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離昭愿
- 萬覆r
- 3040字
- 2020-04-27 12:00:00
“白日......”涼城走到了涼言的身邊,他早已經看出了涼言一臉的擔憂和歉意。
“無妨,我都已經習慣了。”涼城無所謂的笑了笑,然后拉著師姐往院子里走。
兩個人進了涼城的房間,涼城的房內和別的屋子的風格明顯不一樣,主色調以淡青色和白色為主,雖也同樣淡雅,卻也平添了幾分生氣。
涼城拉著師姐在桌旁坐了下來,細細的端詳著她。
“師姐,你瘦了。”除了鳳鳳和母親以外,涼言是這個世界上第三個可以讓涼城這么溫柔對待的人。
“現在才想起來我呀?”涼言責怪的語氣中更多的還是寵溺。
“師姐,您也知道我從不會去前庭的。”
“逗你的。”師姐抬手刮了一下涼城的鼻尖。
“以后師姐不必為了我再頂撞涼家其他人,我也說了,我早都習慣了。”
“師姐知道你的委屈,師姐也從未要求過你什么,但是阿城,明日父親的祭禮......”涼言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也知道涼城自然會懂。
“我知道。”涼城的聲音明顯的輕了,“畢竟是父親的祭禮,我不會生事端,怎樣我也都會忍。”
涼言的目光透著滿滿的心疼,涼城怕涼言擔心,又趕緊加了句:“祭禮之后,我便帶鳳鳳回云夜。”
“這么匆忙?”
“嗯,涼府我一刻都待不下去,況且母親還在琥珀臺,我離去這么多日,還是不放心......”
“也好,她的傷確實需要你在身旁多照料。”
涼言看著涼城,又想繼續說些什么,卻欲言又止。
涼城輕輕笑了笑:“師姐,想問什么,便問吧,無事的。”
“你帶回來的那個姑娘......”涼言的表情似乎變得有些凝重,她擰著細眉看著涼城,沒再說下去。
“嗯。”過了好久,涼城才微微點了點頭,“楚氏。”
涼城說完這兩個字,涼言下意識抬起手捂住了嘴巴。
涼言這樣的反應是在涼城意料之中的,他看著說不出話驚訝的捂住嘴望著自己的涼言,苦笑了一下。
“師姐,我真的不得不這么做。”
“阿城,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么嗎?!”涼言壓低了聲音輕吼了一句,帶著一絲明顯的憤怒和責怪。
一直都沒怎么對涼城兇過的涼言,今天卻破了例,她自己都記不清今天這是兇他的第幾次了。
“我知道的。”涼城的眼神中,有微微的歉意,但更多的卻是堅定。
“都已經過去了三年了,你為何還要念念不忘,執著于此?”
“有些事情的真相我必須要清楚,就算是五年,十年,我也會一直查下去,直到我死。”涼城的聲音雖然依舊是輕輕的,但話語中的堅定絲毫不減。
涼言是明白涼城的性子的。
涼城也算是從小到大都在她的身旁長大的,涼城的性子她自然也最是了解,從小到大,只要涼言說的話涼城都會言聽計從,她也是涼家眾多的兄弟姐妹中唯一一個可以讓涼城順服的長姐。
可唯獨這件事,她沒有任何發言權。
她明白此時無論她說什么,涼城認準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
況且,他認準的這件事,已經在他心中扎了根,執著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她曾對涼城說過,人不要一直帶著恨生活,可她也不是不懂,涼城的恨,絕不是平白無故。
那是任誰都無法自愈的疤。
涼言無奈的嘆了口氣,現下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沒用。
涼城也明白涼言的情緒,在整個涼家,除了自己身負重傷的母親,涼言是唯一一個把自己當做血親來疼的人,雖不是親姐弟,但無論什么時候,她都會緊緊地將他護在身后。
涼城抬起手,輕輕的將涼言鬢角的碎發溫柔的掖向耳后:“師姐,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你說的話,我都會聽,但是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
涼言笑了笑,但同樣是苦的。
她看著眼前的涼城,眼神中全都是心疼,他的委屈,他的苦痛,他的難言之隱,她一直看在眼中,心中是最明白的,因為明白,因為在乎,所以心疼。
“師姐只是不想讓你再涉險了,好不容易歸于平靜,真的再經不起什么波瀾了,于你,于涼家,都是如此。”
“涼城明白。”
“你做什么,師姐都會支持你,但師姐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迫不得已之時,一定要保全自身,萬不可再與楚氏有什么牽連。”
“師姐放心,待我查清楚真相之后,自會舍車。”
涼言點了點頭,又盯著涼城看了一會兒,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夠。
