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拐入左側的甬道中,行至盡頭右轉,又走了好一會才在右手邊看到了第三道墓門。
這道石門上篆刻了一個牌匾,“必躬殿。”
明兮月如法炮制,在石門邊找到了機關,開啟了石門。
殿內一片漆黑,兩人拿手電向里照著踏入殿內。
一跨進去,明兮月敏銳地感覺到腳下的石板向下沉了一點兒,她趕緊拉住君慕朗的手臂蹲下。
咻咻咻,幾支弩箭擦著他們的頭頂而過,君慕朗和明兮月均是一頭冷汗。兩人靜候片刻,才站起身來。
“原來‘必躬殿’是這個意思,是讓人進殿必躬身之意。”明兮月嘟囔著,用手電在四周照。
“你今天占我便宜,兩次了。”君慕朗逗她。
明兮月漫不經心道:“是救你,兩次了。”她一轉頭,見君慕朗向前邁步,趕緊伸手按住他的胸膛,讓他止步,“三次了。”
明兮月眼睛向下一瞄,君慕朗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一步之外有一道深溝,溝內有大量箭頭,向上昂著,像是在對他發出熱情的邀請。
君慕朗心有余悸,看向明兮月的眼神帶著由衷的欽佩,嘴上卻沒個正形,“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許。”
明兮月回頭看他,笑道:“我對老男人真的是,沒什么興趣。”說著,手上一根火柴劃過石墻,扔進了墻上的凹槽內。
呼的一聲,凹槽內的鯨油被點燃,四面墓墻上的凹槽都是連在一起的,火勢順著凹槽蔓延,很快四壁通亮。
“唉!”明兮月看著墓室中間的兩座水晶棺槨,莫名嘆息,“去叫他們拿著家伙進來吧,記得要原路進出。”
隨從們帶了梯子進來,擔在深溝上,眾人依次通過。
明兮月先將瓶中燭在東南角放好,又去檢查了兩邊耳室,確認安全后,就由著隨從整理打包。她自己踱到水晶棺前,用棺鼎將兩副棺槨打開。
“果然啊。”君慕朗看明兮月愁眉苦臉,便過來察看。
“這棺里的東西,就不必計入我的傭金了。這是盜義里的規矩,尸身不腐,不動棺中物。”明兮月看起來難過得很。
君慕朗伸頭一看,棺內尸身果然皮肉未腐,他笑道:“有什么關系?大不了當做你護著我的回報。”
明兮月唉聲嘆氣,“不用了,盜義還規定盜后必要行善事,救你權當行善積德了。”
君慕朗和明兮月從墓中出來,便回了河源路。明兮月下了車,君慕朗說道:“后天周日,我約了買家,兮月來給掌掌眼?”
明兮月想了想,怕這些外行把寶貝賣賤了,自己的傭金也跟著少了,便點頭同意。
周日上午,陽光正好。
君慕朗沒有叫郁直開車來接,而是叫了一輛黑篷車,在明家附近的街口等著。
明兮月嬌俏的身影很快進入了他的視線、她今天一身棗紅色褲裝,俏皮中帶著點名媛的氣質。
君慕朗輕笑著看她走過來上車,“兮月,今天很漂亮。”
陽光照著明兮月眼睛微咪,顯得慵懶嫵媚,“謝謝!”
在路上,明兮月將手伸到君慕朗身后,纖指在他背上輕劃,“這是幾?”
君慕朗細細分辨,“三十五。”
“那這個呢?”
“六十二。”
“嗯,出價時我就這樣暗示你。如果我劃一道橫線,就表示成交。”
君慕朗看著這個小機靈鬼兒,“好。”
明兮月看了眼拉車的腳夫,湊到君慕朗耳邊道:“一會兒你就說我是你的小表妹,跟著來湊個熱鬧。”
她不喜歡將自己暴露人前,一方面是為了螺黛堂的名聲,另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年齡會被人輕看。
君慕朗覺得有趣,笑道:“說是小女朋友不行嗎?”
明兮月詭異笑道:“你不怕人家笑你老牛吃嫩草,你就這么說。不過,你可別后悔!”
君慕朗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湊近她道:“絕不后悔!”
兩人到了君慕朗的私宅,君慕朗故意牽起明兮月的小手,向客廳走去,明兮月掙脫不得,就索性由他牽著,眼中掠過危險的神色。
買家已經等在那里。明兮月暗暗打量,這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商人,眼中閃著精光。從他頻頻投注在客廳地上那些箱子的目光,可以看出他有很大的意向。但從他微微揚起的下巴,就知道他準備狠宰君慕朗這個外行人一頓。
君慕朗和這位馬姓商人簡單寒暄后,吩咐了郁直一聲,“開始吧。”
郁直將箱子打開,那商人一一指出心儀的寶貝,郁直則將它們轉移到桌上擺好。
商人選了二十幾樣物件,基本上涵蓋了這里面大部分的精品。然后,他開始詢價。君慕朗根據明兮月在他后背畫出的數字報價,那商人開始時一臉不屑,故意提著無禮的價格要求。但隨著討價還價,那商人眼神變了,額上也開始冒汗,也再不敢小看這個君慕朗毛頭小子。
最終兩人議定價格,郁直開始為商人包好那些寶物。
明兮月突然跑到地上的一個箱子前,從里面撈出一顆水晶珠子和一柄嵌寶鏤花的短劍,興奮地跑到君慕朗身邊撒嬌,“朗哥哥,這兩樣可以送給我嗎?”
