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白辰對東方若耶感興趣后，他的許多莫名其妙的行為就可以解釋了。

比如總是有意無意裝作對風景感興趣落在后面，遮掩他時不時瞟向東方若耶的目光。

比如由于他是用右手推著東方若耶，白辰便總是從右邊跑來跑去，離東方若耶更近一點——當他換成左手推的時候，白辰也跟著在左邊跑來跑去。

又比如喊他們倆人的時候，總是先喊東方若耶，再喊白少楓。

雖然都是些微不足道，從其他角度也可以解釋得通的細節，但是林林總總串在一起，就只剩下一個結論了。

白辰親近東方若耶。

但是，究竟是哪種程度的親近？

白少楓心里有些不舒坦，但是看著男生女相，身材嬌小，比起正太更像蘿莉的白辰，他又說不出什么來。

東方若耶從他的一些表情中猜到了他的想法，頭輕輕靠在了他推著輪椅的手上。

“我是你的。”

雖然沒說，但是她的表情和動作傳達出了這樣的意思。

白少楓有意無意看向白辰，發現他還是笑嘻嘻的樣子，沒有一點變化。

心頭的不快也只好壓了下去。畢竟……白辰也是老朋友了，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呢？再者，他也信任東方若耶，而且也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

當年能帶著終音她們徒步穿行大半個帝國，可不只是因為雨組織的幫助。

都是天命鎖持有者，為了身體能承擔鎖被打開時的那份力量，他們的身體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強化。因此，一直到下午，他們才感覺到有一些疲倦。這時，他們才剛到半山腰。

走到這里，已經沒有什么同行的人了，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林間小道，可能是供護林人或者是什么其他工作人員使用的小道，游客基本上都是坐車到各個景點，然后在景點附近游蕩一圈，現在他們在兩個景點之間，不可能有誰會游蕩地這么遠。至于爬山的石階，那要到山腰的那個村莊附近才會出現——當然，現在那里比起村莊，更像一個集市。

白少楓本以為，在東方若耶的生物親和本能下，他能看到一些魔法一般的場景，比如樹木伸出枝丫來觸碰她啦，藤蔓長出新芽啦，但事實是什么都沒有發生。東方若耶輕輕摸過旁邊光禿禿的枝干，然后對白少楓說：“它睡著了。”

“……”

畢竟是冬天，春天還沒到來，說睡著了似乎也講得通。但是東方若耶嘴角的笑意告訴他，這句話潛藏的本意是：“你想多了。”

白辰已經跑累了，安安靜靜跟在白少楓身后，見東方若耶開口打破了寂靜，便緊跟著問道：“我們什么時候休息啊？”

“到那個村莊里吧。”按照他們的速度，到村莊里也就再走一個多小時而已。

白辰苦著臉：“楓哥哥，我好累啊。”

“那你配合我一下。”白少楓用空閑的那只手按在白辰肩上，利用天命鎖的能力，將白辰肌肉里的乳酸消解掉。

如果對方努力配合的話，對別人體內做出調整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消耗有些大而已。當然，如果對方不愿意，那難度就指數級上漲，至少以白少楓目前的能力，在對方拒絕配合的情況下無法在別人體內留下一點痕跡。

嗯……大概是這樣。

白辰的本意當然不是這個，他委屈地看向東方若耶，結果發現她投來了愛莫能助地眼神。

“嗚……”討要休息失敗，白辰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們后面，對周圍的景色也不再充滿好奇，雖然他身體的疲憊已經被消除，但步履依然沉重。

如果白夜還在，或許會背他一程，也有可能呵斥他一番，但是白少楓和東方若耶正在欣賞著寒冷的冬景，哪怕是枯枝敗葉東方若耶也依然興致勃勃。因此，白辰一番表演仿佛……啊，不是仿佛，本就是無人觀賞。

比責罵更可怕的是無視。

白辰追逐著東方若耶的那種特別的吸引力而來，但是這二人容不下他人的氣氛讓他感覺到有幾分心灰意冷。

但是，就這么回去的話……

面子不面子不重要，沒有那種特別的感覺他會很可惜。

“若耶姐姐，楓哥哥，你看這個！”

