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手心里寫下的字,是我一生中最深刻美麗的夢。
-------------(一)-------------
我找出來兩年前的一件外衣。那是唯一一件你曾經仔細端詳之后,夸獎我格外俊朗的衣服,我穿著已經有些小,袖口已到小臂,鈕扣也很難系上,幸好最近似乎又瘦了些,折騰了一會兒才勉強穿上。
父親四次差人給我送飯食衣物,噓寒問暖,我無心衣食,一直等到傍晚他都沒有來叫我出門。我只更加焦灼萬分,忐忑不安,父親該不會是反悔,不打算再讓我出府了吧?
直到夜晚,父親終于將我放出了房間,他背著手,說:“今晚的火刑被取消了,但是藍允已經被秘密處死,你就不要再想她了。”
我乍聽這消息,先是無法相信,繼而肝腸寸裂,取出匕首,拔出刀鞘便要刺向心窩,去與你相見。
父親急忙大聲喝止住我,說:“沒死沒死,那藍家小姐還沒有死!”
我停下動作,疑惑地望向父親,刀尖卻沒有半點離開心口的意思,生怕父親這話是在騙我。情急之下,父親說:“那你先答應我,我告訴你關于她處境的消息,你萬萬不可以去找她,更不可以再這般尋死覓活的。”
我悲痛欲絕,生不欲死,父親卻不肯再說下去,我真的要急瘋了,不住地點頭答應他。只要你安好,我又怎會在意我們能否再次相見,怎么還會這樣一心求死?
他說:“說心里話,我也不愿看一個無辜女子命喪黃泉,更何況你是我的兒子,是我方家唯一的后嗣,更是我此生一把年紀還茍活著的唯一支柱,你既對她認了真,我又怎么忍心割斷了你的情思呢,所以,我原本從不插手別人的家事,可我還是去找了藍府的大夫人詢問,這件事是否還有商量的余地。”
“我勸她,近幾日即將放榜,從京都來此張貼榜單之人今日下午便已經安歇在安華縣的客棧中,如果此時再執行燒死妖女的火刑著實不妥當,聽了這話,她面色也變得凝重。”
“她叫來胡縣令夫人,她們二人商議了許久,出來對我說,她們知道我是想要救這藍允,便給我幾分薄面,其實變通的辦法也還是有的,那便是,為她更名改姓,送去京都,入宮做皇上的妃子,對外宣稱已經秘密處死了她。
剛好安華縣有一個秀女名額,就便宜藍允了。如今安華縣的老百姓都在等著殺死她,只有送她離開這里,去到高不可攀的皇宮才是萬全之策。這樣,不但可以讓她免受火刑,而且以她的美貌和才情,進入皇宮,也不會吃虧。”
聽到你不會死,我暫且安下心來,但我剛剛安下心卻又想,恐怕我不得不與你訣別,眼看著你被送進皇宮。
我問,為什么這個名額便宜給你呢?為什么不是便宜給別人呢?
父親似是欲言又止,留下一句“好自為之”,轉身離去。
我以為,我身為男兒的眼淚就要在這一日流干了。
我們從小一起讀過的野史小說中都說,那皇宮大內是充滿了心計和陰暗的地方,如你這般善良純真的女子,如何能在那皇宮的爭斗當中存活下來呢,我已經開始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