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看見宋沂今天開了輛電瓶車在等在我家樓下了。還給我買了雞蛋餅和豆漿。
“實不相瞞,我剛吃了我媽煮的粥。”說著我還是接過了宋沂手里的早飯,“不過我還吃得下。”
“你是豬吧,這么能吃。”
“能吃是福,你懂個屁。”我今天沒打算騎車,因為我發現從家到學校走路也只是十五分鐘的距離。
“要不載你。”宋沂看我沒騎車,問我。
“不坐白不坐。”我坐上了宋沂的后座,他倒是還把自己的頭盔給我。
我把頭盔塞回他的腦袋,“戴了影響我吃餅。”
雞蛋餅還是熱乎著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宋沂加了好多料,熱狗,培根,兩根里脊,生菜,我把生菜挑了出來,扔在包雞蛋餅的塑料袋里。
到了后,我也差不多吃完,我下車,四處張望有沒有垃圾桶。
“你不喜歡吃生菜?”宋沂看著我手里的袋子問。
“不喜歡啊,聞著味就想吐,你居然還和我放了一片。”說完我就找到一個垃圾桶,過去扔了。
我沒有注意到宋沂眼神微妙的變化。
肖淑怡現在倒也不來招惹我了,而且日子過得清凈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么,每天中午,沈行之就來找我一起吃飯,然后夏子沐也就過來一起吃。沈行之每天問東問西,讓我給他講有趣的東西。他說,高三的課程太枯燥,需要每天到我這聽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解解悶兒。他還說我的腦袋瓜里真是天馬行空,什么都能想。
我每次懶得跟他計較,只是若有所思地說一句“時間會證明一切,你有一天會發現我是預言家”。
夏子沐每次都會安靜地聽我們爭吵,有時候微微一笑,而宋沂有時候加入我們的討論。
每天晚上放學的路上,我跟宋沂談一些理想。他成績不差,主要是心思不在學習上,脾氣又太差。好在在我每天“監視”下,他開始漸漸上課不睡覺了,有時候我睡覺他還會把我戳醒。
他心情好的時候,就不管我睡覺,還會好心的給我抄一份筆記。
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總算是要放周末了,我決定周末睡個好覺,然后出去逛逛街。
宋沂和往常一樣送我回家,然后往反方向去。我走上樓,今天的門倒是沒關。
剛進屋,就看見一個一米八五左右的少年,洋洋灑灑,清新俊逸,看上去年紀比我大些,但是即便是跟宋沂,夏子沐站在一起,也各有各的帥氣。這是唐塵?我愣了一下,明明是兄妹,為什么哥哥長得那么帥?
“哥。”我試探性叫了一聲。
唐塵看著我應了一聲,沒有多說話。陳雪茹臉上高興極了,端出菜來。我幫她搭了一把手,盛了三碗飯。
飯桌上,陳雪茹問唐塵大學有沒有發生什么事什么的,唐塵隨便說了幾句,原來他這么高冷,怪不得唐思和他也不親近。
我給陳雪茹夾了夾菜,跟她說說笑笑。吃完飯后,陳雪茹一如既往去了店里,唐塵洗了碗。跟他待在外面也尷尬,我就進了屋。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天之后,唐思也沒有在qq上給我發過什么消息,難道那天是個意外嗎。
“說吧,你是誰。”我想著,沒注意到門開了,唐塵倚在門口看著我。
“我是唐思啊。”我假裝鎮定,緩緩開口。
“我還不至于認不出自己的親妹妹。”唐塵說。
算了,我也沒有想一直瞞他的想法。“你坐下來吧,我慢慢跟你講。”
唐塵坐在了我的床沿,然后聽我說。
“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是一個來自2020年的高二學生。那天我很困,我只是在課上打了個瞌睡,醒來我的靈魂就到你妹妹身體里了。”我看著唐塵,有些看不透他的想法。
“雖然很荒唐,但是我不得不相信你。唐思呢?”聽到唐塵愿意相信我,我松了一口氣。
“她好像去2020那了,不過你放心,我在學校沒人敢惹我,不會有人欺負她的,她在那很好。而且,據我的猜測,高考一結束我和她就換回來。”
“你叫什么?”唐塵問我。
“唐芊芊,你等下。”我打開電腦,登上了我的qq,“雖然還沒有我以后的照片,現在只有我在2008年之前有的照片,你可以看看,這個是我。”我打開QQ空間里的照片,唐塵才相信一點我說的話。
他能相信我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畢竟這種事情去跟別人說,怎么會有人相信呢。
我看了看唐塵的眸子,有些熠熠閃耀,盡管也還是一個大一的男生,看起來卻成熟了很多。
“你周末打算干嘛。”唐塵開口。
“有點想出去玩玩,畢竟沒來過這里。”
“你家在哪啊?”唐塵問我。
說到這里,我才想起,這個08年的我,還不在A市,而是跟遠房親戚在國外生活。我是上了高中之后才回到A市的,這里離A市倒是坐火車半小時就可以到。
我頓了頓,說:“我是16歲后開始一個人住在A市的。”
“你爸爸媽媽呢?”
