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愈發快起來，不知是不是俞郁有心壓制，進度條開始停滯不前。

一一冷冷道，“即便這樣，你也還是會離開，時間長短而已?！?

俞郁也冷冷回答:“我樂意，和你有什么關系？”

六中小賣部前開始擺出了圣誕賀卡，圣誕糖果。店里還在放圣誕歌謠。

學校里的松樹被裝飾成了一棵圣誕樹圣誕樹上閃爍著彩燈，還有圣誕老人的襪子，老劉破有些不贊同道：“這個洋節有什么好過的？！真是，我們那一輩從來沒有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你們也是，過歸過，不準耽誤學習！”

教室里一陣應和聲，是真是假就未可知了。

下一秒，老劉素來嚴厲的臉龐卻笑開了：“然而，也許還真是你們老師我古板，年齡大了，不懂你們這些小年輕。你們體育老師年輕，應該就挺喜歡這樣的節日。”

被常年占課，且被迫身體不舒服的體育老師表示她很冤。

白續在下第一節晚自習的時候，驚嘆地看著俞郁的抽屜：“我的天呀，檸檸，你是收了多少張賀卡??！”

她聲音不小，班上許多同學都看過來，然后捂嘴笑。

俞郁瞅了瞅還在寫作業的余非，莫名有些被出軌被捉的尷尬，小聲說：“白續，你小點聲。你……”

薄薄的圣誕賀卡，由于太多，厚厚地堆了幾本書的高度。

從高一到高二，從男生到本班女生。大家都很喜歡性格溫和的俞郁，以至于在這樣能光明正大送賀卡的節日，俞郁課桌被塞滿了。

有些賀卡做得很精致，據說要十來塊錢一張。拆開還能放音樂，有的還是立體的，漂亮得很。

白續一把捂住嘴，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恍然大悟，“哦，原來是怕余非……”

“白續！”俞郁湊過去，眼神兇狠，示意她閉嘴，不過耳尖卻紅了一片，“你再胡說，我就……我就告訴顧瀝，你也收了好多賀卡！”

說著，她還真伸手，要從白續的桌肚里拿出那一疊賀卡。

“別別別?！卑桌m連忙求饒，“檸檸姐，檸檸姐，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順眼的，還沒發展呢，你可別給我攪和黃了。我現在就閉嘴，一句話也不說了?！?

斜旁邊的副班長，是個女生，斜斜看了她們眼，把自己收到的三張賀卡夾進書里，心里不是滋味。她那三張，跟人家的比起來，九牛一毛似的。

兩個人開始埋頭寫回禮。

禮尚往來是根本，總不可能收了別人的賀卡毫無表示。

她的賀卡雖然不貴，但是賀詞都很用心，每個人的祝福都是獨一份的。

至于男生們的，她也寫了，但是只能找個時間，把東西悄悄送過去。

然而，當俞郁揉著手腕，把回禮寫完后，還留了一張，是她準備寫給余非的。

但臉色有些說不出的難看——賀卡里，沒有一張是余非的。

這個人！

俞郁搗搗白續，“哎，問你個事情?！?

白續眨眨眼，沒吭聲。

“……你可以說話了?！?

白續咕咕噥噥，“讓閉嘴的是你，讓說話的還是你，要不是我們青梅青梅，我肯定……”

“好啦。”俞郁小幅度晃晃她的胳膊，“是我錯了。你別生氣呀?！?

白續:“你要問什么？”

“就……賀卡。你收到什么特別人送的了嗎？”

“比如？”

“就特別的人！”

女生本來就早熟，白續也不傻，上下一思索，扒拉著俞郁收到的賀卡，說:“我明白了，余非沒給送?！?

俞郁心說你咋一猜一個準呢？但是臉不能丟，她嘴硬，“不是，你……”

“顧瀝可是給我寫了。而且是第一個哦。”

聽聽這炫耀的語氣，俞郁單方面宣布友誼破碎。

她結束了和系統的冷戰，捂著心口，“我們走吧，我不要余非了。他就是個捂不熱，且沒有風情的石頭?！?

一一答應的很快，很友善:“好啊?！?

俞郁:“……其實吧，我覺得他還能拯救一下?！?

老師也知道學生們躁動的心思，晚自習沒有上，學生們都把賀卡互相交換起來，教室里十分熱鬧。

余非仍舊坐在位置上學習。似乎學習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情。

以他那張臉來說，懷有小心思的女生很多，但鑒于他周身的冷氣，紛紛熄了火。

俞郁把最后一張賀卡遞到余非面前，是黑白兩色的，簡單卻有設計感。

“喏，看你一個都沒收到，我勉為其難送你一個?！?

