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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阿哥所失火

  • 晚晴宮慈
  • 劉紫澗
  • 8038字
  • 2020-06-18 09:19:00

景祺閣的后院,與之隔街對望著的,有三座房子。這三座房子位于紫禁城的最東北角,內廷稱之為“北三所”。然而,讓這座宮殿出名的,卻是它特殊的身份——冷宮。昔年英華曾住在這景祺閣之中,后因身懷龍裔,賜了英華殿,而奕詝為她另辟宮殿的原因,也是怕這北三所的晦氣,沖了龍胎的喜脈。

“小李子,別睡了,別睡了。”北三所門口,太監小扎子推搡著倚靠在宮門上小憩的李蓮英。原來,這二人便是當初在圓明園內,奮身救助皇后的小太監。

“這么大的聲響,你還睡得著。”小扎子道。

“這新入冷宮的,哪個不是扯著脖子咒罵的?待到罵夠了些時日,也便消停了。”李蓮英道。

“你說咱們舍命救了皇后娘娘,她就把咱倆放在這冷宮里當差。”小扎子說著,嘆了口氣。

“你還好意思說啊。”李蓮英聽罷,用手拍著他的帽檐,“要不是你犯了宮規,用得著我陪你一起受罰嗎?現下能留著一條賤命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你還在這兒挑肥揀瘦。”

“李爺,李爺,都是小弟的錯,都是小弟的錯。”小扎子說著,嬉皮笑臉的賠不是。

李蓮英翹起了二郎腿,從一旁石階上拔下一根枯草,叼在嘴中,想著我回宮前一日發生的事情。

“春翠姑姑,怎么勞您親自來了。”雜役房中的門被春翠推開了,里面只有李蓮英一人在休息。秋日的濕氣和悶熱,混合著屋子里的湯藥味兒和汗味兒,很是嗆鼻。春翠從袖口掏出了絲巾,捂著鼻子。

“姑姑見笑了。”李蓮英從床上一個跟頭翻了起來,跑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又拉開了一把椅子,用袖口擦了擦道:“您請坐。”

“不必了,我站著說話即可。”春翠說著,趾高氣昂的挑了挑眉毛,“前日,皇后娘娘給了御藥房蘇公公出宮腰牌,讓他親自為你的雙親治病。聽聞你家貧,父親想要賣弟弟進宮做太監,主子又賞了些銀兩。只不過聽聞你家老爺子好賭,這銀子能不能用在正道上,就要看他自己了。”

“皇后娘娘的恩德,李蓮英無以為報,現下奴才的身子也快痊愈了,想早些回宮伺候娘娘,以報娘娘再造之恩。”李蓮英說著,便跪了下來。

“這伺候就不必了。你若真想還娘娘這個人情,那便永遠不要讓旁人知道你曾認識過娘娘。”春翠道。

“即是如此,那奴才如何報得皇后娘娘的恩典呢?”

“想必娘娘在宮中的處境你也是知道的。娘娘無后,現下麗妃和蘭嬪圣寵不衰。前朝慎后與全后,全后與靜妃的爭斗歷歷在目,為保娘娘能在宮中無恙,你若尋得機會,去取得麗妃或是蘭嬪的信任,日后若她二人有不臣之心,你方可在暗中幫忙調度。”春翠道。

“姑姑太瞧得起奴才了。這紫禁城里的太監有三千,奴才平庸,又如何能近的了二位主子的身呢?更遑論取得主子的信任了。”李蓮英道。

“你做得到。”春翠微微一笑,“接秀山房的橫梁何以會被一道天雷擊中?那橫梁兩側包了大量的鐵皮吸引雷電,又不偏不倚的在皇后娘娘親臨的時候被擊中。我若說你謀害皇后,你可有幾個九族可誅?”

