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那人接著又看了看他,頓了下淺笑道:“這小孩我也認識,那年去蘇溫瑜家正好碰上他們家小爺和你。”
蘇溫瑜,蘇玖卿的四哥。
許良舟聽了準備喊人,可這就為難了:他哥喊這人叔叔,那他呢?叔叔還是哥哥?
那人自然也明白,隨口道:“叫叔叔吧,我這年紀也應該叫叔叔。”
許良舟明白陸庭言的感受了。
那天宴會人不多,許是看在了陸爸爸和蘇四哥的面子上,沒鬧得太狠,竟然讓他們得以清醒的回家。
臨睡前,許良舟跑到室友梁琛邊上問他:“哥,怎么樣才能讓別人介紹我的時候說的是‘這是誰誰誰’而不是‘這是誰家的那誰。’”
梁琛放下手中的書,淡泊清澈的眸子認認真真的看著許良舟:“當你足夠優秀,所有的前綴都會消失。”
他們之所以用誰誰誰的什么來稱呼你,是因為你的長輩親人足夠優秀。但假如你比他們還優秀,他們會用相反的語言來稱呼你的長輩親人。
“怎么樣才能變得更優秀?”
梁琛腿一翹,書一端,眼神一瞥,淡淡道:“多讀書,多看報,少玩手機,休養生息。”
許良舟把這句話記在了心上,當晚苦思冥想了一整夜。
陸庭言回到家,接到陸爸爸打來的電話,除了說起今晚那人倒也沒什么大事:“兒子,我過幾天出國,時間不短,你記得常來看看你媽媽。”
“常駐嗎?”
“形勢嚴峻,應該一兩年左右。你今年也挺忙的,多注意點身體,你們這個年紀不注意,等到了我們這個時候就后悔莫及。”
“我知道了,爸。您也注意安全,形勢不好就盡量不要出席不必要的場合了。”
宴會過后沒幾天,師父通知說中秋他們去魔都演出,這次與以往不同,是去部隊進行慰問演出。
士兵們在部隊的生活也很枯燥,除了演練和訓練沒有太多活動。聽說這次中秋節上司特批了活動,六個節目,熱鬧一天。
原本這個活動是僅限于內部的,后來大概是覺得不夠熱鬧所以找了外援。具體有什么節目什么人陸庭言不清楚,但是師父交代了,能點到咱們聆音園就是咱們的能耐,去了不能丟人,要好好表現。
這次要是演出好了,保證能收獲一大片路人緣,到時候師父再稍微捧捧,也就差不多了。
陸庭言和許良舟義正言辭的跟師父保證:“您放心,要是砸了,您照規矩雙倍罰我。”
“傻孩子,盡力而為,師父相信你們。”
為了這次演出,兩個人專門去訂做衣服。比起過年時,陸庭言清減了不少,上次留的尺寸已經不能用了。量尺寸的小姑娘都忍不住說他:“陸先生這么瘦,您讓我們這些小姑娘怎么辦?”
“那就多吃素唄,涼拌菜不長胖。”許良舟在邊上看著小姑娘更新身量尺寸,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演出前一天,他們早去排練。站在臺上的時候才知道這次演出,除了他們基本都是內部人員。
“陳上校!”露天舞臺上正排練著小品,遠處一個大嗓門傳了過來,陸庭言覺得有點耳熟四處瞅了瞅卻沒看見人。
臺下監督的人里面有個人回了頭,回了一嗓子:“地主家沒余糧了!回家吃奶去吧!”
周圍頓時笑作一團,遠處那人踩著平衡車溜過來,嘴角掛著痞痞的笑:“我可沒說要人。”
“你滾蛋。”陳上校的抬腿一腳被他躲過去了,“這個月都來三四回了,煩不煩?我說了,要裝備行,要人沒有。”
“別介啊,咱們再商量商量。”那人圍著他轉圈圈,姿態放得軟了,“人數減半,行不行?”
“減半兒啊~”陳上校摸摸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樣,久久沒有回答,那人無聊的在周邊轉,末了見到個驚喜:“庭言?小舟!”
陸庭言和許良舟同時抬頭,笑了笑:“木頭。”
“你們怎么在這兒?”李歸遠把平衡車給了邊上的小兵,“來體驗生活?”
“這不是中秋活動嗎?請我們來表演,熱鬧熱鬧。”陸庭言輕笑,墨染般的眸子點了一層光,清瘦的面頰上鼓起兩片圓圓的蘋果肌。
李歸遠稍楞,又繼續笑道:“祖宗月前去了南方出個任務,還沒回來呢。”
那邊許良舟噘噘嘴,低下頭去看手里的臺詞本,一滴清淚忽的落在紙上,暈開了一塊小小的墨漬。幸好那兩人的注意力沒在這邊,許良舟轉身時捎帶摸了下眼睛拭去。
“不過也快了。”那邊陳上校一臉不舍的走過來,李歸遠沒注意繼續和陸庭言說話,“待會我聯系一下,看看她哪天能回來。”
陸庭言笑笑,李歸遠和陳上校繼續開始討論,他便領著小孩一起去后臺熟悉熟悉。
小孩低著頭不知道跟誰再聊微信,在他看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熄了屏:“呦,我們家小良舟也有秘密了。”
許良舟臉色稍紅,把手機往兜里一塞,此地無銀三百兩:“正常朋友聊天而已。”
晚上,陸庭言他們在宿舍對完詞,許良舟拿起手機沖他晃晃,咧了一口白牙:“哥,我出去逛逛。”
“別四處亂逛,先把那外套穿上。”
也不知道他怎么會在這個地方有認識的人,而且關系還不錯的樣子,直到十點多才回來。
第二天正式表演的時候,小孩跟撒了歡的一樣,完全沒意識到下方坐了三千多人,陸庭言倒是緊張的不行,手心里冒的全是冷汗,下臺一看后背已經是一大片水痕了。
李歸遠悄悄溜過來說了一圈彩虹屁,被許良舟難為情的推出后臺時還沒夸完:“真的,我看見那個小姑娘的屏保和壁紙都是小舟。”
“手機響了,接你電話去。”許良舟別別扭扭的把人推出門,坐下后又開始低頭玩手機。陸庭言看看小孩嘴角欲揚不揚,倒也不點破,揉揉他的肩膀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