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工作
- 四門朝廳
- 寧枂
- 2048字
- 2020-05-18 09:13:08
過年后,劉國勇接了一單附近一戶人家建三層樓房的工程。
他曾經是老師,多少有些文化基礎,這兩年跟著工程老板也學到了不少東西。繪制建筑圖紙,建筑結構,計算每層樓房各種建筑材料的需求量,人工支出;砌磚,扎鐵,室內外裝修,甚至鋪水管,拉電線等無一不精通,他把建筑方面的各種專業知識都學到了骨子里。
這是劉國勇第一次單獨接到工程,是他打響他在建筑行業名聲的第一槍,所以他特別的謹小慎微。他按照主人家的意愿繪制好了建筑圖紙并向主人家分析每處的細節,主人家稍有不滿,一直改到主人家點頭滿意為止。他的耐心和真誠讓主人家相信他是一個可靠誠實的人,剩下的事自然不再過問,全權交于他打理。
劉國勇從認識的朋友中請來了幾位“大工”師傅。“小工”只找來兩位,根本不夠,五個師傅,最少也要三個小工。眼看馬上就要開工了。蘇玲花想,小工沒多少技術含量,她也可以,畢竟是她丈夫的第一單工程,她絕不允許有其他“意外”發生。
于是,蘇玲花自告奮勇,跟劉國勇說:“國勇,孩子現在都可以自理了,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跟著你一起到工地去干活,多個人多份收入。”劉國勇沉默。蘇玲花繼續說:“你看呀,成功就要上一年級了,接著奀妹也上學了,成明也不遠了。家里沒點積蓄不行呀,他們幾個上學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我出去工作就多一份工錢,多一份積蓄。”
“那好吧!你就跟著我一起干吧!”劉國勇妥協了。的確,現在他的家里還窮的叮當響,他一個人養一家確實是難。
于是,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劉國勇騎著他那輛殘舊的二八雙杠,后面挨靠著蘇玲花出現在村口的竹林中,越來越模糊,日落時分,又越來越清晰。
另外一個地方是他們忙碌的背影。
“玲花,泥漿,這里。”其中一位師傅喊到。
“玲花,細沙沒了,去篩些過來……”另一位師傅喊到。
“玲花,這邊沒磚了……”
“玲花……玲花……”
蘇玲花忙的暈頭轉向,她根本不知道該要去伺候哪個師傅。劉國勇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兒手把手一一指導蘇玲花該怎么去做最省時間和體力。
“哎呀,又在秀恩愛了!這樣,這樣……”其中一位師傅嬌聲嬌氣地說到,其他幾位師傅也跟著起哄,蘇玲花臉一下子紅了一片。
“哎呀,大嫂臉紅了!”
“去去去,我疼我自家媳婦也礙你們眼了。一邊去,小心我扣你們的口糧!”劉國勇一揮手,整張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于是,整個工地都沉浸在歡快的氣氛里。
雖說蘇玲花也是干粗活的,但也只限于上山砍柴,下地干農活,拔草打蟲藥等。她從來沒干過工地的活兒,一天下來,手里磨出了好幾個晶瑩剔透的水泡,觸上去,那黃色的液體好像隨時都會爆破而出。
傍晚,劉成功三兄妹很聽話,掐準了時間做好了飯菜,等待蘇玲花夫婦回家。蘇玲花夫婦一進門,劉成明就遞上了拖鞋,奀妹遞上了毛巾,劉成功去鍋里端飯菜。
蘇玲花趿著拖鞋準備上桌吃飯,手掌用力地拉開椅子,“哎喲”,很快若無其事地把手藏了起來。在用力之前,她完全忘記了手上疼痛。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奀妹捕捉到了,并記在了心里。
吃過飯后,奀妹收拾了全部碗筷,這是她和哥哥弟弟分好的工作——劉成功負責做飯,做菜;劉成明負責燒熱水;奀妹負責洗碗,洗衣服。其他的都是蘇玲花在上班前做好的或者準備好的。
洗好碗后,奀妹順手把廚房的燈關了。回了大廳里。蘇玲花在木炕床上搖著扇子,劉國勇脫了上衣單腳撐在木炕床上,這天的天氣悶熱。奀妹爬上了劉國勇的懷里指著劉國勇頸脖上的一圈紅色好奇地問道:“爸爸,這是什么?”
“哦,那是太陽曬的!”
“太陽怎么那么毒辣,要把爸爸曬成不同的顏色。”奀妹不解地問。“毒辣”一詞,奀妹還是以前聽蘇玲花說過“今天的太陽太毒辣了”。從小奀妹就喜歡問為什么,比如,為什么月亮要跟著我走,為什么蚊子咬人這么癢……她跟蘇玲花相處的時間比較多,有時候把蘇玲花問急了,蘇玲花就會不耐煩地甩給她一句“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呀”。而每次問到劉國勇,他就會耐心地一一解釋給她聽。
“那是爸爸這部分的皮膚長時間暴露在太陽底下,激發了體內的黑色素細胞……”劉國勇又從什么是紫外線講到了什么是黑色素。
“哦!”奀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輕輕觸摸著那紅色的“印記”,仰著可愛的小腦袋問:“疼嗎?”
“不疼。”劉國勇抓著她的小手捂在他的胸前。這么可愛的小棉襖,小情人再來一打他也愿意。
奀妹溜了下去,進了房間。一會兒手里拿著一塊細長的布條。“媽媽,我幫你包扎!”奀妹托起蘇玲花的手,像個小大人似的煞有介事地說。
“媽媽,只是手里起泡了,過幾日就沒事,不用包扎。”蘇玲花笑著說。
“我摸摸看,疼嗎?”奀妹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那從手掌上冒出來的黃色肉球,里面還裝有滾動的液體。
“嗯,有點!”
“那我還是要幫你包一包。”
蘇玲花不再說話任由奀妹胡亂地在手上纏布塊,她享受這樣的折騰。
“手破了,怎么不告訴我一聲。明天給你買副厚一點的手套。”劉國勇心疼地說。
“沒事!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點苦難不了我。你的還不是這樣過來的嗎?”蘇玲花拉過劉國勇的手,里面布滿了一層層的黃色的老繭。
“媽媽,包好了,這樣就不疼了!”奀妹很滿意自己的“杰作”。
一家人相視一笑,笑成了一團。門外的清月已掛在了樹梢,綻放著屬于它的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