“姑姑明鑒,姑姑明鑒。奴才也是被逼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想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現一番。若得了娘娘的賞識,便也能解了家中的煩憂。”李蓮英說。

“娘娘明鑒,自是知道你的把戲,卻沒有將你送入慎刑司,反而以德報怨。你若還有良知未泯,就應替娘娘辦事,穩固中宮的地位。你須得知道,娘娘是先帝親封的嫡福晉,有娘娘一日好,自然少不了你的恩典。”

“姑姑的話,李蓮英明白了。從今往后,李蓮英沒見過娘娘,也不認識姑姑。”李蓮英說著,磕了個頭。

其實春翠此舉,并未知會我。她只是事后被我派去接秀山房取琵琶,碰巧發現了那根橫梁的端倪,便想炸一炸李蓮英。李蓮英能如此顯露于我的面前,可見心有城府。春翠有了這個把柄在手,他日若真能將李蓮英安插在麗妃或是蘭嬪身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皇貴太妃駕到。”正在李蓮英陷入沉思的時候,一聲通傳驚得他連滾帶爬的坐了起來,他與小扎子趕忙跪在了地上,“奴才給皇貴太妃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怎的如此憊懶?”馬嬤嬤問道:“一會兒我回了陳光,賞你們板子。”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好了。冷宮偏僻,他們打個盹也沒什么。廢妃那拉氏已經送進來了嗎?”烏雅氏問。

“回娘娘的話,已經送進來了。您聽這里面罵的最歡的,便是了。”李蓮英道。

“開門吧。”烏雅氏說。

李蓮英和小扎子拉開了北三所的大門,一縷陽光便從那門縫之中射了進來,陽光打在地上,襯出無數的浮游和塵埃。

“皇上來了?皇上來了!”在大門打開的一剎那,一個蓬頭垢面的,莫約六十歲的女子從門內跑了出來,李蓮英見狀,一腳將她踹倒在了地上。

“娘娘受驚了,娘娘恕罪。”

烏雅氏擺了擺手,“馬嬤嬤隨哀家進去,其他人在外面候著便是。”

馬嬤嬤回頭看了一眼李蓮英,他會意,便將大門重新關了起來。

“哀家以為是誰,原來是祥妃。”烏雅氏看著趴在地上的女子道。

“祥妃?娘娘,祥妃不是已經歿了嗎?”馬嬤嬤問。

“當年祥妃盛寵,得罪了全后,便被全后收買了太醫,宣其患了疫病不治身亡。當年闔宮上下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也被祥妃傳染。隨后祥妃便被全后神不知鬼不覺的送進了這冷宮里,而那妃陵里葬著的,不過是她的衣冠冢。全后此舉,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無門。這比殺了她更加殘忍。”

“娘娘既然知曉當年全后的陰謀,為何沒有向先帝揭露她呢?”馬嬤嬤問。

“你伺候哀家晚,當年這件事,是圓嬤嬤偶然間知曉的,且那鈕祜祿氏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就算哀家向先帝陳情,待到先帝趕到北三所,那祥妃也定會被全后提早處置了。況且她祥妃受寵,又有皇子,若她沒被全后打入冷宮,又怎得有來日哀家的風光呢。”烏雅氏說著,便要繞過祥妃,朝里院走去。

“你?你是琳貴人?”祥妃抓著烏雅氏的腳,抬起頭來看著她的臉,叫到。

“混賬東西,敢對皇貴。”還未等馬嬤嬤說完,烏雅氏便打斷了她的話。

“奴才琳貴人,給祥妃娘娘請安,娘娘金安。”烏雅氏說著,便跪了下來行禮。她看了眼馬嬤嬤,馬嬤嬤也隨即跪了下來。

“好說,好說。妹妹不必多禮,快起來。”祥妃說著,趕忙上前將烏雅氏摻了起來。她雙眼游離無神,用粗糙骯臟的雙手搓著烏雅氏的手背,繼而又摸了摸她的臉道:“妹妹怎的如此蒼老?定是那全后待你不好!”

馬嬤嬤瞧著眼前的祥妃,就算不是失心瘋,在這冷宮關了數十載,怕是也憋出毛病來了。且冷宮之中沒有妝臺,她又怎知,自己的容貌早已如六旬老婦一般,老態可憐。

“是啊,全皇后一手遮天,妹妹的日子也不好過。”烏雅氏說。

“妹妹,你若能幫姐姐從這出去,姐姐定會向皇上揭露鈕祜祿氏的嘴臉。等到姐姐做了皇后,讓妹妹你做皇貴妃如何?”