“我沒有爸爸媽媽。”我淡然地說。
顯然唐塵沒有意料到我會這么說,看向我的眼神中復雜了許多。
“明天我帶你出去玩吧。”
“好啊。”我倒是沒想到,唐塵看起來冷漠的樣子,看來心腸還是不壞。也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看起來也是挺關心妹妹的一副樣子。
唐塵回房間后,我也準備洗澡睡覺,躺在床上時,一直在想,我到這里的意義到底何在呢,難道就真的只是來拯救唐思和宋沂的嗎?
周六的早晨我破天荒睡到了九點,唐塵昨晚已經跟陳雪茹打過招呼說要帶我出去玩了。
小縣城不大,上午逛了一圈后就沒有什么可以玩的地方了,我想起來唐塵上學的地方也是在A市,就提議坐火車去A市。
2008年的A市和我現在腦海中的A市不太一樣,我剛來A市的時候,已經是2016年,經濟高速發展,到2020年,A市早已是高樓大廈,夜晚燈紅酒綠,整座城市就好像永遠不會睡著,它會陪著那些漫漫黑夜里孤獨的人們。
現在的A市,雖然已經非常有現代化的水平了,但是商業娛樂建設比不上十年后的水平。新媒體的時代還沒有真正到來,公眾號,短視頻這還沒有火熱起來,智能機才剛剛開始出現,盡管第一代IPhone已經問世,但是價格十分昂貴,直至2008年的9月,第一部安卓的智能機也才剛剛出現。他們90后這代人,也算是見證了一個時代的一群人。
唐塵帶著我到了一些有名的景點,這些跟我后來看到過的倒是沒有多大區別。
景區邊上有一家穿漢服照相館,我拉著唐塵進去,詢問老板多少錢,
“60一張,照片馬上出來。”
唐塵看我想拍,馬上要掏錢,我攔住了他,“老板,太貴了,你也看到我們兩個只是學生。這樣吧,你讓我們穿了后幫你招攬生意,要是有十個人來拍你就免費送我們一張怎么樣。”
老板看了看店里清清冷冷的生意,沒有拒絕我的請求。
我得意地向唐塵試了個眼色,這不就省錢了嘛。我和唐塵換上了漢服,我選了一款淡粉色的裙子,頭發挽起,帶上了一頂發髻一樣的東西,略施了些胭脂水粉。
我出去后,便看見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唐塵,他穿了一身淡藍色的漢服,很是合身,頭上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看起來像極了古代的讀書人,有些氣質不凡。
很多女性游客紛紛過來,圍在唐塵身邊要和他合影,我馬上一個箭步上去,擋住他的臉,對那些女人們說,“拍照可以,請看后面店里寫著的,60一張,可以自己選了衣服過來哦。”
我本以為她們聽到就會扭頭走掉,沒想到唐塵的魅力不凡,不少女性游客就為了跟他合影紛紛貢獻了自己的荷包。
看著唐塵頗受歡迎,我倒是還挺開心,很快就不止是個游客過來了,因為我穿著漢服跳了一支舞,那是一支漢代古典舞《一袖云》,這本來我也是不會的,是因為高一班里的女生非要拉著我一起參加文藝匯演,我才苦練好幾個星期。
如果有音樂的話,此情此景應該十分動人的吧,我注意到了不少人驚艷的目光,游客們都駐足觀望,我也注意到了唐塵眼里有些不同的神色。
老板高興極了,原本冷清的店一下子來滿了人,他先抽出時間給唐塵和我拍了一張,送給我和唐塵。還答應了我的請求,把照片底片發送到了我的qq郵箱。我們換下衣服,和老板道謝。
“你和唐思真的很不一樣。”離開景區后,唐塵對我說。
“你們應該多溝通,唐思她,其實過得挺不容易的。”我的眼神暗了暗,這個傻女孩,喜歡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
唐塵帶我去了小吃街,臭豆腐,麻辣燙,糖葫蘆,直至日落黃昏,我們才起身回家。
在返程的火車上,唐塵突然問我,
“如果有一天,你面臨這樣一個問題,你可以選擇留在這里,或者是回到過去,這里的人除了唐思,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存在。你會怎么選擇。”
我愣住了,我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里的一切是還不錯,我也新認識了一群朋友,沈行之,夏子沐,宋沂。我在這里有關心我的媽媽,有一個疼愛我的哥哥。雖然日子過得簡簡單單,但是也很快樂。我真的愿意回到自己的年代嗎,我想到了我的朋友們,想到了坐我后面的胖胖大高,我也有屬于我,屬于唐芊芊的朋友呀。