“這是什么？”

雖然是二人世界，但他們也不會做的太過火直接無視掉白辰。他們轉頭看向白辰。

白辰努力地把手中的東西舉高，讓白少楓不用低頭就能看到那是什么。

那是一張紙，上面寫有文字。

“天有鬼斧神工，人有巧奪天工，

觀遍江河湖海，長橋染盡霓虹。

腳下江水濤濤，眼前河山多嬌，

先人開渠引渡，辛勞澤惠今朝。

我本瘋癲浪子，有感群山巍峨，

愧見連橫鐵索，忽而泣涕婆娑。

天之遙，海之闊，人有志，我蹉跎。

只恨心無所寄，所行處盡皆作過客。

奈何？奈何？明朝扁舟散發狂歌。”

挺熟悉的寫法。

這不就是打油么？

白少楓看了看這段說詩不算詩說詞不算詞，說是古體又沒那個味的打油作品，然后想了想自己曾經寫過的那些，不得不承認，怎么看都是自己寫的內容。

但這分明又不是自己寫的，至少記憶里從未來到這里過，也從未寫過這些文字。

“這是從哪找到的？”

“樹上。”

順著白辰手指的方向，那里有一顆看起來很顯眼的樹，顯眼的原因就在于它樹皮剝落了一塊，露出了里面白白的芯。

“怎么發現的？”

“樹上有一塊好看的石頭，我想拿下來，然后不小心碰到了。”白辰一臉無辜的樣子，他把另一只手里的石頭也舉起來，“就是這塊。”

明明同樣路過，白少楓卻因為太過沉迷于和東方若耶的聊天而忽視了這樣的異狀，還真是有意思。

看見白辰手中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物質，東方若耶眼前一亮。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質，但這種亮晶晶的石頭很好看，很討女生喜歡。

看見東方若耶眼神中掩飾不住的興趣，白辰蹦蹦跳跳跑過去，把石頭擺在東方若耶面前：“若耶姐姐，給你。”

“嗯，真乖。”東方若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他瞇著眼睛，臉上滿是幸福的樣子。

所以，他是打算把東方若耶當姐姐嗎？

那白夜豈不是很可憐？

從妹之空姐之雨一眾作品中殺出來的白少楓，對異性間的即使是親情都抱有警惕。君不知，同性間的親情都不足以阻擋某些越界的行為，更不用說異性了。

但是，看到東方若耶拿到這塊石頭很開心，他也只好捏鼻子認了。

他想把這塊石頭改變形狀做成手鐲，但意外地發現難度居然不是一般的大，這意料之外的場景讓他不由得心中起了幾分警惕。再加上那個和自己寫法一模一樣的打油之作，怎么看怎么像個陷阱。

那問題來了，自己臨時起意的巍山一游，怎么就有人在這里安了個陷阱呢？須知，小道千萬條，安全……呸，自己選擇的只是其中一個，這張紙又分明是挺古舊的……不不不，古舊的感覺還是可以偽裝的，但是怎么讓自己恰好隨便選一條路就碰到了呢？

要么對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么對方在每條路上都設置了這樣的陷阱，要么……

白辰作為發現者，就是陷阱的布置者。

沒有足夠的信息支撐，猜測終歸只是猜測，白少楓不敢隨意把猜測當做真實，只能抱怨自己沒有一雙看破陰謀的眼睛。

東方若耶把玩著石頭，輕輕嗅了嗅，臉上浮出幾分怪異的神色。

白少楓心頭一動，輕輕按住了她的肩，她順勢把頭靠在了白少楓的手上，并輕輕吹了口氣。

動作本身無關緊要，她借著這個動作向白少楓傳遞了她的發現。

“嘶……”白少楓倒抽一口涼氣，覺得全球變暖又前進了一小步。

這塊石頭能被生物親和本能吸引……

是有生命的存在，難怪難以被自己的天命鎖改造。

那它究竟是什么？或者里面究竟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