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的改變說悄然無聲的,無需大聲告知,只要發自內心深處,行動就會比嘴快。
自過了年之后,琪子就是如此變化。
她開始拿起書看,她開始學習了!有些詫異,可也并無道理。
我起的算早,可總有一個穿著紅白校服的,從背影上看著可人的女孩早我一步到教室。
她認真的請教我能解答的問題,她圈子變小了,小到只有我。上課很少睡覺,當她忍不住要睡時,也再沒有那種坦然的感覺,會用不同的方式抗拒著睡意。
沒想到她也會因為沒把筆頭按進去,而戳醒自己。
……
我知道改變她的從來都不是什么理想,只是她心中萌生的愛慕。
原以為她喜歡的會喜歡像寧苑那樣開朗的,結果是讓人安全又安靜的哥哥類型。
看見了琪子這般覺悟,我也開始想著怎么將成績一提再提。
數學很一般,我心里再清楚不過。全仰仗著自己的優勢勉強總排名第三,一半僥幸還是因為在一卿和寧苑沒有防備下考得的,要是他倆一出手……所以埋頭投入是我唯一能做的,花更多的時間在短板上比較合理。
新的學期月考,寧苑和一卿暗中的較量,果真報復性的露出鋒芒,一躍成班里的第一和第二。
我雖是第四位上,離他們還差有近百分,這個差距不可怕,最怕他們沒盡全力。
……
“寧苑心里一定很氣。”我心想,因為兩次考試都是一卿在第一位,以微弱的差別。
————
我看著老班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還以為是在督察我們,沒想忽然叫了一卿,看表情,事情好像讓他有些為難。
“伍一卿,出來一下。”
“哦。”一卿正在給我講題,
“你先讓寧苑給你講會兒,這個寧苑也會。”
……
我只能讓他先去應付班主任,顯然那兒的事比較重要。
寧苑接替了我的難題,但他沒把心思轉到題目上,反倒是拿著本子假裝講正事,小聲的跟我嘮嗑。
“你趁最后這兩天多讓老伍給你多開導一下思維,多講講題吧。”
“什么意思?”我問。
“像老伍這樣的進步的,是要被勸到一班去的。你想,誰不想自己的班級多些升學率啊,一班什么情況,全班考上也不是問題。再說,老伍一去提升一下也許還能排上城里幾所學校的第一,這種事學校能放過嗎?”
寧苑說著臉上還浮現了掌握一切事情走向的模樣。
“別聽他的,寧苑就是想等一卿走了好做山大王。”琪子在后面沖寧苑吐舌頭。
“呵,只要我肯沖,拿第一早晚的事。”
“反正吹牛又不上稅。”
“喃喃喃,你再說我,信不信不給你講題了啊。”
“……”
寧苑反擊琪子一句,盡戳她的弱項無地自容。
我抿嘴想了一下,問題應該不大,寧苑也不比一卿差哪去,沒理由只找一卿不找寧苑。
“班主任找過你嗎?”我問寧苑。
“哈,是吧。你也覺得他會來找我吧,畢竟我有這實力。不過呢,我放不下只能在三班待的你們吶,所以義正言辭得拒絕了,我這犧牲夠大吧。”寧苑笑嘻嘻的說。
果然這樣的事情在當事人看來也是一種榮譽,光榮。那么,一卿呢?他去了一班,榮譽只是剛剛開始。
“你也不要太在意,水往低處流……往好了想,你不費吹灰之力上了一個名次了。”
“最高興的還是你了,彈指一揮間還第一了呢。”
任憑琪子和寧苑相互詆毀嘲弄,我心里亂糟糟的,都說覆水難收,怎么丟出去的人還要收回去,又不是……
在那張寫滿了的草稿紙張上,我已經來回劃了幾筆,萬一他真的去了,是不是很難再說上話了。
平時從一班的門口過,門都是關上的,里面沒一點聲響,感覺那里面的人我沒見過幾個,要是他也去了,恐怕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想到這兒,心情低落很多,平常藏的好好的喜歡,這一刻馬上涌滿腦袋,異常雜亂。
一卿回來了,像是沒有什么事情發生一樣。
“題講懂了嗎?”一卿問。
“懂了。”我幾乎用了最快的語速說出口,沒有片刻思考,搶在寧苑之前。
有人說,一個人回答的太快活著太慢都有可能是在說謊。
寧苑咳嗽兩聲,附和著點頭。
大家都很安靜的在自習,我其實很希望有人提起一句班主任找他到底問了什么,琪子也好,寧苑也成,就是不要沒人說話。
“哦,對了,老班找你什么事?”琪子取下耳機,終是問了一句。
我偷偷聽著,停止了手里無用的動作。
“不是他找我。是我以前的班主任,他讓我回一班。”
“還真是。那你回去嗎?”