“你不在的這些時日,雖除了你以外鳳鳳還是勉強會跟著我的,但是吃的用的穿的她都不肯讓別人插足,連頭發絲兒都不讓我碰,身上的衣服也許久都未換過了。”說到鳳鳳,涼言的神情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這些日子,真的勞師姐掛心了......”涼城一想到師姐為自己做的,心中又是一陣酸楚。
“好啦,時辰也不早了,你趕緊早些歇息吧,明日父親祭禮,還是要起早的。”涼言說著便起身向門口走去,但是走了幾步又一臉擔憂的回過頭像是不放心什么似的。
“師姐放心,我定不會生事。”涼城笑了,抬手溫柔的摸了摸涼言的后腦勺。
涼言會心一笑,然后拉開門離去。
涼城站在房間門口,看著涼言逐漸離去的背影,眼神中的笑意慢慢被悲傷取代。
望了一會兒,便轉身要回屋,似乎是又想起來了什么,轉頭向楚離房間的方向望了過去。
屋子里還亮著,涼城又定定的看了幾秒,這才轉身回屋關上了門。
和衣躺在床榻上的涼城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起身重新穿好衣裳,隨手又披了件白色帶著狐貍毛的斗篷在身上。
涼城出了屋子,走到了院子中間那棵樹下的桌子旁坐下。
月亮埋在云彩里,時而有若隱若現的月光從云縫中灑下來。
距離父親涼暮離世,也已有三年了。
三年的時間,似乎改變不了什么,但似乎一切又都已改變,父親的死,母親的傷,那場災禍,那場戰爭,現在想起,依舊歷歷在目。
良渚之災,那是所有人都無法忘記也無法磨平的痛。
涼城抬起頭,怎么拼命看也看不清月亮。
楚離歪過頭看了看身旁的鳳鳳,似乎已經睡熟了。
她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放下了簾子,然后來到了桌前,打開了包裹。
是一件黑色的男裝。
她揚了揚嘴角,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可能在笑自己似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女生,又怎么能奢望旁人把自己當成女子看待,也可能是在笑涼城的審美,與自己也別無二致,但后來又想了想,他也許根本沒有把自己當成普通的女子來看,再傻的人都不會送女子一件黑色的男裝。
隨后楚離輕手輕腳的走進了屏風后面換上了衣裳。
這件衣服沒什么特別,也沒有什么樣式,很是普通,跟被換下來的那件已經好多天都沒換的破爛相比倒是多了幾分整潔和干凈,但卻也連府內奴才的服飾都比不上,是扎在人堆里就會消失的存在。
她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恍惚間感覺自己又成為了一名可以隨時隱入黑夜的死士。
換好衣服楚離便坐在椅子上抱著胳膊準備睡覺。
眼睛閉上了將近半個時辰,眼皮都閉酸了,可還是睡不著。
楚離睜開眼,起身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抬著頭望著天兒的涼城。
她本想下意識的趕緊關門,但是涼城已經轉頭向這邊望了過來,于是她想關門的手就尷尬的停在空中,她想了想,還是抬腳走了出去,轉身輕輕關上了門。
楚離走到了離涼城一米多遠的地方站住了腳,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愣愣的看著轉回頭沒再理她的涼城的側臉。
忽地一陣風起,卷起了涼城垂在地上的斗篷衣角,也卷起了他披在肩膀上的長發。
楚離就這樣看著有點仙氣繚繞的涼城發愣。
反正愣了也不是一兩次了,不差這一次。
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楚離在風中微微的下了個寒顫,這一抖被恰好回過頭望向自己的涼城看見。
他起身,邊向著楚離走了過去邊解開了身上的斗篷。
走到楚離面前的時候,涼城剛要把斗篷披在楚離的身上,楚離像一根桿兒一樣筆直僵硬的向后直直后退了一步。
這姿勢可是比軍姿還要標準。
涼城手舉在半空中,沒收回來,他挑了下眉毛,看著楚離:“你覺得如若你受了風寒,這里的人誰會閑下來去照顧你?”
楚離沒說話,涼城又往前走近了一步。
楚離剛要再次以標準的軍姿向后踏步,涼城的手扳住了楚離的肩膀,然后忽的靠近,一只胳膊繞到了楚離的身后,斗篷從楚離的身后繞了過去,被溫柔的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瞬間的薄荷香氣,和斗篷上殘留著的涼城身體的余溫。
楚離剛要抬手說不用,涼城輕輕皺起了眉,聲音很輕。
“別動,起風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