現在的生活,現在的一切并不是屬于我的。“只要她想要,我隨時都可以還回去。”我看著唐塵的眼睛,堅定地回答。
回家之后,陳雪茹已經做好飯等我們了,剛回去,就問我今天玩得開不開心。
我點了點頭,吃了好滿一碗飯,這一刻我心里突然在想,如果她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兒,還會對我那么好嗎。后來我才知道,陳雪茹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兒唐思,從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不是了。是啊,哪個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吃完飯后,我就回到了房里,打開電腦,登陸上了qq郵箱,我把照片存下來上傳到qq空間的相冊,設置成了僅自己可見,相冊里多了一張和唐塵的合影。如果這段歲月真的存在的話,我回去之后,打開相冊,應該就會看見吧。
周日陳雪茹破天荒沒有開店,非要帶著唐塵和我去街上買衣服。我本來不想讓她那么浪費錢,但是唐塵說沒關系,難得媽媽高興。于是我們一家去了小縣城的步行街,打算逛逛看看。
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因為是周日,所以格外的熱鬧。砍價聲此起彼伏,唐塵也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陳雪茹帶著我和唐塵走進了一家名牌店,我看牌子,我就知道對她來說,在這里消費并不是一筆小數目。
盡管之后的我因為留有一筆數目不小的財產,所以過得生活也是比較自由奢靡。但是我知道,這些原來在我眼中微不足道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卻不是隨便就可以有的東西。
陳雪茹拿了一雙鞋子讓我試穿,我一看那個價格有些猶豫,她拍了拍我的肩,說沒事,適合的話就給我買。
我穿了進去,穿在身上確實很好看,陳雪茹給唐塵拿拿了一雙一樣的款式,然后讓店員給我們把舊鞋子包起來。我分明看到了陳雪茹的腳上,穿著一雙老式的女皮鞋,上面的皮還破了一片,斑駁陸離的感覺看起來不那么協調。
我的心有些酸酸的,我這才注意到,在這個時代我沒有辦法做什么,哪怕我們用的都是一樣的人民幣。這個時代也還沒有普及支付寶,微信支付,人們還在廣泛用著信用卡,現金,存折。
“唐塵。”我叫了叫他。
“干嘛。”唐塵看著我的眼睛。
“教你個生財之道。”我記得比特幣這個概念是在2008年被提出來的,2009年才在網絡誕生,2010年前的比特幣都不值錢......心中不禁打起了小九九。
唐塵看了看我笑笑,小聲說:“要你這個來自未來的人教我,那豈不就是作弊了。”顯然,他拒絕了我的提議。
“你的夢想是什么呢?”我反問他。
唐塵想了想,“旅游吧,如果可以,想帶著媽媽和妹妹游遍全世界,也不枉人生活一場。”
“2016年之前,好好賺錢吧,2016年之后,買一套設備,帶著她們去旅游吧,做視頻吧,會火的。”我笑了笑,正好陳雪茹付好錢走來,帶我們走出了這家店。
我們逛了一下午,買了不少東西,只是陳雪茹都是給我買的,給自己卻沒舍得花一分錢。而我卻不知道我現在可以為這個家做什么。
傍晚時分,我和陳雪茹送唐塵上了火車,他要回學校去了,待他離去后,我和陳雪茹才坐出租車回家。
“媽,你為什么要對我這好呢。”我拿著手里的新衣服,有些內疚。
“傻孩子,你是我的孩子,我當然要對你了好了。”陳雪茹摸了摸我的頭。
“如果我不是你的孩子呢。”
聽到我的話,陳雪茹眼中沒有驚訝,也沒有疑惑,只是平靜的看著我,笑著對我說:“我們有緣分能成為母女,你就是我的孩子。”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原以為不曾有人發現過我的存在。其實大家早就知道,我根本不是唐思,但是他們替我一起保守這個秘密,包容我,給我快樂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