己明明是不信神佛的,怎么會有佛緣呢?

她覺得很是受寵若驚,隨之卻又有一種陌生而害怕的感覺,涌上心頭。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眼前的情況,虛云大師的話,像是一面鏡子明晃晃地,將光線照進了她的心里,而她卻只能抬手捂住眼睛。

夏紆清有些慌亂而不知所措,于是客氣地還了一禮,隨后立即轉身離去了。

回去的路上,夏紆清漸漸平靜下來。

春意闌珊,落英繽紛,沒想到這廣濟寺景色甚美。夏紆清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來,轉頭就把剛剛的事拋到了一邊。

她餓了……聽說廣濟寺的全素宴天下聞名,她想要去吃素齋!

夏紆清立馬去了隔壁廂房,拉了阿紫,一起跑去柳氏那里問安。柳氏一眼就看出兩個小姑娘的心思,便帶著她們又去請祖母。

等到一家人坐下來的時候,夏紆清已經是饑腸轆轆。栗子雞、燒肝尖、素燒羊肉、松仁小肚、香菇面筋……桌上品種甚多,又色、香、味俱全,令人饞涎欲滴,食指大動!

夏紆清今天吃的很是高興。于是,飯后嘴甜得不行,抱著老夫人一個勁兒得撒嬌,“祖母,祖母”地叫了一氣。

小姑娘不常撒嬌,這回一下子,把老太太的心都要喊化了。哄得老太太樂呵呵得直笑,忙承諾說,下次定還帶她來。

這本來是阿紫才干的事兒。柳氏在旁邊,看著夏紆清嬌憨的樣子,也抿嘴直笑。還用手點了點女兒的腦袋,順便也笑了一通她,惹得阿紫嘟嘴抱怨。

飯后,夏紆清陪著祖母在寺里祈福上香,然后傍晚,又跟著去了大雄寶殿聆聽佛法。

大殿里雕梁畫棟,陳列豐富。里到處都是佛像,大小不一,高矮胖瘦不勻。

咬牙切齒,怒目而視者,有之;朱唇微啟,面帶微笑者,有之;還有眼睛半閉,手持經卷者……凡此種種,千姿百態,各不相同。

眾人皆跪于蒲團之上,閉眼靜聽朗朗佛音,心中各自感悟。

“施主是有大造化的人,命格貴重,自有福緣相助?!毕募u清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便睜開了雙眼。

又看見了虛云大師,但此時夏紆清卻沒有了,之前的那一絲驚懼害怕。耳邊是佛音環繞,一時間,只覺得大殿里安靜祥和,夏紆清的心一下子定了下來。

再抬頭,臉上盡是淡定與從容,她起身上前,雙手合十,朝著虛云大師俯身一禮。

大師也不說話,轉身帶著夏紆清走出去了。自大殿的后門而出,大師一路向里,小徑幽幽,古樹擎天,虛云大師道了一聲佛號,然后停了下來,開口問道,“施主天生鳳命,一生將得償所愿,卻仍像是有什么困惑?不知可愿,與老衲一敘?!?

夏紆清心里大震,天生鳳命,得償所愿,這是虛云大師對她的預言嗎?

這個評價太高了,她擔不起,這輩子的姻緣,還指不定在哪里呢。

于是,謙聲道,“大師果然名不虛傳,小女子確實有一惑?!?

“施主請講?!?

“今日大師曾道我有佛緣,可小女子并不曾信佛?!毕募u清很是困惑。

虛云臉色祥和,微微一笑,“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并不要緊。所謂佛法即非佛法,一切諸佛都不是佛,一切佛法都不是佛法,而是要依的真法。”

夏紆清心中恍然,原來佛法都不是佛法,而是要依的真法。

然后才道出了自己真正想說的——一句偈語。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是前世,夏紆清偶然間看到的,就是在那本,記了茶經的前朝孤本上。

當時只覺得深奧難解,卻充滿智慧。略有所悟后,便復原出了點茶之術,實在是難得??芍钡饺缃?,夏紆清才真正地開悟。

世上本來就沒有菩提樹,明鏡也不是臺,凡塵所拜本來是空無一物,何必去招惹外物的塵埃呢?

外界的一切本來就是虛無,為何又要去在意它呢?

虛云又道了一聲佛號,“恭喜施主開悟。識得人心,法歸真元,虛空自覺,逍遙自在。施主,實乃是佛緣深厚。”

夏紆清趕忙慚愧一拜。

其實,說是她有佛緣,不過是她這輩子想得開些,看得透些罷了。

而且這點佛緣,在她和劉昀的關系上就不管用了。兩輩子了,她和劉昀的關系,到底該何去何從?他們倆變成如今的樣子,也是因為太過在意外物嗎?夏紆清心里有些糾結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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