烏雅氏笑了笑,心想現下自己已是皇貴太妃,可自己的滿門榮耀,算來也與這女子有著千絲萬縷的因果關系。

“姐姐,如今全后一手遮天,把皇上掌控于鼓掌之中,您千萬別出去。”

“妖婦,妖婦,啊!!!”祥妃叫喊著。

“噓。”烏雅氏伸出手來禁聲,“姐姐,小心隔墻有耳。不為了別人,也要為了五阿哥。”

“對,對。我的兒子,他還好嗎?”祥妃問道。

“五阿哥很好,妹妹一直幫姐姐照顧他呢,姐姐放心。姐姐現在回寢宮好好睡覺,不要出聲。一會兒太陽落山了,那全后又要出來害人了。”

“不出聲!不出聲!”祥妃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姐姐聽話,姐姐回寢宮睡覺。”說著,她便朝著那個破敗的房間走去了。

“娘娘,您為何?”馬嬤嬤問。

“想來那祥妃也是個可憐人。哀家當年本可以將她救出來,可哀家那時候只是個小小的貴人,礙于全皇后的威儀,更顧忌自己將來的榮寵,這便害了她。如今朝代更替,死去的祥妃又怎能活過來?倒不如讓她活在自己的美夢里。”烏雅氏說著,嘆了口氣,“方才出來,哀家讓你帶著的食盒,一會兒放到她的屋前吧。哀家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烏雅氏說著,便朝著后面的院落走去。

“你們竟敢把本宮關在這里!混賬!本宮是皇上的寵妃,皇上知道了定會砍了你們的腦袋!”

咒罵聲由遠及近,在后院的空場里,那拉氏散著凌亂的頭發,被血色的殘陽打的通紅。她用手胡亂抓著柱子,窗欞,水蔥似的指甲,已經劈裂成了一段一段的。

“放肆,皇貴太妃在此。”馬嬤嬤清了清嗓子。

“皇貴太妃?”那拉氏嘟囔著,把目光鎖定在了烏雅氏的身上,繼而跑了過來。馬嬤嬤本能的擋在了烏雅氏的面前。馬嬤嬤也算是宮里的老手了,調教宮女下人,自有一套本領,三下五除二,便把那拉氏擒住了,她踹了下那拉氏的膝蓋,那拉氏應聲跪地。

“馬嬤嬤,放開她。”烏雅氏輕聲道。

“娘娘,這?”馬嬤嬤看著烏雅氏。烏雅氏點了點頭,馬嬤嬤便松開了手,回到了烏雅氏的身邊。

“在長春宮讓你受委屈了。”烏雅氏道,“蘭貴妃的勢力不可小覷,哀家為了保證你的安全,這才將你暫且送入這冷宮。且若不能將蘭貴妃一擊必中,咱們還得忍耐。”

“若我告訴你蘭貴妃與我的全部,你可會助我從這里出去,助我扳倒蘭貴妃?”那拉氏問。

“那是自然。哀家是皇貴太妃,哀家的話,一言九鼎。”

那拉氏站了起來,將自己蓬亂的鬢發撥向耳后,看著遠處雞蛋黃一般的夕陽,朝著后殿走去,“隨我進來吧。”

烏雅氏與馬嬤嬤走進了北三所的第二間殿宇,這里的房子破敗不堪,窗欞上糊著的窗紙已經快沒有了。正殿中,僅有一張方桌,兩把椅子,桌子上有一套白瓷的茶具,桌椅布滿灰塵,幾塊手掌的印記,清晰可見。兩側的寢殿,東邊那間,是一張木板床,上面鋪著草席,西邊那間,空空如也。

“坐吧。”那拉氏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示意烏雅氏坐另一把。烏雅氏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那拉氏,“告訴哀家,你所知道的全部。”

那拉氏倒了一碗水,干癟起皮兒的嘴唇貼著茶碗,一飲而盡。“鈕祜祿.祁羅,玷污了我的表姐。我們告到官府,但他們深知祁羅是皇后的親弟弟,不敢懲處,表姐失貞,受不得族人的冷眼,含恨自盡。葉赫那拉.婉貞,是醇郡王的嫡福晉,更是蘭貴妃的親妹妹,她得知此事,便帶著先皇后的畫像找到了我,將我易容成先皇后的模樣,扮作灑滿太太入宮。”

烏雅氏只知道醇郡王的側福晉蓉兒,是與我一同入宮的秀女,卻不曾想,自己的兒媳婦,竟然是蘭貴妃的親妹妹。兩人素日里把這層關系撇的一干二凈,若非今日那拉氏,她怕是還被蒙在鼓里。

