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身軀,一下子癱在地上。
變化太快,蕭芷溪表示腦子根本不夠用,狠狠朝著唐韻踹了一腳。
“你給我起來,別以為裝傻就能躲過去。分明是你跟野男人私會,不知怎的滾到水里去了,扯上太子殿下做什么?”
唐韻悶哼一聲,也不知是水還是冷汗,整張臉都水淋淋的。
“二妹妹,那真是……殿下。”
“你給我住口,誰不知道,今日殿下根本就不會來?”
蕭芷溪冷笑著走到男子身邊,腳尖一挑。男子頎長身軀便給翻了過來。
“這根本就不是……太子?!”
蕭芷溪傻了,面朝上躺著的男子眼尾斜長,即便昏迷不醒寡薄的唇瓣依舊緊緊抿著,似乎總有滿腹心事不得舒展。
最醒目的卻是眉心那一點朱砂艷紅如火,這個絕對不是她找來的男人,而是……如假包換的太子殿下宗政玥!
她回頭朝著人群中看去,說好的替身呢?身后密密匝匝一片花紅柳綠,卻哪里有柳明萱的影子?
“唔。”一聲低吟,宗政鑰眼皮動了動,醒了。
蕭芷溪腦子轟的一聲,眼珠飛快轉(zhuǎn)了轉(zhuǎn)。
今日這一局未必就會輸,太子剛醒的話,剛才的事情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又那么討厭唐韻,所以……該是很希望她死的吧!
差的,不過是個合適的機會。
蕭芷溪咬牙,一腳將躺在地上的唐韻踹飛了出去。
“殿下,是這女人害你落水。”
噗通,唐韻正落在宗政鑰身邊。
“哦?”宗政鑰皺眉:“唐韻意圖謀害本宮?”
他眸色一閃,看了眼唐韻,厭惡過后便是一絲狠戾。自動將落水給改成了謀害。隨后,寡薄的唇瓣扯出一抹殘忍微笑:“很好!拉下去,砍了!”
一片嘩然。
唐韻抿唇,淡然盯著陰冷暴怒邊緣的宗政鑰,勾唇一笑。
“這里可不是太子殿下的東宮,要殺人什么的,您不該知會下國師大人么?”
宗政鑰冷哼:“他若來了,你只能死的更慘!”
“本尊在太子心目中竟是如此不堪?”
嘈雜的聲音淹沒在仙樂般柔美動聽的男子聲線當(dāng)中,華麗中透著一片奢靡。
這聲音才一響起,院子里的氣息便是一冷。有人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身子不住打著顫。連宗政鑰一張面孔也變了顏色,唐韻分明看到,他藏在袖中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她飛快的抬眼看去,月洞門那邊來了不少人,一眼望過去卻只有個高高在上的軟榻,和踩在軟榻上烏黑發(fā)亮的一截厚底官靴。
“跪!”尖細的嗓音響了起來,簡單直接沒給人留半點思考的余地。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迅速整理好了衣衫。唐韻低著頭也隨著所有人跪了下去:“參見國師大人(太傅)(駙馬)(宣王殿下)。”
“噗通!”
幾聲巨響過后,院子里除了宗政鑰,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院子里靜了半晌,沒有半點聲息。眾人只覺得胸口憋悶的連氣都喘不上來,更不敢動彈一下。
“國師。”良久,終于聽到宗政鑰冷冷的喚了一聲。
樂正容休的聲音很是低沉:“太子始終跟本尊不夠親近,你該稱呼本尊為太傅,姑父或是宣王叔!”
宗政鑰低頭掩住眸中冷厲,指節(jié)卻泛著青白:“太傅!”
“恩。”軟榻上的人淡淡哼了一聲:“都起吧。”
這聲音悠揚,華麗帶著幾分飄渺,仙樂一般。
怎么聽都該是極其醉人的,卻不知為何叫人聽在耳朵里只覺得半邊身子都是冷的,就仿佛有人正拿著細若游絲的琴弦在你脖頸上慢悠悠的劃過。
雖然不疼不癢,卻會隨時斃命。哪里能生出享受的心思來?
“謝國師大人。”眾人起身,院子里的溫度似乎又冷了幾分
唐韻卻長長舒了口氣,樂正容休終于來了,今日的一切總算沒有白費!