“嗯,要去。”他說。
很干脆的回答,盡管不是我想要的,卻又是我無法阻撓的。聽完就接受有些困難,本能的避開,假裝沒有聽見,等我何時選擇接受再談打算。
那一晚,還是很昏沉,沒有想學東西的意愿。想著以后的課間操,他不站在我旁邊,隔著好幾列都見不著。一瞬間就回到了一年前還不認識的樣子。
真奇怪,明明之前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現在亦是,怎么反倒不能輕易看開了?
……
寧苑課間沒了我陪他消遣,一個勁的來煩我。
“哎呀,范梵吶,不要不說話好不好。本來話就不多,怎么還就又自閉了。”
“上課都能睡,下課睡覺不就好了。”
我實在是不想理他。因為昨天的懈怠,今天要把昨天的補回來,雖然效果不佳,可我還是逼著自己把要學的塞進去。
要是知識能夠手動的注入進大腦,那多好,就不會因為一時的不在狀態而痛苦的掙扎。
“上課睡要香一點。”他說。
我還是沒理他。
“其實,老伍也不是自己要去一班的,還不是家里人逼的。”
……
我承認一瞬間,寧苑話鋒急轉確實勾起了我的心思,他繼續說,
“他家好歹是有錢人家,誰不想家中既有財又有才?這樣也更有面子啊。財富加上學歷,兩全其美。”
我頓了一下,問,
“你也不是,有錢人的嗎?”
“是,但我們家是暴發戶啊,我老爸那時候學習就不好,也不奢望我多優秀,希望我一切按自然來。反而我這樣的成績,已經讓他覺得是祖墳冒青煙,祖上保佑得好。”
寧苑說著說著笑了,但我沒覺得沒很有趣。
同樣的爸媽,至少都是為了孩子好,一個想要孩子快樂,一個想要優秀,有什么不對。我也可以成為他們期待的樣子,不過偏偏沒人在意我到底會成為什么樣的人,沒人會感興趣。
未來是怎樣的?問過自己。不想經商,天生不是一個能做生意的人。不想干大事,內心不夠大膽能力不足。不想有錢,管不好巨額財富。
好像只要有一間房,一條狗,奢侈點便是有一個人陪我過生活。偶爾,寧苑,琪子會帶著他們的家人來拜訪,但會把一卿和他琪子拒之門外……
最好琪子能讓孩子認我做干媽,這樣就算我沒有結婚,沒有孩子還能多少感受一下為人母的快樂……
我猜,一卿今后的工作是以怎樣熱血,如何激情,為理想奮斗的方式進行生活。設想好他的人生,不管他今后如何,而未來的伴侶都會按部就班的來到他的身邊……
“范梵?你在聽我說嗎?”寧苑戳醒我,剛才走了神。
我就是這樣,想得遠,提到某個啟發性的問題,能順著一條思路不論現實的往感性的方向想。
“這我知道了。”
“你沒在聽吧?”
“……”
現在,珍惜現在,我本來就應當那樣做。他在一天我們就還是能和以前一樣,變得是距離,不是我們本身。
一卿很溫柔,在我眼里不管老師看的多重,同學看的多驕傲,在我這兒他只有溫柔。
他明天走,可現在我不能以冷漠結束。如果明天起便說不了幾句話,那我一定會很后悔今天沒能坦然的成為一個話癆。
我轉過去對一卿說:
“幫我講講物理,這個我不是很懂公式的意思。”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