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啃完排骨,仔細端詳這張令他魂牽夢繞的臉孔,心中泛起無限柔情。
嚴簡沒想到表哥能堅持這么長時間的異地戀,關于看見沈友新**畫的事情他還是沒能忍住,考慮再三還是告訴了張秉澤。
張秉澤聽完嚴簡的講述眉頭緊皺,若有所思地看著表弟。只要是男人應該都會介意的,嚴簡看著表哥越來越沉郁的臉色,擔心他受刺激過大?!澳阏f的秘密就是這個事?我早就知道了?!睆埍鼭涩F(xiàn)在才知道沈友新曾經(jīng)說的那個舍友原來是他表弟的女朋友。
嚴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秉澤接下來的話更讓他渾身發(fā)抖,羞愧難當。
李明汐得知沈友新和張秉澤戀愛的事后,嚷嚷著讓兩人請客吃飯,這是她們宿舍的規(guī)矩。算了,也解釋不清了,她和張秉澤明明就還沒有發(fā)展到男女朋友這步。
“你呀你,就是事事較真。反正我們只在乎大餐,不在乎你們的分分合合。年輕人今天好、明天吹不是跟家常便飯一樣尋常嘛。”孤家寡人的李明汐倒是看得開。沈友新把宿舍的傳統(tǒng)和張秉澤說了,她說宿舍其余三人只請兩人,因為她和另外一個人關系不是那么好。
沈友新不愿詳述,張秉澤愈發(fā)好奇。她轉(zhuǎn)念一想,如果跟他說了事情的始末他會相信嗎?
一想到沈友新身邊有這么一個心機深沉的危險人物,張秉澤就感到周身不適。他恨不得天天陪在她身邊,要是更早點認識她就好了,他一定會選擇和她在一座城市讀大學。他嘲笑自己的貪心,神明安排他和沈友新相遇已經(jīng)讓他感激萬分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他自己了。
“你放心?!彼谡埧瓦^后突然對她說。
沈友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放什么心?”
“我會永遠相信你?!彼钋榭羁畹乇砺缎嫩E。
“莫名其妙。”
沈友新已經(jīng)不再相信什么永遠之類的保證了,韓珹曾經(jīng)說過會永遠愛她可最后還不是絕情地離她而去了嗎。政治書上講得對:世界上唯一不變的是變化本身。
嚴簡羞愧地不敢直視堂哥,他已經(jīng)沒了主意,到底是誰在說謊?他想起那天在教學樓后面撞見兩個女生的情形,現(xiàn)在回憶起來,很有可能是自己誤會了:“哥……”
張秉澤板著面孔,語氣明顯嚴肅起來:“嚴簡,如果你還是懷疑沈友新、相信你女朋友的話,你不妨去問問另外一個人。”
即使分手了,韓珹應該還是會維護沈友新的吧,嚴簡以為表哥口中的另外一個人指的是韓珹。
“不是韓珹,是你們學校的李卓,這是她的電話號碼。”
嚴簡從李卓那里知道了事情真相后跟薛曉嫻提出分手。
但看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口口聲聲說自己做出這么幼稚的舉動全是出于對他的愛。她跟他保證,她以后會回歸善良的本性,再也不做傻事了,他于心不忍最終原諒了她。
和敦煌之行不同,沈友新這次去意大利帶的行李較多,除了衣物和繪畫工具還有一本《圣經(jīng)故事》(新約篇),舊約篇已經(jīng)在大學的圖書館里和韓珹一起讀完了。
如今只剩下她獨自在候機大廳翻看新約篇,要去那座西方城市觀賞教堂和壁畫,了解宗教是第一步。沈友新和大多數(shù)中國人一樣,是沒有宗教信仰的。她讀佛經(jīng)、讀圣經(jīng)的目的是為了她所熱愛的藝術。馬太福音中有一章明確指出人只能信奉一個神,這就是令她為難的地方。
沈友新身穿一件V領碎花連衣裙,外披一件深藍色短牛仔外套,腳上是黑色及踝皮靴。韓珹看見她孤身一人站在一間小禪房門口,安靜地看著一副濕壁畫,他海里浮現(xiàn)出這幾句話: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那么美好的她就站在他面前,仿佛兩人從沒分開過一樣。
沈友新正在欣賞Fra Angelico的名畫《卸下基督》,當她從遠離塵囂的神的世界中回過神來竟然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韓珹。一身卡其色的風衣,滿臉的滄桑。她傻傻地揉著眼睛,難道是神明顯靈了?一位外國參觀者走近他身邊和他搭訕,好像在低聲詢問他閉館時間。沈友新此刻終于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
他什么也沒說,默默地拉著她的手走出教堂。
“你要一個人游蕩到什么時候?”他沉聲問她。
“我還沒有原諒你。”她別扭地甩開他的手,把掛在領口的墨鏡戴上。
韓珹默默地從口袋里拿住一樣東西放在沈友新的掌心,她低頭看著熟悉牌子的巧克力,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什么?。慷蓟??!?
和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她輕而易舉地就原諒他了。
兩人一起泛舟威尼斯城,去了圣母百花大教堂,然后回國。這是兩人第一次一起旅行,飛機上,她的頭靠在他的肩頭,輕輕問道:“你真的要辭職嗎?”韓珹和她說,回國后他就辭職,兌現(xiàn)曾經(jīng)的承諾——和沈友新去完成521旅行計劃。先去泰山,然后去桂林,最后去杭州。
“我已經(jīng)錯過了太多,請假不是長久之計,除非你的夢想變了?!彼氖郑瑑?nèi)心感覺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幸福。在來意大利之前,韓珹去了沈友新家,看見了她的書房。
他一望便知,那個小空間就是兩人曾經(jīng)夢想的工作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