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沒有？骨源序列的階級并不完全代表著強弱，只要你肯吃苦，一樣能擊敗比你天賦更好的！”

“嘩……”

人群里，有稀碎的掌聲響起，但更多的人還是在深思。

畢竟在場的大多數人也都是成年人了，不至于因為一時腦熱去聽任這些煽動性極強的片面之語。

終于，

“努力了……真的就可以打敗源人嘛？我們真的能贏嗎？”有人小聲的這么問道。

“……”

人群驟然鴉雀，所有人都簇著懇切的目光望向許文萃。

盡管他們所期許的那些并不真實，但他們仍舊是渴望著許文萃能夠盡量公正客觀的回答他們。

“……”

原先還算熱鬧的氣氛突然就遁入冰點，許文萃沉著臉沒說話，人群那頭也沒人再敢提問。

但是，這又能怪誰呢？

實際上，誰也怪不了，因為雙方都沒有錯。

一邊是為萬家燈火負重前行的鐵衛，

一邊是來自五湖四海，甚至連民兵都算不上的三流群眾。

這原本就應該永遠沒有交集的兩方，莫名卻被命運玩笑一般的揉在了一起。

思想的差異，價值觀的不同，自然而然會產生分歧。

而這般思想的差距，有時候甚至比之生與死的鴻溝還要巨大……

唉……

單文偉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抬頭望天，長嘆一口氣，

“早就知道是這樣了，殺我給猴看是真心沒用的，怕死的還是繼續怕死，沒骨氣的還是沒骨氣，想要改變，哪有那么容易啊。”

沉默……

雙方都像是執拗的孩子一般，硬著頭皮等著對方先站出來解釋。

事實如果不是戰萬謙事先強調過不準強力施壓，許文萃必定是要五十圈起罰的，但軍團長的話，得聽，因為那是囑咐，同樣也是命令。

然而，

就在操場這頭詭異的安靜了好半晌，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化解時，一道沉穩有力的喊聲卻是從門口處蕩了過來。

“只要你們想，就能打得過。”

腔調是強烈肯定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唰唰唰”

所有人一同把目光望過去。

燈光和黑暗的交界處，一個老人走了過來，

略有些褪色的制服，挺拔的脊背，鬢角皆白，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很普通，但又普通得很出眾。

看清了來人是誰，許文萃面部肌肉微微的震動了一下，正準備行禮，但卻被老人單手攔下了。

“所以，他是誰啊？”

“不知道啊，沒見過……”

“應該是哪個大領導吧。”底下有人跟著輕聲交談著。

“同志們，你們好。”

老人轉過身來，正對著人群，語氣柔和道，“我是召集你們入隊的最后決定人，鐵衛的軍團長，戰萬謙。”

戰萬謙？

鐵衛的一把手？

所有人愕然，包括單文偉這時候也錯愕了。

這就是那個比寒清雪還要變態的4S級的軍團長？

不會吧！

怎么會……他不應該只是個老頭的啊。

“大家剛剛問的，我也都聽到了。”戰萬謙目光含笑的掃了一眼眾人，“所以我回給了你們答案。”

眾人：“……”

“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也很懂得你們的感受。”

“現如今填鴨式的讓你們接受這些，這的確是鐵衛的不好，更是我這個鐵衛一把手的責任。”

說著，他拍了拍身上的粉屑，很認真的面朝眾人鞠了一躬。

“在這里，我代表鐵衛向你們賠不是了，希望你們能原諒我這個糟老頭子。”

“……”

有人想要出聲勸停，但咽喉處卻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堵著，說不出話來，難受得慌。

戰萬謙重新站直身體，目光柔和道，“其實，人類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該感謝的從來不是我們這些人，而是你們……謝謝。”

他又朝著眾人行了個禮，當場的好多人臉都窘迫的發紅，很羞愧，很難過。

因為他們并沒有做什么，他們當不起戰萬謙鞠的這一躬和道的這一聲謝。

“看到你們，我其實是開心的。”他不急不緩地說道，表情含笑，“我也年輕過，在第一次面對這些的時候，我甚至比你們還要更無措，更慌張。”

