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飛飏站在出版社的大門口是心潮澎湃，鋼筋做成的簡單的大門，幽靜的小院子里停放著那臺熟悉的小汽車，還有幾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

高大的楊樹為辦公樓遮擋了炙熱的陽光，花池里的花有的已經謝了，有的正在爭奇斗艷的盛開，還有的是含苞待放。

眼前的這一切是多么的親切，自己當年大學畢業來報到時就是這樣的情景，文飛飏閉上了眼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嗨，小伙子，你找誰？站在門口影響其他人進出。”

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文飛飏的回憶，他睜開眼看見了那個看門的老頭，這個老頭他認識。

“牛大爺，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文飛飏啊！”

“小伙子，你認識我？可是我不認識你呀！”

牛大爺的話一下子驚醒了文飛飏，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還是一名大學生，還沒有來這里工作。

“牛大爺，我來這里找李小勇，是別人介紹我過來的。”文飛飏進入了謊言模式。

“哦，你找李小勇啊!他現在還沒有來，你去他的辦公室等他吧。”

文飛飏行走在熟悉的環境中，迎面不時的遇見他熟悉的人，經歷了大門口牛大爺的事情，文飛飏不敢再冒然和他們打招呼了。

來到了當年自己和李小勇的辦公室門口，文飛飏在虛掩的房門上輕輕地敲了敲。

“誰啊?門開著呢，進來吧。”房間里面傳出來一個聲音。

文飛飏推開虛掩的房門，看見了當年自己的辦公桌上，一個英氣勃發自己不認識的年輕人，正在那里埋頭寫著什么。

吱呀一聲的開門響動驚動了他，他抬頭看見剛剛走進來的文飛飏，笑著問道：“你找誰？有什么事嗎？”

“我是京華大學的學生，我叫文飛飏，今天來你們單位是想問一問，你們這里出版掛歷嗎?”

文飛飏明知故問，他則是想速戰速決，擔心一會兒李小勇真的出現在這里，自己的謊言豈不是就露餡了。

“我們這里可以出版掛歷，你是想出版掛歷？還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大哥貴姓？”文飛飏禮貌的問了一句。

“貴就不敢當了，我叫東方艦，軍艦的艦。”

年輕人的話音剛落，文飛飏就驚喜的喊了一聲：“你就是東方艦。”

“是啊！”東方艦看著面前的這個素不相識的大學生，感到非常奇怪。

文飛飏來出版社報道上班時，東方艦剛剛從出版社調走一個多月，所以，準確的來說，文飛飏算是接替了東方艦原來的工作。

“我這里有一些掛歷圖稿，你看看能不能達到，你們出版社出版掛歷的要求？”

盡管來的時候文飛飏是滿懷信心，可是面對現實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把40年以后的理念弄到1982年，這個時代的人到底是否可以接受。

憨態可掬的卡通豬，帶給東方艦的視覺沖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從封面急速的翻看到了12月，越看越激動。

日常生活中的豬給人的印象是骯臟之極，此時此刻，它們一改往日里的邋遢面貌，變成了一個個呆萌可愛的豬寶寶。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卡通豬有時在田地里勞作，有時在樹蔭下吃罷西瓜后呼呼大睡。

金秋時節，卡通豬又快樂的忙碌在豐收的田野、果園，銀裝素裹的寒冬，卡通豬喜氣洋洋的娶回了一個漂亮的新媳婦。

東方艦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文飛飏的圖稿，直到文飛飏出聲驚醒了他。

“東方大哥，你看這些圖稿怎么樣？是否符合你們出版社的要求？”

“文飛飏是吧，你在這里等一等，我去把這些圖稿拿給我們單位的領導，讓他看一看你的圖稿行不行？”

東方艦說完這些話，就卷起圖稿風風火火的走出了辦公室。

時間過得真慢啊！文飛飏一個人在辦公室里面坐著，寂靜無聲的出版社讓文飛飏感到特別的無聊。

就在文飛飏等的不耐煩的時候，房門外的走廊內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東方艦推門進來的時候，文飛飏看見他的雙手是空空如也，自己的那13幅卡通豬圖稿不在他的手上。

“飛飏小兄弟，你的圖稿剛才我們出版社的領導都全部看過了，現在，我代表出版社與你正式商量這件事情？”

東方艦說完后，一邊拿起水杯喝水，眼睛一邊看著文飛飏。

“東方大哥，你們出版社的領導是什么意思？”

文飛飏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他不著急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了，文飛飏想試探一下出版社的底線。

東方艦想不到這個大學生會這樣反問，他微微一笑，心里面想到，此人不簡單啊！

“我們出版社以前的規矩基本上都是自己在做，還沒有采用過別人的圖稿，你今天帶來的圖稿更是聞所未聞。100元錢一幅圖稿，賣給我們出版社怎么樣？”

東方艦開始準備釣魚了，他報出了一個在普通人眼睛里面比較誘人的價格。

一幅圖稿100元，13幅卡通豬圖稿就是1300元，在1982年，有多少人工作一年也拿不到這么多錢。

本以為可以把文飛飏搞定的東方艦，接下來聽見文飛飏的條件就愣了。

“我的想法是和你們出版社合作，你們每發行銷售一本掛歷，我從里面抽取一塊錢，東方大哥你看怎么樣？”

“哈哈，你的胃口真是不小，看起來我們出版社的人是把你低估了，一塊錢太多了，5毛錢一本怎么樣？”

“東方大哥，掛歷最終端的零售價大約是10塊錢一本，中間除去印刷成本，各級批發商的利潤，你們出版社還是拿大頭的。”

“你的要求我做不了主，你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不大一會兒，東方艦又重新出現在了辦公室，他帶來了出版社的回音。

“一塊錢可以答應你，不過，單張的年畫你就不能夠再另外要錢了。”

文飛飏聽到東方艦的話，差一點給自己來一個耳光，自己怎么把單張的年畫這件事給忘記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文飛飏也不好意思不同意，人家出版社畢竟似乎已經退讓了一步。

簽訂了合同，在合同里雙方約定，卡通豬圖稿的版權還是屬于文飛飏的，出版社不得在除1983年的掛歷、年畫之外擅自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