斜刺里一道凌厲目光襲來,唐韻抬頭。樂正容休正瞇著狹長明媚的一雙眼沖著她笑了一笑。
她飛快側(cè)過頭,根本不敢仔細的打量高高在上那人,那樣的目光……
“怎么回事?”
“這女人意圖謀害本宮。”宗政鑰皺著眉,臉上沒有半絲笑容。
“哦?”樂正容休挑眉:“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砍了不是太便宜了?”“丫頭,你覺得本尊將你的皮剝下來做成鼓,天天叫人來敲。能不能教化世人?”
唐韻:“……”她聽到了什么?
樂正容休的聲音稍稍停了停,繼續(xù)說道:“還是你更喜歡將臉皮剝下來做成美人圖?”
唐韻:“……”這么惡心的話題您是怎么說的這么和顏悅色的?
樂正容休修長白皙的手指敲了敲軟榻,人群中立刻滾出個穿著錦衣的小童,低眉順眼匍匐了下去。
黑色的厚底官靴踩在小童背上下了地。一個渾身包裹著薄薄輕紗的妙曼美人走了出來,盈盈跪在他腳邊,粉頸低垂波濤洶涌,將白玉般一截粉嫩光滑的玉背朝上露了出來。
樂正容休滿意的一撩衣擺款款坐了下去。
“這張臉還能看,就剝下來做美人圖吧,動手!”
“慢!”
唐韻一陣惡寒飛快抬眼看向樂正容休,她千辛萬苦引著他出現(xiàn)可不是讓自己作死的!
這一看卻愣了。眼前那是怎樣一張臉?
傳聞中樂正容休今日該是剛好滿二十七歲,怎的看起來卻未及弱冠?
極長的一頭烏發(fā)并未挽起,瀑布般隨意披在肩上。五官難以想象的精致,一雙眼眸大而媚,眼尾卻高高挑著。只消一絲眼風(fēng),便能勾了人的魂魄。
而他的眼眸卻與北齊所有人都不同,深黑中帶著一絲暗紅,如西域進貢的瑰麗的葡萄酒。原本是極美的顏色,卻不見半絲溫情,無端端的便覺得那暗紅的顏色如同地獄中濃烈的血,鮮艷卻詭異。
他的膚色比女子還要白皙,透著晶瑩的玉色,顯得一張唇艷紅如妖。卻仍舊是那鮮血般濃烈的色澤。本是傾城傾國的好顏色,卻根本叫人不敢直視。
美的動魄卻陰冷的只叫人覺得心驚!
樂正容休皺著眉,明媚的鳳眸一分分暗了下去,顯然對唐韻這樣毫不避諱的目光感到非常不滿:“你不愿意?”
唐韻深深吸口氣:“她說什么您都信?君子當(dāng)明察秋毫,國師大人不知?”
樂正容休不動聲色看了她半晌,卻突然勾唇一笑。唐韻瞬間打了個哆嗦,明明是明媚絕艷的笑容,卻叫她覺得不寒而栗。
樂正容休如玉長指緩緩摩挲著大拇指上青翠欲滴的扳指,輕柔的說道:“你認為本尊是君子?”
“額?”唐韻:“……”
這人的關(guān)注點是不是有問題,重點是那個么?
“本尊今日心情好,便來做一回君子。都來說說,方才發(fā)生了什么?”
“啟稟大人。”
蕭芷溪終于等到了機會,將身邊的婆子一把扯了過來揚聲說道:“方才的事情小女身邊的蘇媽媽都看見了。”
“是唐韻那賤人將殿下給騙到了荷花池,然后假裝落水。殿下仁善想將她救起,她卻將殿下也一起給拖了下去。”
樂正容休完美白皙的指尖仍舊摩挲著自己的扳指,一張臉上不辨喜怒。
唐韻看向蕭芷:“你說完了?”
“沒有。”蕭芷溪挺了挺胸膛:“你以為你打什么主意沒人知道,你不就是想叫大家都看看你跟殿下有了……之親?你以為這樣殿下就能娶你了?你做夢!”
唐韻氣定神閑:“還有么?”
蕭芷溪冷哼:“沒了。”
“既然你說完了,那便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