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蕊輕笑出聲，忍不住捏了一下公孫翎的小臉，“翎兒，姐姐告訴你，這世間越是長得漂亮的女人，越要擔心，越要防備。”

“也包括姐姐你嗎？”公孫翎反問。

“是，也包括我。”

聽到這個回答，公孫翎原本高興的臉上一下子就沉靜了下來，她收回視線看向自己放于桌上糾纏在一起的雙手，實屬委屈地說：“翎兒喜歡姐姐，翎兒覺得姐姐不是壞人，可姐姐卻要我防備你。”

剎那間，祁蕊的心頭震撼了一下，她嘴角噙著的笑意變得很是嘲諷，諷刺的自己。從小到大，哥哥都告訴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就算一個人對你非常的好，為人也正直善良，但你也要提高警惕提防著，因為別人接近你，總是有一個目的的。

寒冬臘月之中，祁家的門坎都快被踏破了，門外頂著風雪而立的全是有求于哥哥的人。她站在房頂，看著那些人來來往往，前一秒對著哥哥諂媚獻殷勤，恨不得把家底兒都掏出來獻給哥哥，可出了門，他們卻繃著臉，十分不悅。

所以，年幼的祁蕊就知道，江湖險惡，人心難測。

忽而，房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將祁蕊的深思和回憶從遙遠的記憶中拉回，她看向門口，蘇南湑和東方斯月走了進來。

“翎兒，過來，”東方斯月用手里的一個糖人兒就把小妮子引誘了過去，他溫柔地摸了摸公孫翎的腦袋，“師父和蘇谷主有事要跟這位姐姐商量，你到門口玩，可以嗎？”

“師父，我不是小孩子了，為何最近你總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公孫翎不滿地撇了撇嘴，然后躲開東方斯月的手。

她回頭沖祁蕊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漂亮姐姐，等我回來找你玩兒哦。”

祁蕊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待公孫翎離開，廂房里的氛圍一下子就凝固了起來。東方斯月一襲月白落座在椅子上，“月陽城不呆，你跑到這兒做什么？”

祁蕊看著面前這溫文如玉的男人，說話不輕不重，可語氣中隱藏的氣勢卻讓人不容小覷。她故作姿態，一只手撐著臉，嬌媚地望著：“東方掌門明明就已經猜到了，何必問我呢？”

“你故意大費周折偷走青衣派的血陣衣，嫁禍給蘇谷主，并不是真的想對蘇南湑不利，你很了解蘇南湑的做事風格，知道我們不會從大道走，所以將我們引到這里來。”東方斯月一本正經地，好看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

話落，他眉頭一蹙，“你明知月陽城有魔人出沒，卻阻攔我們前往！”

“東方掌門……”祁蕊苦笑了起來，“你說的不錯，可錯了一點，我不是了解蘇南湑，我是了解我哥。”

坐在一旁始終未曾開口的蘇南湑掀眸，眼中的冷漠忽然產生了動容。

“一月前，我在家中地牢發現了魔人，想要勸阻哥哥，可哥哥卻不讓我插手此事，只說這一城之主他早已厭倦，人生而往死，他也不甘，所以，想要……”

“如何？”東方斯月敲動的手指驟然停了，臉色不太對勁。連蘇南湑都察覺到了，忍不住看向了他。

“修魔。”

“胡鬧。”東方斯月握起了拳頭，起身甩開寬袖，“月陽城城主有何不好，人人都向往崇拜這修仙之事，可偏偏他卻要背道而馳，反人之倫常！”

“東方世家還真是正道之派，修魔自然與你們修仙背道而馳，可東方掌門是否忘卻了什么？當年……”蘇南湑最聽不得這些所謂正派之言，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可實際也還是人肉之軀，也不見得所有事情做出來就是光明正大的。

祁蕊一看，似乎東方家是有什么把柄在蘇南湑手里，而僅僅是這么一提，東方斯月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他繃著一張臉，而蘇南湑也沒打算繼續往下說，沒好氣地白了東方斯月一眼。

他步伐穩健地走到了祁蕊身邊，“你要我們怎么做？”

看著祁蕊一時間不說話，蘇南湑沒了耐心，“你引我們到此處，并不是為了阻攔祁陽煉化魔人，只是不想讓我們白白送命，既然如此，咱們就開門見山的說，你要我們如何？”

“請二位幫我哥哥重歸正道。”祁蕊“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抱拳高于頭頂，誠意十足。

蘇南湑深嘆了一口氣，揮手走出房間，“這種事交給東方掌門吧，他們仙家最愛管閑事，特別是——斬妖除魔！不過……還希望東方掌門不要學當年你師父的那一套，至少把事情搞清楚了再除魔。”

“當年之事？”祁蕊抬頭望著東方斯月，可男人只是緊蹙著眉頭，渾身平靜的可怕。

他上前扶起祁蕊，“這事我們會處理，祁小姐無須擔心。”

“那咱們什么時候啟程？”

“后日。”

說完這兩個字，東方斯月就離開了。一出門卻沒有看見公孫翎，他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又跑哪里去了？

回到客棧，東方斯月去想去找蘇南湑從長計議，敲了敲門沒人回應，推開門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不像是有人回來過的樣子。

而離城鎮不遠處的郊外，公孫翎一個人坐在河邊，手里拿著一根長草百無聊賴的搖晃著，看著河水嘩啦啦的流動著，叮咚叮咚的很是好聽。可她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高興之樣。

突然，從天落下一顆小石子，砸中了公孫翎的頭，她疼的摸了摸，一回頭看，卻沒見一個人影。公孫翎只當是自己倒霉，轉過頭繼續沉浸在無奈之中。

“誰！”忽然從身后襲來一個東西，公孫翎本能地跳開，并結結實實地接住了那襲擊物，抓在手里才發現是一個果子。

“小丫頭，身手挺敏捷的嘛。”

“蘇谷主？”公孫翎尋著聲音找到了站在樹枝上的蘇南湑，一雙眼睛亮了起來，“您不是跟我師父在一塊兒嗎？你們事情談完了？”

“斬妖除魔這種事情，我本來就沒興趣，只有東方家這種仙門世家才喜好人們的追崇。”蘇南湑輕身一躍，來到了公孫翎的身邊，雙手背在身后，彎腰看著她。

公孫翎想起之前師父對她說的，蘇南湑是歃血谷谷主，歃血谷谷中全是各種稀有花草，其中的靈草需要人血來培養，所以蘇南湑也擅長利用人心，蠱惑他們自愿放血，不僅如此，葬送在歃血谷的人數之不盡，所以那里是個萬骷之地。

公孫翎渾身的汗毛豎了起來，往后退了一步，“蘇，蘇谷主……我的血不香，養不了您那些尊貴的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