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低頭瞧見漂浮的白云，趕緊合上了嘴巴。

大漢提著李漁出云浮城后，朝東北方飛了大半個時辰，降落在一座小島上。

“前輩，咱們來這干嘛？”

李漁揉了揉生疼的臉頰，若不是煉體三個多月，他此刻肯定站不住。

“練功。”

大漢指向小島中心的洞穴，道：“前些天我路過這，發現洞里有幾百頭鼉獸，最適合你練手。”

李漁嚇了一跳，驚呼道：“不是吧？前輩，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別害我啊，我連獨家秘方都送給你了。”

走進房間那一刻，李漁便一眼認出大漢是贈送他煉體功法的那人。

傳說中的天使屠戮者。

其中一尊被屠的夜游神，留下的遺產還躺在李漁的儲物腰帶里。

鼉獸在張夫子所列大荒巨獸榜里穩居前三十，雖不及鯊齒獸排名高，戰斗力卻不遑多讓。

李漁通竅過百，僅差一步就能叩開天門，跟鼉獸單打獨斗尚有勝算。

單挑一窩鼉獸？

還不如乖乖等死！

“你那什么狗屁秘方，能跟本大爺的天下第一煉體功法相提并論么？”

大漢虎目圓瞪，厲聲道：“若不是老張哭著喊著求本大爺，就憑你小子，也配跟我學刀？”

“那是那是，前輩你這么強，我資質平平，哪配讓你親自教啊。”

李漁舔著臉道：“我明早得跟著城主他們去參加‘云荒大比’，現在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收拾東西，要不勞煩前輩送我回去？”

大漢看到李漁這般不要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索性坦白道：“我跟老張認識幾十年，他這輩子沒求過我，這是他唯一一次破例；一開始他想讓我收你為徒，被我拒絕后又盯上我的煉體功法，我再三拒絕，還是抵不過他在我耳邊嘮叨個不停；于是我便跟他打賭，由我設法考驗你，若是你能通過考驗，就將功法傳授給你。

從無盡大海驅趕鯊齒獸進天河，破壞你籌備許久的計劃，是為了考驗你的心性，你算是僥幸過關；于是我設擂臺跟你交手，測試你的體質是否能夠修煉我的煉體功法，結果你自然比誰都清楚；當時我發現李濟朝擂臺趕來，唯恐引起他懷疑，只能借機于張家寨贈你煉體功法，來龍去脈便是如此。

九黎刀乃我族重寶，要駕馭它并非易事，你若不跟我學習使用方法，即便拿到手里也是一柄廢鐵。學或不學，你自己選擇吧。”

“學！”

李漁果斷點頭：“必須得學！”

北宮家身后若真有羽族的扶持，復仇的難度無形中翻了幾番。

多學一門功法，便多增加一絲勝算。

唰！

一柄長刀浮現在大漢雙臂上。

刀身修長似禾苗，長五尺，若非刀身微微彎曲，說它是柄劍也沒人會否認。

唯有一點，李漁相當疑惑。

這柄刀好像沒開鋒，刀鋒上甚至有些生銹，跟鐵匠鋪里的廢鐵看起來差不多。

“九黎刀至剛至硬，兼具刀劍功能，是天地間最擅殺伐的神兵，未開鋒前卻跟廢鐵沒什么區別。”

大漢看出李漁的疑惑，解釋道：“令九黎刀開鋒的辦法很簡單，先以自身鮮血為引，再沐浴千頭巨獸血液，便能大功告成。我族族人常用大力蠻牛開鋒，故九黎刀又稱千牛刀。”

“厲害。”

李漁豎起大拇指。

大力蠻牛在大荒巨獸榜上排名十九，無數種族聞風喪膽，到大漢這一族手里卻成了給九黎刀開鋒的工具，實在是太強了。

“鼉獸防御和力量都不在大力蠻牛之下，甚至還要超出不少，但極少能同時遇到上千頭，你拿它們開鋒，也不算辱沒這柄九黎刀。”

大漢將九黎刀遞給李漁，指向洞穴道：“你把鮮血滴在九黎刀上，就能看到變化。”

李漁伸手接過，破開中指，鮮血輕輕滴在刀身上，便看到刀尖的鐵銹隨風飄落，露出猙獰殺機。

他看向大漢，好奇道：“然后呢？”

大漢咧嘴笑道：“當然是殺怪啊。”

說罷，他騰空躍上高空，手中一顆不知何時撿到的石子砸向洞穴。

轟隆！

洞穴仿佛被山岳砸中，猛然坍塌，數百頭鼉獸一個接一個張著大嘴爬了出來。

“我靠！”

李漁怒罵一聲，提刀朝海邊狂奔。

大漢好心提醒道：“這座小島離岸邊三百里，你還想游回去不成？放棄這個愚蠢的想法吧，跟這群家伙好好干一架。”

“……”