“繼續說。”烏雅氏道。

“我想要報復祁羅,可是我人微言輕,祁羅又有皇后這個靠山。所以最好的捷徑,便是得到皇上的寵愛。有了這個全天下權力最大的男人的愛,豈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當我把祁羅的這個靠山擊垮,那么祁羅在前朝,便會處在任人魚肉的境地。所以在我看到先皇后的畫像的那一刻,在知道皇上還對先皇后念念不忘的時候,我便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那拉氏說著,笑了笑,“你以為蘭貴妃會真的幫我?她不過是想借著我的手,打壓自己的敵人罷了。紫陌告訴過我,壽安公主曾當眾給過她難堪,而壽安又與皇后交好,所以,我先與蘭貴妃在大庭廣眾之下翻臉,撇清關系,繼而在壽安公主前往鐘粹宮的時候,給公主的飲食下藥,接著買通御醫,給她戴上一個疫癥的帽子。紫禁城里,向來都是談疫色變,皇后和公主被隔離,我們便也方便對皇后下手。不過很可惜,皇后只是眼睛瞎了,便宜她了。”

“這些事情,蘭貴妃自己做便是,為何要讓你參與,多此一舉呢?”烏雅氏問。

“謀害皇后和嫡公主,那是誅九族的大罪,縱使蘭貴妃有這個膽子,她也會顧全自己的母家。若蘭貴妃讓手底下的人去做,東窗事發,與蘭貴妃自己做的也并無二致。且蘭貴妃十分疼惜自己的奴才,她把我拉進來合作,不過是為了事后找一個替罪羊罷了。”

“蘭貴妃果然高明。她把自己,你,和太醫們綁在了一起,就算事情敗露,太醫害怕她的淫威,也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扔向你的身上。她借著你的手,除掉了皇后身邊的一個舉足輕重的幫手。壽安公主并非皇帝的后宮,這便永遠都談不上失寵一說,這是與妃子最本質的區別,也是能成為皇后最堅實的后盾的原因。”烏雅氏說著,忽然頓了頓,她猛地看著那拉氏問:“若哀家沒猜錯的話,皇后失明,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哀家了?”

“算你有福氣,躲過了這一遭。”那拉氏輕蔑的“哼”了一下,“只怪我入戲太深,竟然愛上了皇上。皇上近日來對我多有冷落,蘭貴妃亦因為我的受寵,而對我有所顧慮。皇后和嫡公主已經倒了,你又不是皇帝的生母,且現下你已是處在孤立無援的境地,蘭貴妃自然不需要我了,這才想除之而后快。”

“這個女人真的是不簡單。這樣一來,哀家之前的種種猜測,便都串聯起來了。”烏雅氏說著,伸出了右手,馬嬤嬤上前扶著。

“好了,哀家乏了,擺駕回宮。”

“等等,你說過,你會放我出去的。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可不能反悔。”那拉氏問。

烏雅氏回頭看了一眼那拉氏,“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你就算與薩克達氏再像,可骨子里的低賤,卻也永遠成不了母儀天下的氣質。你這輩子承蒙了皇上這么多的雨露,該知足了。這輩子的福氣你都用盡了,哀家留你性命,余生就在這里好好待著吧。”

“你騙我!你騙我!”那拉氏說著,便沖了上來,卻被馬嬤嬤一個肩膀撞了回去,癱坐在地上。

“一言九鼎,那是男人們的話。哀家一介后宮婦人,不能當真的。”說著,烏雅氏看了看身邊的馬嬤嬤,“馬嬤嬤,回去從壽康宮挑兩個小太監過來,仔細著她,這一來,日后指證蘭貴妃,還用得上。二來,她畢竟過了玉嬪娘家的身份,玉嬪效忠皇后,咱們要給她留些臉面。另外,把堇鴛也一并扔進來吧,那小妮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名目嗎,就算是讓她伺候那拉氏的。”

“唉,娘娘您放心。”馬嬤嬤低聲應允。

寶華殿,位于建福宮以南,雨花閣以北的昭福門內。從鐘粹宮出來,穿過御花園,西六宮,再取道吉祥門,然后由春華門進入。

寶華殿門前的廣場中央,有一坐潔白的漢白玉須彌,須彌之上,是乾隆乙巳年制造的三足寶鼎,青銅大香爐。廣場的東,南,北三面,各有一座以漢白玉為基座的幡桿,在有祭典活動的時候,會懸掛上經幡。正殿供奉著釋迦摩尼佛,奕詝曾御筆提匾,曰:敬佛。每年一度的送歲,跳布扎等活動,都會在這里舉辦。而素日里,作為三宮的主子,可以來此禮佛,而其余妃嬪,除非有皇上或是皇后的特許,是不許私自來此禮佛的。

