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在看什么?”好友張家明看出他有些分神。
沈嘉年的目光收回,輕輕搖頭,“沒什么...”他看了一下好友,接著問道,“今天晚上喝酒,不怕醫院給你緊急電話?”
“沒事啦...難得休假...”說著拿起玻璃杯,跟沈嘉年碰了一下,“你今兒不用看店?”
“有唐杰,我還算放心。”沈嘉年喝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業績還不錯,打算下半年再開一家分店。”
“喲,恭喜恭喜啊!”坐在一旁的另一個朋友跟著舉起酒杯,“以后是不是得叫沈總了?”
“誒?少調侃我了...”沈嘉年失笑。
于霽拿著包,低著頭走出了酒吧,站在路邊打車。
“喂,你的大衣!”沈嘉年能看出她心情不好,看她只拿著包走了出去,趕忙過去把大衣也一起拿出去。
于霽回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后的男生,低頭整理了一下表情,又對他笑了笑,“謝謝。”說著接過衣服,卻并沒有穿上的意思。
“你不冷?趕緊把衣服穿上。”沈嘉年一把拿過于霽手里的衣服,給她披上。
北方的冬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尤其是在夜里,兩人說話都帶著白氣。
“謝謝。”一陣冷風吹來,于霽不禁打了一個顫栗,也是剛剛喝過酒的關系,她的頭有點疼。
沈嘉年把她拉到路的里邊,把她的大衣向上拽了拽,低著頭跟她說,“你站在這等我。”
于霽半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他回到酒吧里跟朋友打了聲招呼,然后讓找了最快的代駕。
透過酒吧的玻璃窗,摟著于霽,把車門打開,讓她先上車,然后跑著去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也上了車。
朋友看到這一幕,不禁感嘆,“嘉年對她是真好啊...我要是女的,有這么個男友真的值了”
張家明看著窗外,沈嘉年剛剛上去把車門關上,嘆息道,“他對小慧不好嗎?”
沒等多久,代駕就來了,兩人并排坐在車后座。
車靜靜的行駛在馬路上。
于霽的頭倚在車窗上,按了一下手機,還是沒有任何信息,她把手機隨意的扔在包里。
“你今天怎么了?”沈嘉年看著她,猶豫著問了出來。
于霽搖搖頭,嗓子沙啞道,“沒有啊,就是想喝酒了...”
“自己想喝酒?”他明顯不信。
“那不然呢...”于霽剛想說下去,扔在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是陳安來電。
于霽看了沈嘉年一眼,他看了一下手機上的來電姓名,沉默著把臉轉了過去。
“喂?”于霽按下通話鍵,把音量調到最低。這是陳安下午發過脾氣之后的第一通電話。
“于霽,你在干嘛?”陳安的語氣一切如常。
她清了清嗓子,低聲說,“在回家的路上。”
“去哪了這么晚?”
“跟同事去吃個飯。”于霽抬手蹭了一下鼻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燙。
“嗯,以后早點回家...”陳安輕聲道,“下午對你態度不好對不起了親愛的....”
于霽側頭看了一下沈嘉年,他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沒事。”她輕咳了一下,又摸了摸額頭,她覺得頭越來越疼。
“明天周六,我一早回去吧...”
“隨便你...”
“行,那你到家早點休息。”
“嗯,拜拜。”
于霽掛下電話就開始劇烈的咳嗽,她覺得越來越暈,雙手捂著頭,身體蜷縮。
“你沒事吧?”沈嘉年拍了拍她的后背,皺著眉。
“沒...我就是頭巨疼...好像又有點發燒...”于霽小聲說著,身子向沈嘉年那邊靠了靠。
他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讓她的身子坐直,“靠在后面吧,彎著腰更暈...”
于霽點點頭,閉著眼睛,靠在后座上。
當你生病的時候,是沒辦法拒絕任何示好的。
就像現在,于霽不僅讓沈嘉年進到她家,而且還硬撐著燒了一壺熱水。
當然,燒水是吃藥用的。
她知道把客人丟在一邊是特別不禮貌的,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精力顧得上這些,她的頭疼的好像要炸開了。
于霽發誓自己再也不喝酒吹冷風了。
她把自己塞到被子里,閉著眼睛,睡了過去。之后她的記憶就斷斷續續的。
迷迷糊糊的被人拉起來喂了一片藥,被子蓋的嚴嚴實實,出了一身汗,自己被換了一套睡衣,額頭被換了很多次的濕毛巾,還有量體溫時溫槍特殊的聲。
于霽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模模糊糊地聽到廚房有煮東西的聲音,她起身下床,想去廚房看看。
看著男人忙碌的背影,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泛起一絲酸澀,苦笑道,
“陳安,你什么時候來的?”
陳安回頭,對她微笑,“早就來了啊。”又抬手看了看手表,“都已經快12點了,我看你還在睡,就沒叫醒你。”
“嗯...”于霽點點頭,沒說什么,轉身走回了臥室。
沈嘉年是早上8點多離開的。他一直看著她,快后半夜才開始退燒。他倚在沙發上瞇了一小會,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又測了一下于霽的體溫,已經退燒到正常溫度。他把于霽換下來的睡衣扔到舊衣籃里,把毛巾放回去,整理了一下,然后悄悄離開了她的家。
電梯從10樓到一樓的時間并不長,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對面站著一個戴著眼鏡,長得斯斯文文的男人,他的手里拿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旅行袋,兩人對視了一眼,沈嘉年把手揣進褲兜里,大步走出電梯。
于霽把臥室門關上,站在窗邊,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的身上。她看著手機,沒有任何來自他的消息,好像昨天晚上的偶遇只是一場夢。
但是她知道,那些并不是夢,雖然她在病著,卻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于霽想了一下,撥通了沈嘉年的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一聲語氣平淡的“喂,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于霽看著窗外的一排排高樓,淡淡地說道。
“以后別喝這么多酒了...”
“嗯...”她頓了一下,接著說,“你早上怎么走了?”
電話那邊輕聲笑了出來,“你說呢?”
于霽拿著電話的手一滯,怔怔地道,“昨天晚上的電話你聽到了?”
沉默了一陣,才聽到一聲低沉的,“嗯。”
“于霽?”陳安敲門,站在門口問道,“怎么了?不再躺一會嗎?”
她回頭,手里的電話輕輕一震,那邊迅速掛掉,沒有一絲猶豫。于霽沒有回答陳安的話,只是把電話放在窗臺上,又轉身看著窗外。剛剛陽光普照的天氣,突然陰云堆積。
陳安看于霽沒有說話,走了進來,她的肩膀輕輕的顫抖著,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女友,在低聲啜泣。
“怎么了?嗯?”陳安哄著她,輕輕的拉著她的胳膊,“我不是回來陪你了嗎?”
于霽搖著頭,她什么都不想說,也什么都說不出口。
她側頭看著床頭的溫槍還有撕掉一半的退燒藥,心在微微顫動著。
沈嘉年,我應該對你說謝謝。
還是,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