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年坐在病床前，看著躺在上面的女人，他的目光渙散，臉上也幾乎沒有什么表情。

不一會，病房的門被打開，一位頭發(fā)斑白，滿臉皺紋的女人走了進來，沈嘉年站起身，接過女人手里的保溫瓶，“媽，你先休息吧，我看著就行。”

“嘉年啊，你跟小慧離婚這么多年，還能聽到你叫我媽，我真是...”徐小慧的媽媽話還沒有說完就哽咽住，沈嘉年接著說，“您也做了我兩年的媽媽啊...您先歇著吧。”

徐媽媽點點頭，靠著病床旁的小沙發(fā)坐下，她熬了一夜，不一會就倚著睡著了。

病床上的徐小慧額頭上，眼瞼下還有嘴角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她的被病服遮蓋的胳膊上有兩道刀傷，是張家明縫的針，傷口不深，但是還是會留疤。

沈嘉年剛來的時候問了一下張家明怎么一回事，他只簡單的說了兩個字，家暴。

他在幾年前無意中得知徐小慧已經(jīng)再婚，嫁給了一個業(yè)界精英，那人他沒見過，不過聽人說是一個很斯文的人，沒想到卻是衣冠楚楚下的禽獸。

“嘉年...”徐小慧緩緩睜開眼睛，她看到沈嘉年皺著眉頭坐在一旁，抬手碰了一下他。

沈嘉年回過神來，“哦，你醒了...”說著拿起桌上的保溫杯，輕聲問道，“要吃點東西嗎？”

徐小慧點點頭，靠著床頭坐起來，接過沈嘉年倒出的白粥，“謝謝。”

“不客氣。”他搓了搓手，站了起來，這時徐母也醒來，她坐在沈嘉年剛剛的的位置，看到女兒胳膊因為受傷很難抬起，接過她手中的白粥，又從抽屜里拿出一次性勺子，慢慢喂著她。

這時張家明敲了門走進病房，他看了一眼沈嘉年，示意他出來一下。

“怎么了？”沈嘉年跟著張家明出去，把門帶上。

張家明指了指后方，一個穿著一身藍色條紋西服的人站在不遠處，不用想，就能猜到是徐小慧的丈夫。

“他還有臉來？”沈嘉年瞟了他一眼，沉著聲，“他就在門口等著吧。”

張禾豐看到沈嘉年從病房里出來，便走了過來，仰著頭，“你哪位啊？”

沈嘉年面對著他，單手插在褲兜里，正色道，“我是她前夫。”

“啊，你好。”說著張禾豐想要握手，沈嘉年并沒有回應(yīng)，他看著面前云淡風(fēng)輕的男人，眉頭緊鎖，“你一個大男人打老婆，還真有種。”

“女人歇斯底里起來，就像瘋了一樣，”他抬手拍了拍沈嘉年的肩，冷森森地笑道，“你是她前夫，更應(yīng)該深有體會才對啊...”說著便要拉開病房的門，沈嘉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她現(xiàn)在不想見你。”

“想不想見你說的不算，我現(xiàn)在是她的合法丈夫，你未免管的太寬...”張禾豐甩開他的手，拉開門走進病房。

沈嘉年沒有跟進去，他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張家明坐在他旁邊。

“小慧之前來過我們院一次，沒有這次嚴(yán)重，”他頓了頓，接著說，“她說是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她應(yīng)該不想告訴任何人。”

沈嘉年弓著身子，神色黯然，“告訴我了又能怎么樣？這是人家的事，我也沒辦法插手，況且.....”他話音未落，病房里傳來重重地摔東西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起身走進去。

保溫壺被摔在地上，里面的白粥撒了一地，徐母面色陰沉的坐在一旁，病床上的徐小慧對著家暴他的張禾豐怒喝道，“你趕緊滾！我告訴你，這個婚我離定了！”

張禾豐似乎沒有被她的怒氣所影響，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沈嘉年，還是那樣的泰然自若，“離婚去找你前夫是嗎？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

說著雙手拽了一下西裝外套，轉(zhuǎn)身離開病房。

沈嘉年走進病房，繞過一地的臟亂，走到病床前，看著滿臉是淚的小慧，“如果你想請律師，我可以幫你。”

張家明從抽屜里拿出紙巾遞給她，“別哭了...一會臉上傷口該疼了。”

徐小慧接過紙巾，抽泣著道謝。

沈嘉年感到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他拿出手機，走出病房接聽。

病房內(nèi)的徐小慧漸漸止了抽泣，她抬頭問家明，“他有女朋友了嗎？”

張家明點頭，又補充道，“他原本今天要去于霽家拜訪的，結(jié)果...”

“哎呀，都怪我...”一旁的徐母自責(zé)道，“要不是我今天早上給他打電話...哎...”

“沒有沒有，阿姨，”張家明自覺說錯話了，連忙擺手，“嘉年沒有跟我埋怨你們，他什么都沒說...”

這時沈嘉年按掉電話走了進來，“我有事情先走了，”他看了一眼徐小慧，“有事再聯(lián)系吧。”

說著拍了拍張家明的肩膀，“走了。”

張家明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是于霽？”

“嗯，她回來了，讓我去接她。”

于霽剛上車就聞到沈嘉年身上濃重的消毒水味，“你去醫(yī)院了？”

他點點頭，正想著怎么跟于霽解釋，她又說，“誰生病了？沒事吧？”

“沒事...”沈嘉年清了清嗓子，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的于霽，“今天我沒去，叔叔沒說什么吧...”

“沒有啊...”于霽沖他笑笑，生怕他擔(dān)心似的，“我爸很喜歡你的禮物。”說著話鋒一轉(zhuǎn)，“所以你今天去哪了？”

沈嘉年就知道于霽一定會刨根問底，他也沒想隱瞞，“我前妻住院了...”

“所以呢？你去她病房看點滴喂飯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天？”于霽漠然地看著他，視線又轉(zhuǎn)下懸在方向盤下的小煤球，突然覺得很諷刺。

“沒有。”沈嘉年頓了片刻，“她被家暴，她媽媽早上給我打電話叫我過去的。”

“啊？不會吧...”聽到了他前妻的遭遇，于霽沒有剛剛那樣咄咄逼人，她的聲音軟了下來，“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傷的還挺重的，胳膊上縫了幾針...”

于霽憤憤不平，“這是動刀了？？這男的還是不是人啊？”

“我看到他了，見到了現(xiàn)實版的衣冠禽獸。”沈嘉年把車子拐出十字路口，并不想再提，緩和了語氣，“陪我去吃飯東西吧...我中午沒有吃飯...”

“嗯。”于霽點頭，抬手幫他整理了下衣領(lǐng)，“你早上怎么不跟我直說呢？”

沈嘉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我接到她媽媽電話的時候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今天一天我都不在你身邊，又怕你多想，所以就沒說...”

于霽淡淡一笑，她握著他的手又緊了一些。沈嘉年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坦坦蕩蕩，沒有隱瞞，但是她卻做不到，她并不想把今天陳安去她家里的事情跟他講，她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