“釋迦摩尼佛在上,信女鈕祜祿.瑞芬在此請愿,一愿大清海晏河清,二愿夫君身體康健,三愿雙親美意延年。”釋迦摩尼的神像下,我跪拜在明黃色的墊子之上,虔誠的祈愿。

“主子,為壽安公主和小阿哥抄送的經文已經備妥了。”春翠走過來說。

我伸出右手,春翠將我扶了起來,朝著不遠處的炭盆走去。

“娘娘,您慢著點。”春翠小心的扶著我蹲了下來,將手里的經文遞給了我。我左手捧著經文,右手慢慢的感受著炭火溫度的方向,春翠拖著我的手,怕我燙著。

“孩子啊,為娘沒能把你帶到這個世上,讓你瞧一瞧這大千的繁華。不過這也許是件好事,下輩子別投生大清的帝王家,冤孽,冤孽。”我說著,往炭盆里扔進去幾頁經文,“壽安啊,我沒有保護好你,你不會怪我吧。現下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你的后事辦的怎么樣,也只能聽麗妃她們說說了。”

“主子,您在這兒已經誦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是早些回去用宵夜吧。”春翠道。

“本宮吃不下。”我說。

“娘娘,不用些東西,一會兒吃了湯藥又會反胃吐出來的。您若進藥進的不好,病怎么能痊愈呢?”

我苦笑,“太醫院慣會挑好聽的來說。這流水的湯藥本宮喝了多少劑,自己都不清楚了。若真是有用,也不會像現在一樣,不見光明了。”我說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娘娘,聽聞璹嬪謀害蘭貴妃,被皇貴太妃送進冷宮了。”春翠道。

“皇貴太妃一向對璹嬪沒有什么好感,這次事出有因,懲處了也是好的。礙于璹嬪的相貌,本宮不便插手,這個女人,終究是需要有人出面的。”

“奴婢怕就怕,皇貴太妃與蘭貴妃扯上了關系。”春翠說。

“應該不會。”我說,“皇貴太妃和蘭貴妃的為人本宮都清楚,她們不是一個路子的。”

“但愿吧。”春翠道,“娘娘,時候不早了,咱們宮吧。”

“也好。在這里待著,也只會徒增傷悲。”

殿外的廣場,小華子已經傳來了步攆,春翠扶我上了步攆,六個太監穩穩地抬了起來,卻在剛剛出了昭福門的時候,聽到了不遠處有人高喊“走水了。”

“啪啪。”我輕拍了兩下椅子的扶手,轎夫將步攆緩緩的放了下來。

“小華子,怎么了?”我問。

“聽聲音,像是從建福宮的方向傳過來的。”小華子道。

“快過去看看。小牛子,你腳程快。”

不一會的功夫,小牛子便跑了回來,“啟稟主子,建福宮失火了。

“什么?”我一驚,建福宮不僅保留著我與奕詝曾經恩愛的點滴,更重要的是,載淳和榮安也住在里面。“快,快去救火。”我道。

“娘娘您是千歲之軀,怎能親赴火場?”小牛子說。

“本宮的話就是懿旨,現在本宮命令你們,即刻前往建福宮滅火!”

北三所外,李蓮英和小扎子坐在石階上聊著天。小扎子還幻想著有朝一日我能給他恩典,賜予錢財,待到年滿出宮后,回鄉蓋個大房子,再娶上個漂亮的媳婦,雖說是個花瓶,卻也能賺足了排場。而李蓮英的心中,則一直在想著如何能夠接近蘭貴妃和麗妃。眼下明月高懸,天空繁星閃爍,他二人做著美夢,卻被從墻上閃過的一個黑影給驚住了。

“誰!”李蓮英率先站了起來。

“嗯?怎么了?怎么了?”小扎子扶正了自己的帽子。

“有人從冷宮里跳出來了。”李蓮英道。

“不好,莫不是那瘋婆娘要跑?我說她怎么不罵了呢!”小扎子說著,看著李蓮英,“還等什么,追啊。”

