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仰起頭，右手摸著下巴上渣渣的胡須，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良久，他搖了搖頭說：“我的記憶里，好像沒有發生過這個事情。”

張成鵬不禁笑了起來：“我建議您還是查一查比較好，你日理萬機，要把所有的案件都記在腦海里，恐怕不太現實。”

“你知道什么？”中年男人不開心了，一副教訓小孩的架勢，“作為見義勇為系統人員，腦子里裝著所有的見義勇為事件，這是基本的專業要求。”

張成鵬看他的模樣，還是想笑，但終于還是忍住了，只哦了一聲。

中年男子見這樣子，得意自己的威嚴終于得到了認可，這才打開電腦，尋找了一番，他的表情先是一亮，而后變得尷尬和不安，最后用意志力將其掩蓋，臉上便恢復了從容。

“你說的這個事情，確實是發生的。我剛才只是在測試你是否在撒謊……你不知道，我們總會遇到一些人，冒名頂替來領這個獎金。”

張成鵬順水推舟：“你們給他們發了嗎？”

“怎么可能？”中年男子道，“我們的系統很完善的，不會給他們空子的。相反，我們會把他們交到隔壁的價值觀中心教育一番，才讓他們離開。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見義勇為者的福利和權益不受影響。”

張成鵬問道：“價值觀中心？”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張成鵬十分詫異，道：“還有這種地方？”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表示鄙視。

張成鵬把身份證拿出來，遞給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拿出一個登記本，遞給張成鵬。

張成鵬一看，上一次登記領取獎金的時間，已經要追溯到一年前了，領取人的簽名，被水漬玷污，已經模糊不清了。

張成鵬把登記本還給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把身份中還給張成鵬，然后彎下腰，打開保險柜，從里面取出一沓現金。他搓了搓手，然后開始數錢。

……？張成鵬長大了嘴巴，被這魔幻的場景給驚到了。還有這種操作？直接發現金的。

中年男子點了三遍，確認無誤，才用一個橡皮筋把錢綁了，放到張成鵬的面前。然后轉身從文件柜里找出了一本榮譽證書，遞給他。

“好了。辦好了。”

“這么快？”

“該快的快，該慢的慢。小兄弟，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中年男子說，“你以后自然就明白的。你只要記住，我們的宗旨是，讓每一個進來這里的人，出去后都在夸我們。讓每一個見義勇為的人，更加懂得見義勇為的人。讓每一個見義勇為的人，都成為傳遞正能量的榜樣。”

盡管聽起來想工作總結，也惹人想笑，但張成鵬還是覺得他高大慈祥起來了。

他拿了錢，謝過了這里的人和這個地方，走出了大門。

木門咯吱一聲，又關上了。

張成鵬愉悅了起來，因為錢，幫他緩解了當下的窘境，也因為榮譽，讓他找到了見義勇為的動力。

這個地方，依然與世界格格不入，但他喜歡。

離開前，張成鵬轉到隔壁，果然看到了剛才那個怪異的名稱，只不過，相比于見義勇為中心的低調，這里氣派得多。

門口矗立著兩個大石獅子，項上居然帶著紅領巾一般的領結，守護者身后的部門。大大的燙金牌匾寫著“S城社會價值觀建設中心”。

張成鵬笑了笑，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