“哎呀,馬某眼拙,竟遺漏了這樣的寶貝,君少爺,馬某愿出價兩千,啊不,三千買下這兩件寶物!”
那商人一見明兮月手中的東西,就知道絕非凡品。那短劍的做工精湛,在這樣有年代的老物件里自然是出類拔萃。而那個珠子,看似通體透明,細看之下其中心處蘊藏著一塊泛著七彩光澤的金屬,這是名副其實的天材地寶。
君慕朗看向明兮月,就見她癟著小嘴兒,道:“是我先看到的......要不我把短劍讓給你吧、”那樣子像極了一個分糖果的孩子。
君慕朗強忍笑意,寵溺道:“我的寶貝兒真懂事!”
最終,那柄短劍以兩千元的價格被商人買走。
而明兮月一直到送走商人、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都緊緊攥著那顆珠子。
君慕朗笑問道:“你是想昧下那珠子嗎?”
明兮月耍賴道:“你送給我了!”
君慕朗坐在旁邊的長沙發上,把玩著自己的懷表,道:“我是送給我的小女朋友。”
明兮月聞言,看了看他,又看看手中的珠子,氣哼哼地把珠子丟給他。
君慕朗接過珠子,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不!”
“那我過去吧。”君慕朗看著明兮月坐的單人沙發,壞笑道。
明兮月猶豫一下,走到君慕朗身邊坐下來。
君慕朗湊近她,指了指自己的面頰,“你親我一下,我就送給你。”
明兮月呵呵一笑,起身就要離開,不料手腕被他抓住拉了回來。然后,明兮月面頰一熱,就被君慕朗親了一下。
不及她反應,君慕朗早已起身,那顆珠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了明兮月的手里。
“登徒子!”明兮月看著走出客廳的君慕朗,一雙妙目就要噴出火來。
她的原則是,她占別人的便宜,可以;別人占她的,不行!
她驟然起身,一根鳳尾針捏在手中。
明兮月出屋,跟在君慕朗左側,右手捻針伸向他的腰間。
君慕朗有所感應,右手穿過左臂底下拉住明兮月的小手,穿針引線一般穿進自己的左臂,鳳尾針也順勢進了他的口袋。
他低頭看了一眼明兮月搭在他左臂上的手,戲笑道:“現在的小姑娘,真是主動。”
明兮月氣極,突然上前一步,攔在他身前,冷冷的眸子一瞬間化成了一泓春水。
她踮起腳,湊近君慕朗,“這才叫主動。”說著,她伸出春蔥似的手指,在君慕朗襯衫的扣子上,自上而下一一劃過,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要是再敢非禮我,我就讓你的人,一個一個,死在墓里!”
明兮月退開兩步,邁著輕快步伐向前走去,一只精致的懷表在她手中揚了揚,“謝謝君少爺!”
君慕朗扶額苦笑,“寶貝兒,那是限量珍藏的,出手時別賣得太便宜!”
“謝謝提醒,今天我的傭金趕緊給我啊,剩下的東西你要是出不了手我可以從我的路子走。”
“不急不急。”
兩人出了私宅,坐黑篷車離去,全然沒發現暗處有雙眼睛正注視著他們。
“郁直,這就是少爺近來糾纏的女人?”
“是的,夫人。”
“這,也太小了吧。”
夜晚,君彥清看著手中的支票,笑得合不攏嘴。
而另一邊,明兮月也將水晶珠、懷表和一張支票放進自己的小寶箱里。
此時,沒有人知道,還有第三方看著眼前的幾箱寶物,眼放精光。
“老馬,君家那個小子,真有那么內行?”
“暗主,我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他身邊那個小丫頭,只怕也不簡單哪。”
“嗯,好,好啊。”
“同學們,下個周我們就要期中考了,考得不好的同學可是有懲罰的哦。”君慕朗上完課,在班上玩笑道。
明兮月總覺得他說這話時有意無意地在看自己,“這老男人,我要是考得好了,可就要給他做課代表,徹底落入他的魔爪,當我傻嗎?”
“對了,借用我字帖的同學今天去找我換一本繼續練。”
午飯時,明兮月拖著不情愿的步子來到君慕朗的辦公室,“慕老師,我來換字帖。”這是他們之間傳訊的方式。
昨天的事,還是讓她不自在。長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占便宜,對一個女孩子來說,能不害羞嘛?
君慕朗倒是盡顯老男人厚臉皮的本色,“明同學,近來練字進步很大,希望這次考試能給老師帶來驚喜。”那諄諄教導的樣子,在別人看來,真是為人師表的典范。當然,除了他悄悄沖明兮月輕挑眉峰的無賴表情。
但明兮月沒有理會,只是沖他使了個眼色。君慕朗看到后打開了字帖,里面一張字條用外文寫著“今晚”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