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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秋月(一)

三月三,上巳節,他們乘著慕容家的馬車一同進了京都,正好趕上京都一年一度的月老廟姻緣相會,這等熱鬧怎能少了慕容雪,于是這日他便拉著林木森一同前往月老廟前。

月老廟前一少年衣裳襤褸,破舊不堪,一副餓得暈暈欲睡狀,癱坐在月老廟前的石階上,向來往的香客乞求施舍,不知是因為他太過于瘦小,還是聲音太過于弱小,人來人往的月老廟竟沒有人發現這個可憐的人兒。

這時街道的遠處傳來一陣馬車聲,如雨水敲打著石頭,轱轆轱轆,金色的陽光,如黃金沙子灑滿了整個車廂,地上悠悠掠過長長的線條雅致的馬車倒影,馬車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棕色的縐紗遮擋,使車處之人無法一探究竟這般華麗、飛馳的車中的乘客。但車內的人又仿佛能將外面的風光景色盡收眼底,乃觀春光無限一片繁華,好似“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

馬車行至月老廟前便停了下來,車前卷簾拉起,從車內先后走出兩位翩翩少年,春風得意,陌上誰家少年郎,滿樓紅袖招,正是慕容雪與林木森。

二人緩緩從馬車上下來,一觀月老廟前滿是春色四溢,美不勝收。

慕容雪剛要踏上石階,突地身下伸出一只破碗,差點沒嚇得他翻了跟頭,回過神發現是一位瘦弱如柴的乞丐,用他那楚楚可憐地眼睛又抱有一絲希望地看著慕容雪,慕容雪也不惱,反而心生一記,突發奇想,今日不如來個偷梁換柱,慕容雪對那乞丐笑得燦爛,那乞丐少年卻害怕地縮回了手中的碗。

一盞茶的工夫,一位衣裳邋遢,披頭散發,體形卻圓潤的乞丐誕生了,此乞丐便是剛才穿金戴銀的慕容雪。

“這位公子恐是腦子不太好,竟用他身上的絲綢羅衣來換自己的破爛麻衣,還給了我十兩銀子。”那少年乞丐穿著略顯寬大的衣裳,很是困惑,但管他三七二十一,自己有衣服穿,有錢拿,這等好事,恐怕再也碰不到了,于是歡歡喜喜地穿著衣裳,懷揣著銀子往街邊的包子鋪走去。

林木森見慕容雪拉著那小乞丐去了月老廟后面,也不知他在搞什么古怪,便獨自一個在月老廟前的百年古樹前游逛,一來等慕容雪,二來看看這京都的人是怎么求神拜佛的,只見樹下許多情竇初開的少女們在祈求,那廟內的小僧們正忙著幫樹下的女菩薩們往樹上系紅繩。

突然,其中一小僧侶一時大意,未將紅繩抓穩,紅繩從他手中滑落,一陣春風拂繩,將那紅繩捎帶著來到了慕容雪的面前,林木森伸手微微一攔便將其抓在手心,此時見一位衣著白色紗廣流仙裙的妙齡少女,身后跟著她的丫鬟,著急地往這邊來。

見紅繩落入了林木森的手里,兩人便在林木森二丈處站立,此時四目相對,周邊的空氣仿佛停止流動,任憑身邊人流涌動,時間快速流轉,林木森與少女就這般被定格在月老廟前,相信一見種情嗎?黑發慷懶,白衣繾綣,佳人清淺一笑,凝固了時光,醉了少年郎。

“小姐?小姐?”身邊的丫鬟微微晃了晃妙齡少女的衣袖,很是擔擾地表情看著少女。

那少女才從這勾魂動魄的魔障中醒過來,看了看身邊的丫鬟。

少女不知如何開口,帶著嬌羞一般地聲音問道:“那個?”。

“這位小姐,這紅繩可是你的?”林木森被少女喚著回過神來,走上前將手中的紅繩遞過去。

“多謝!”少女淺淺一笑,傾國傾城傾倒了林木森的心墻。

見少女緩緩接過紅繩,欲將離去,于是林木森著急地叫住少女。

“那個,小姐,可否留下芳名,他日若重篷,也好稱呼。”

“戀花閣。”那少女只留下這一句,便同丫鬟一道匆匆離去。

林木森望著少女離去的背影,“戀花閣,戀花閣,不是名字,難道是住所?”嘴里喃喃道,思緒著少女所說得究竟是何意。

慕容雪與那乞丐換了衣裳,此時已來到林木森身后,聽他如入魔障一般,一直念著這個詞,便好奇地問道:“什么戀花閣?”。

“啊,”林木森顯然沒有注意到慕容雪走來的動靜,嚇得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胸口,“嚇我一跳,你誰呀?”

“我呀,”慕容雪揭開擋在臉前的雜亂頭發,湊近林木森好讓他看清自己。

不看不知道,一看更讓林木森大跌眼睛,一身破爛布衣,亂糟糟的頭發,邋里邋遢的臉龐,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這位便是他相處了十二年的蘭國首富之子——慕容雪。

“雪?”林木森再次審視眼前這位乞丐模樣的慕容雪,艱難得從嘴里擠出三個字。

“對,怎樣,我這身打扮?”慕容雪好像急迫想得到林木森的認可,將身體轉了一圈,展示這身行頭,很是得意自己的杰作般,向林木森炫耀。

“可,這是為何?”林木森實在不明白慕容雪這是唱哪出。

“唉,富家子弟做得太久了,偶爾換換口味,嘗盡人間疾苦,方能不負人世間走一遭。”慕容雪裝出一副仿佛看破紅塵,用深邃地眼神看向前方。

“我看你是吃飽得撐著,沒事找事。”林木森對慕容雪這一說詞實在不敢恭維,想來他又想變著法欺騙小姑娘的同情心。

“哎,自古多情空于恨,你不懂的,以前那些女孩全因我這英俊瀟灑的面貌,又是多才多藝,多金的才子佳人,為我瘋狂為我癡迷,但如今我打扮成如此,這時還有女孩愿意與我結交做朋友,不嫌棄我這般落魄貌樣,那一定是真愛。”慕容雪說著摟住林木森的肩,也不管他嫌棄的表情,將他緊挨著自己的身體,“真愛,懂嗎”。

一股惡臭,從慕容雪身上的衣服上傳來,林木森一邊努力屏住呼吸,一邊努力躲開慕容雪的手臂,逃離似得跑出數丈,捂著鼻子,忙沖慕容雪擺擺手,示意他離自己遠點。

“真愛不真愛的不知道,但要是誰能忍受得了你這身惡臭,那絕對不是人。”

慕容雪見林木森那大驚小怪加十分嫌棄的表情,白了他一眼,便不屑地轉身離去。

“喂,你要去哪里?”林木森在身后沖慕容雪喊道。

慕容雪卻揮手搖了遙道:“你就瞧好了,我一定可以在這里找到真愛的。”便頭也不回地瀟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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