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間，傳來一陣喧嘩。不遠處一條游船，幾個女游客唧唧喳喳地指點著什么。順勢望去，水中央竟然有一朵斗大的蓮花飄著。兩人也覺得驚訝，這時節本不該有的，而且還這么大一朵。于是也擺船過去看熱鬧，幾個婦女見了拼命搖槳上前，怕被別人占了先。其中有個手快的一把薅住給拔出來了！只見水面上咕嚕嚕冒出幾個氣泡，緊接著浮起一個黑亮的屁股蛋子，嚇得幾個婦女嗷嗷亂叫。這時那屁股猛地沉下去一個翻轉，一個人腦袋從水里冒出來了，長得黑不溜秋，濕濕的頭發貼在腦瓜皮，哈哈哈幾聲狂笑，充滿猥瑣和滿足，然后一個猛子扎進水里，像個蛤蟆一樣飛快地游著，只見一條黝黑的胴體伴著水花越來越遠。

“流氓！臭不要臉……”空余一片女人的怒罵。

倆人劃過的時候，發現那兒飄著的是朵紙花。那個人，把花插在屁股上，釣人。

肖蓮說附近有個蓮女祠，咱們去轉轉。于是到了處小洲靠岸下船。蓮女祠坐落在小洲上的一座帶院子的小廟堂，也不知始建于何年。相傳是天宮瑤池的一朵白蓮墜落凡間，化作人形和這里土生土長的一個樸實青年結為夫妻，幸福逍遙地過日子。終于被天庭發現，殘忍地將那個青年變成了一坨牛糞。蓮女哭了三天三夜，哭出這汪汪十萬畝水淀，最后化身成一截玉藕沉入水中，從此水淀遍生蓮花。后來人們建祠紀念，并供以香火，以佑一方漁民平安。

穿過院門沒多遠就是正堂。正堂的香案后面供著展臂欲飛的蓮女神像，泥塑彩繪，清麗脫俗，栩栩如生，身上穿的白里透粉的羅衫和碧綠色的紗裙，都是用真的衣料制作，更平添了幾分神秘。申克正感嘆這份愛情的凄美，肖蓮突然拉住他，驚恐地說：“你看，那、那是什么……”

才發現那個蓮女像的裙子竟然在簌簌抖動，申克也嚇了一跳！

正不知所措，伴著“嗒嗒”的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進來一個身材修長、穿著利落的女管理員，走到神像下一把撩開了裙子。

那兒有個人，坐在神像兩腿間，雙手雙腳攏著一條光滑玉潔的大腿，做上下蠕動狀，閉著眼很陶醉的樣子，嘴里喃喃地嘟噥：“師妹，師妹……”——頭發還沒干，正是那個在水里插荷花的男人！

“老陳！你特么快給我滾下來！”女管理員厲聲喝道。

管理員把兩人帶到她辦公室，給肖蓮倒了點兒酒壓驚。

“這兒以前的管理員不是個叫戴曉薔的女孩兒嗎？”肖蓮問。

“曉薔啊，現在這兒也歸她負責。不過這些日子她歇產假了，我是臨時過來頂班的。您是肖姐吧？度假村的經理。我知道您，我叫佟芙雋，叫我小佟就行。”她微黑的臉上閃著雙大眼睛。

老陳蹲在墻角，用糙黑的手指頭扣著墻縫，不時偷瞟肖蓮一眼，神情像個犯錯的孩子。小佟看著可憐，遞給他一個蘋果。他大口啃著，順嘴流汁。

聽佟芙雋說，老陳原本是個下鄉的知青，寄住在佟家。當年為了能盡早返城和曾經一起上學的師妹結婚，忍受了村長老婆的百般凌辱，最后得知師妹嫁人了，他就變得瘋瘋癲癲的。上學那會兒還經常給小佟輔導功課，小佟考上大學后他就瘋得愈發厲害了。大學畢業在外面闖蕩一遭，小佟覺得沒什么意思還是回到了家鄉。父母過世以后，她可憐老陳，就繼續收留他，像伺候父母、也像照顧孩子，以至于拖累得至今未嫁。今天中午見老陳睡著就去趕集買點兒東西，不想回來時老陳溜出去了。

肖蓮說小時候也聽大人們聊起過老陳，卻從未見其人。

老耿和姚渺也到了。大家互相介紹，老耿和佟芙雋一聊，倆人居然是一個大學畢業的，說起了許多彼此都熟悉的人和事。老耿興奮地說：“論起來你是我師妹啊！”一旁的姚渺嗤之以鼻。

墻角的老陳一聽“師妹”倆字，嘴里念叨了兩聲“師妹、師妹……”，突然扔了手中的蘋果，“嗖”地躥出屋，直奔廟堂神臺。小佟三步并兩步趕上去，一把薅住他脖領子給揪了回來。她說老陳對“師妹”這個詞兒異常敏感。

臨走時小佟突然想起什么事，拉住肖蓮說：“肖姐，曉薔跟我說明天你們在蓮女祠有活動……”

沒等她說完肖蓮趕緊用手指貼著嘴唇作個“噓”的動作，然后說，“我都安排妥了，你照常準備就好。”

申克問有什么事，肖蓮神秘地一笑，“保密！”

回來時發現老董、小蓓的船根本沒走出多遠，這倆人索性不劃了，一個倚著船頭，一個倚著船尾，喝酒。

三哥和大妹子趕完集，早早在碼頭等大家了。除了一些生活日用品，三哥給大妹子買了些褲襪，大妹子也給三哥買了一沓褲衩兒。

晚上在院里碰上陶灼華，她問今天有什么趣事，申克大概描述了趕集的經過。

“聽起來挺有意思，沒去還真有點兒遺憾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