李漁懶得回話，舉刀刺向最近的一頭鼉獸。

既然跑不掉，就只能拼了。

叮！

鋒利的刀尖刺在鼉獸堅硬的頭部，發出金鐵撞擊的脆響聲。

九黎刀未能飲血，紋絲不動的李漁卻將丈余長的鼉獸撞得倒退數步。

“我居然這么強？”李漁頗有些驚訝，修煉數月，這算是他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出手，也是第一次檢驗自身的實力。

上次去張家寨做任務，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巨齒豬就被大漢用石子砸死了。

“廢話，你若是修煉這么久大荒最強煉體功法，還打不過區區幾只鼉獸，不如死了算了。”

大漢躺在一片云上，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根羊腿，一邊啃一邊打擊李漁：“你這小子天賦還行，腦子卻不怎么夠用，鼉獸除了腹部，渾身都是硬殼，你居然拿一柄沒開鋒的刀砍它的頭……”

李漁眼前一亮，提刀沖向鼉獸。

砰！

鼉獸腰部受到重擊，不由自主翻過身去。

唰！

李漁眼疾手快，九黎刀狠狠扎進鼉獸腹部，滾滾鮮血涌向九黎刀。

這刀竟然主動吸血？

李漁微微一愣，旋即回過神來，揮刀斬向四五頭朝他沖過來的鼉獸。

一頭……兩頭……三頭……

一頭又一頭鼉獸倒在李漁腳下，漸漸鋪滿整個小島。

隨著揮刀次數的增加，李漁出刀的力道、角度、時機都越發精準，劈、斬、砍、刺、挑等各種刀劍用法也變得熟練起來。

五個時辰后。

島上再找不出一頭還能爬動的鼉獸。

李漁累得躺在沙灘上，身旁的九黎刀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以及濃郁至極的血腥氣息。

……

……

翌日清晨。

城主府正門前，數十名年輕男女早早聚集到此，等待出發。

參賽修士雖僅有三十名，但他們大多出身豪門貴族，自然到哪都得帶著書童侍女，帶得越多說明越受家族重視。

年輕天才們三五成群，熟悉的朋友間相談甚歡；書童侍女們也各自組團，吹噓著自家主子如何天才，待人接物如何得體，待自己更是親如手足之類的話語。

沒過多久，兩位中年帶著五個年輕人走出城主府。

在場天才趕緊分散開來，整齊列隊；書童侍女們慌忙退到十丈開外，紛紛閉緊嘴巴，不敢抬頭直視前方。

為首中年朗聲道：“本座供奉堂堂主程波尚，這位是護衛統領李檁，依城主吩咐，由我二人護送你等前往道一書院，參加本次大比。此行本座只有兩個要求，一，不論你等出身有多高貴，天賦有多出眾，一切都得聽從指揮，若有違抗，輕則廢除參賽資格，重則擊斃；二，你等務必勇爭第一，為城主爭光，為云浮爭光。我說完了，下面由李統領講話。”

“呵呵，我想講的話，程堂主都講過了。”

李檁淡淡笑道：“那我稍微補充一點，你們是云浮城的天才，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云浮城，莫要因為自身言行丟了云浮城的面子。切記，到了虞山莫要惹是生非，被人欺負卻要知道反擊。”

“遵命！”

年輕天才們紛紛應和。

“嘿嘿，鯉魚，程叔和三叔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可惜三叔的臉實在有點黑，唱白臉不太適合啊。”李牧摟著李漁肩膀，躲在兩位中年身后說悄悄話。

李漁滿臉尷尬，絲毫不敢多說。

所幸身旁明艷動人的二小姐，右手輕輕放在李牧腰間，用力一扭，道：“爹娘吩咐我，讓我好好管教你。”

李牧疼得呲牙咧嘴，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這么多人看著，若是慘叫得多丟臉。

“上船！”

李檁假裝沒聽到他們說話，從儲物法器里掏出一個白色扇貝，猛地拋向空中，扇貝迎風見長，轉眼間變成百丈見方的巨型千年貝母，貝母中心是數層精雕細刻的精美樓閣，周邊有山有水，各種東西應有盡有。

兩道云梯從千年貝母落下，停在眾人前方。

“男左女右，出發！”

程波尚大手一揮，招呼大伙出發。

年輕天才們分成兩列，依次上船。

書童侍女們排在他們身后，低著頭默默攀登云梯。

李牧揉揉痛處，自豪地介紹道：“鯉魚，這尊貝母相當于法相境后期的超級強者，當初闖入天河肆意搗亂，我太爺爺親自出手將其擊殺，用它的扇貝制成樓船，平日里爹娘根本舍不得拿出來給我們玩，這次還挺大方的。”

“……老城主真厲害。”

李漁實在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好隨口夸贊李牧太爺爺。

盞茶過后。

所有人都上了船，李檁啟動樓船，向北方的虞山快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