“但是……”他頓了頓，眼神陡轉鋒利，“在我二十歲那年，那是我第一次執行任務，很不幸，我們中了埋伏，全隊近乎全被殲滅，是我的隊友，用殘破的身體捂著我，壓著我，讓我不被敵人發現，施舍給我一個茍延喘息的機會。

從那時候，我就發誓，在我有生之年，只要我還站著，我就絕不允許我眼前的任何人率先倒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們現在還年輕，害怕死亡，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可以以我五十三年的軍旅生涯向你們保證，真正的恐懼并不是死亡，而是看著一個又一個身邊的人在你身旁倒下但你卻無能為力，是你隊伍旁邊一張又一張不斷更替的新面孔你卻連名字都喊不出來，這……才是真正的莫大悲哀。”

“人類是共同命運體，你們哪怕這時候逃過了，將來也要面對這些，所以為何當下不嘗試著舉刀呢？”

“刀架上脖子的那一刻，為時已晚。”

“孩子們，試試，它總是沒有壞處的……”

……

軍團長走了，留下的沒有什么長篇大論，也沒有什么重壓教育，他只是簡單的說了下自己的感受，并且想讓他們嘗試著舉刀，僅此而已。

所以到底該怎樣去做呢？

這一天，很多人都還在迷茫著做抉擇，但肉眼可見的效果是，每個人訓練時候投入的狀態都明顯的高漲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那一句，人類是共同命運體，又或者是那一句為時晚矣，又或者，是其他的……

沒有人摸得太透，但至少當下的新兵團已經不是那么難以接受——每個人即將面對的東西了。

時至夜晚時分，

月明星稀，

結束了一天的基礎戰斗訓練，新兵團眾人都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宿舍。

單文偉有點兒潔癖，不太喜歡汗糟糟的直接躺床上，所以一回來就跑衛生間沖了個涼水澡。

然而，等他剛是打開衛生間大門，赤裸著上身準備捧著換洗的衣物準備去洗衣間的時候，一道修長的身影卻是擋在了他的眼前。

往下一看，

哇，

軒然大波！

“為什么今天沒去找我？”

冷冷的帶著些許斥責的話語響起，單文偉抬眼一看，

臥槽？

寒清雪？

我……她……她飛機場呢？

一臉懵逼。

“為什么今天沒去找我？”

看著單文偉一臉呆滯的盯著那里看，寒清雪擰了擰眉，立馬將雙手負于胸前，擋住了那道視線。

“呃……”單文偉尷尬的收回目光，撓了撓頭，“今天許教官特意交代有事宣布，所以就沒去了。”

“宣布什么？”寒清雪冷著臉道，“有什么事比你練好基礎劍術還重要嗎？”

咦……好兇，真的好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軍團長今晚也來了，而我作為班長，那肯定得在啊。”

“無非就是讓你們別怕死而已，浪費這么多的時間去聽這些，還不如把老老實實的練好基本功，只要夠強大，誰能管你揣著什么樣的心思。”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怪呢？

單文偉愣了一下……感情副軍團長就是這樣拆軍團長的臺的嘛？

咋回事啊？

“你，現在，立刻，馬上去換好衣服，陪我加練。”

寒清雪指了指單文偉的胸膛，以一種不送拒絕的命令語氣說道。

不是吧，大姐，這都十一點了，還來？

單文偉整個人都不好了，喪著臉拒絕道，“不行啊，寒副軍團長，我今天已經很累了，能不能讓我休息一天啊？明天，明天讓我陪你大戰五百回合都行，如何？”

這下，寒清雪是真的聽明白了。

這小子油嘴滑舌的，字里行間老是添油加醋些亂七八糟的，著實無恥。

“一句話，到底去不去？”寒清雪眼神逼迫道。

“明天吧，副軍團長，我現在真的一滴都沒……”

“誒誒誒，寒清雪，你干嘛呢？這里人多，給我點面子吧，我好歹也是個班長啊。”

“別，那里不行啊，疼……”

寒清雪向來冰冷冷的臉上是第一次出現錯愕的表情，她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明明自己只是抬個手還沒動呢，單文偉已經在原地自導自演的扯著喉嚨喊了？

這個混蛋！

她一把抓住單文偉的脖頸，緊跟著像是抓小狗一般的提著單文偉的后頸肉，慢慢的走出男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