少年冷峻的輪廓融化在燈光下，余非伸手接過，指尖想觸碰，體溫相傳，俞郁面色緋紅。

“明天有空嗎？”俞郁問。

“有。”

“你有什么安排嗎？”

余非不解其意，但還是搖搖頭。

“知道了。”俞郁回到座位上，明天才是真真正正的圣誕節，她要找余非出去玩。

畢竟是她攻略人家，主動一點也是應該的。俞郁如此給自己找借口。

第二天，當俞郁敲響門的時候，沒有人應聲。

“一一，這是怎么回事？？我……他……”

一一提供線索，俞郁按照它給的路線來到了“故人”。

“故人”也抓緊了時機賺錢，特地辦了一個圣誕主題會。

不同于六中小賣部小家子氣的圣誕樹，“故人”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顆大松樹，星辰點點盡數綴在上面，像是星星落下了凡塵，非常豪華好看。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正好碰上表白現場，一些學生模樣的人聚集在“故人”外面看熱鬧。

一個脫下校服的女生走過來：“余非?！?

余非靠在樹下，視線移到池允璐身上，他眸中清冷，靠近他的身邊，就有種冬夜的寒涼之意。

池允璐說：“余非，圣誕快樂，我的賀卡你能收下嗎？”

余非黑瞳漆漆，毫無喜怒。

池允璐本就是敢愛敢恨的性格，她聲音更大聲了些，說道：“在這樣一個節日里，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喜歡你——”

“你可以接受嗎？”

余非輕輕嗤笑了一聲。

池允璐不解其意，她是來“故人”時，偶然和余非認識的，時間不到半年。自然也不知道余非的家庭情況是怎么樣的。

余非想，她要是知道了自己是殺人犯的兒子，那時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勇氣？

殺人犯。

最近似乎很少想起這件事了。并不是因為靈魂換成了程澤這個芯子，所以他無所謂，相反他十分能感同身受，也明白這樣一個標簽對于人的危害。

為什么會不再那么在意了呢？程澤舌尖縈繞著俞郁兩個字，他現在突然很想見到俞郁。

他手里拿著的煙火光閃閃，少年瞳孔冷淡，“我不喜歡你?！?

池允璐也不懼挫折，仍舊微笑，明媚異常，“我不會放棄的。”

俞郁找了個石階坐下，看池允璐離開余非身邊。

因為有風，不遠處俞郁沒有聽得太清楚，她抿著唇，不高興地鼓了鼓腮幫子。

之前還說不是朋友。今天這副樣子又是怎么回事？

有個男生忽然走過來說：“這個送給你，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聽見有人說話，俞郁轉過頭。

瓷白的小臉素凈，帶著幾分少女的嬌媚動人，她低眸，是一顆閃爍的星星燈。才從圣誕樹上摘下來的。

俞郁搖搖頭：“謝謝你，我不要這個?！?

她不想要這個東西。她想要的……

那邊余非進了“故人”。

俞郁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也踏了進去。

“故人”現在人不多，大約都是打算晚上再出來過圣誕節。

她在一樓轉了兩圈，沒有發現余非，也不知道該如何問，所以轉身要去二樓看看。

柜臺的人忽然攔住她，“你是要去二樓嗎？”

“對。不可以嗎？”

“可以說是可以。但是需要一些入場費?！睌r住俞郁的人接著說，“三百元壓底，請問你還要上去嗎？”

“當然！”俞郁咬牙切齒。

她掃碼支付了三百大洋，蹭蹭蹭上了二樓。

二樓人更少，里面有些煙霧繚繞。余非坐在角落，嘴里也叼著煙。

俞郁被嗆的難受，“咳咳?！?

她鎖定男生后，幾步竄了上去，把人手里的煙一掐，叫了聲，“余非?！?

余非顯然沒有想到她找到這里來，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窗通風，“武司，讓魏選他們把煙都滅了?！?

接著他嗓音微啞，卻不知道自己說話不自覺低了幾個調：“你怎么了？有事嗎？”

俞郁眼睛轉了一圈，確定其他人都是在火鍋店見過的，但仍然不好意思說特意來找他的。只是臉微微紅了。

盡管已經在通風，但煙味一時半會還散不了，余非打開自己休息的門，把俞郁帶來進去。

余非又問了一邊，“是有什么事嗎？”

俞郁支支吾吾，最后眼一閉，“我昨天送了你賀卡，你就沒什么表示？”

“你送禮還要求回禮？”

“禮尚往來！你懂不懂？！”俞郁跳腳，“你太可惡了，算了，就當做了慈善，我走了！”

她說著去擰門把手，余非仍舊站在原地，笑著看她。

“余非，你不攔我？！”

“不攔?！庇喾菒炛?。

“你！”俞郁自己又退回來，“我還就不走了！為了上來找你，我還付了三百大洋，你就……就這個態度？！”

“我本來打算晚上去找你的?！庇喾峭蝗徽f。

“嗯？”俞郁一愣，又撇撇嘴，“找我干嘛？”

“過圣誕節啊?！?

“這還差不多?！?

余非把電腦打開，“你先看一會劇，外面味道散了，再出去。吃飯了嗎？”

“沒有?！?

“那我去點餐?！?

余非關門，沒關那些人揶揄的目光，徑直下了樓，敲敲柜臺，“剛剛那個去二樓女生，她以后來，直接讓她上去?！?

“是，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