李蓮英與小扎子追著那個黑影,跑了幾步,李蓮英卻停下了腳步,“不對,冷宮里哪里來的夜行衣?不好,那拉氏可能會有危險。你去追那黑衣人,我進冷宮看看。”

李蓮英打開了冷宮的門鎖,徑直沖進了后院,卻見那拉氏被一條白綾懸在了正房的懸梁之上,舌頭外漏,死狀及其難看。

“這下糟了。”李蓮英心想,“要趕快去稟告皇貴太妃。不,皇后才是統轄六宮的主人,這件事應該先稟告皇后。若是讓皇貴太妃知曉,自己定是死路一條,若是皇后知道了,興許會念在圓明園的事情上,對自己網開一面。”說著,他跑出北三所,鎖上了宮門,朝著鐘粹宮跑去。

“你站住!你站住!”小扎子追著前面的黑衣人。小扎子入宮前曾跟著父親大江南北的乞討,做乞丐這一行的,除了要低三下四,更要腿腳好,所以小扎子自幼便練就了一身輕盈的步子,在追到御花園的時候,將那黑衣人逮了個著。

“站住!往哪兒跑你。”小扎子左手拉住黑衣人的肩膀,右手將他的面罩拉了下來,卻不由得驚呼:“安爺,怎么是您?”

“閑來無聊,爺爺我跟你做個游戲,怎的兄弟當真了?”安德海笑著。

“安爺,瞧您說的。都是兄弟,小弟還需得您關照呢。”小扎子陪笑著,“不對啊,你?”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卻在這時,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只見一把匕首,徑直的插了進去,分毫不差的直擊心臟,又利索的抽了出來,此時的鮮血,呼呼地往外噴。

“你,為什么。。。”小扎子說著,便倒了下來。

“黃泉路上,有那拉氏這個美人陪著你,不虧。”安德海說著,從袖口掏出手絹,擦拭干凈匕首上的血跡,將匕首插回鞘里,消失在了夜色中。

“榮安,你看,皇阿瑪。”咸福宮內,奕詝抱著小公主,親個不停,麗妃在奕詝的身旁,逗著榮安。她心中暗喜,今日奕詝留宿她的宮里,還好下午聽了欣貴人的建議,將榮安從建福宮的阿哥所接了過來,三口人其樂融融,增添了一絲家常的味道。

“皇上,奴才以為您有了載淳,就忘了榮安了。”麗妃道。

“愛妃這是哪里的話?榮安天庭飽滿,如同愛妃一般天生麗質,朕豈有不疼不愛的道理。”

麗妃聽后,心中一陣暗喜。也難怪,自己生產后,身材如初,一絲妊娠紋也沒有。而那蘭貴妃,雖未得見肌膚的狀態,但看那日漸豐腴的體態,便也知道奕詝近日不翻她牌子的原因了。

“乳母,公主困了,抱下去休息吧。”麗妃道。

“不急,朕還沒看夠呢。”奕詝說。

“皇上,奴才想到了一個新奇的玩法。”麗妃說著,拉著奕詝的腰帶扣。奕詝色瞇瞇的看著麗妃,將小公主交給了乳母,奴才們見狀,都退了出去,關好了殿門。麗妃拉著奕詝走到了寢殿,麗妃一把將奕詝推到了床上,騎在了他的身上。

“皇上,皇上。”門外,小樂子小心謹慎的叫著,可奕詝和麗妃并未理會他。

“皇。。上。。”

“什么事!”奕詝顯得有些不耐煩。

“方才建福宮的太監急報,阿哥所失火了。”

“什么?”奕詝拉開了床帳,搭上了外褂,破門而出,“還等什么?快去著人救火,若載淳出了什么叉子,建福宮所有人都要陪葬。”

“皇上,您還會回來嗎?”麗妃試探地問著大門口的奕詝。

“朕今夜翻的是你的牌子,你且好生休息,等朕回來。”奕詝說著,便隨著一眾宮燈,消失在了夜色中。

麗妃嘆了口氣,她慶幸今日聽了欣貴人的話,將公主抱了回來,否則此時擔心的,就是她自己了。可是忽然,她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素日并沒有什么來往的欣貴人,為何會突然來到她的咸福宮,幫她出主意留住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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