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鳴箭

柳空訣反手一把抓住了蘇嵐夕往回撤的手后勾著抹狂狷的笑意瞇起了眼，冷冷道，“蘇姑娘，你身上究竟帶了什么香料？”

蘇嵐夕微微一愣，卻是顫著身子向后躲了躲，“什么香料？柳公子在說什么？嵐夕不懂。”

柳空訣含著笑，松開了抓著蘇嵐夕的手，“是不是香料我比你清楚。我不過是覺得這味道有些新奇罷了。蘇姑娘，緊張什么？”

蘇嵐夕將頭埋了下去，卻是怎么也不敢再正眼看向柳空訣。

柳空訣倒是不再糾結于此，轉身就向岸邊走去，察覺到蘇嵐夕還是愣在原地便頭也不回地說了聲，“天寒水冷，蘇姑娘還是快些上來吧。”

蘇嵐夕這才回過神來，慢悠悠地跟在柳空訣身后。

柳空訣拖著濕淋淋的衣擺才剛剛走到岸上，就見顧凝霜和花玄淺兩人已經一起朝他迎了上來。

連顧凝霜都還未來得及開口，他就被一邊的花玄淺抓住了衣袖，“空訣，你的傷........沒事吧？”

柳空訣收起眼里笑意，愣愣地看著眼前緊張兮兮的人兒。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嗎？

“說話呀？怎么樣了？有沒有事？”花玄淺一只手還在繼續摸索著，另一只手則是緊緊攥著柳空訣那濕噠噠的衣袖。

花玄淺的那幾根玉指都因為她攥得太緊而開始微微泛白了。

柳空訣注意到她顫抖的手后就將自己的手朝身上衣物唯一干凈的地方使勁搓了搓，把一手的水漬都擦干后才緩緩握住了花玄淺的雙手。

“沒事，就只是衣服濕了一些而已。”柳空訣軟下聲來，語氣也比方才溫柔了許多。

花玄淺這才松下一口氣來，“沒事就好。你衣服濕著肯定不好受，不如你還是把這個披風裹上吧。”

花玄淺常年受肺疾的困擾，吹不得深秋的涼風。所以方才幾人從山坳處茅草屋出來的時候，柳空訣就又將崔氏為自己縫制的披風披到了花玄淺的身上。

柳空訣按住了花玄淺正在解身上披風系帶的手，搖了搖頭，“不必，我身上臟。你身上的那件披風是阿娘親手做的，我不想弄臟了。還是你替我保管吧。”

花玄淺微微一愣頓時覺得這件披風確實對柳空訣來說意義非凡，因此也不再勸他。

柳空訣看著她松開了手，頓時就明白了她這是懂自己的意思了，于是他就微微勾了勾唇替她重新系好披風。

這時候，蘇嵐夕才慢悠悠地上了岸，她羞愧地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再次朝柳空訣道歉。

柳空訣自然不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更何況他本來也沒有因此受傷。只是，他還是有些好奇蘇嵐夕身上的秘密。

那詭異的香料........究竟是什么？

幾人再次上路，他們的身影也漸漸隱入了濃密的叢林。只是眾人都沒有察覺到一只毫不起眼的蝴蝶正不緊不慢地跟在幾人身后。

柳空訣隨手擰了擰衣袖上浸染的水后不緊不慢地拉著花玄淺和顧凝霜緩慢地跟在蘇嵐夕身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竟然遇到了一條較為寬闊的河道。看起來，之前的那條小溪就是這河道的一條小分支。

柳空訣四處觀察了片刻，卻是再也沒有發現能夠讓他們渡河的地方。

這河道的水倒是不算清澈，而且河水也流淌地很急。以這個河水的流速，除非走橋，不然他們怎么也不可能平平安安過到河對岸去。

不過，在柳空訣的印象里以前這個地方好像并沒有這條河道。

察覺到柳空訣的詫異，蘇嵐夕不緊不慢地為眾人解釋起來。

“這是前兩年人工挖開的河道，只是不知哪里沒有挖好，這河道竟然就變成了現如今這般模樣。”蘇嵐夕看了一眼河對岸，頓了頓才繼續道，“本來是作行商用的，可是水流太急，已經掀翻了不少船只。后來就漸漸沒有什么人敢在這河道上行船了。”

人工挖開的？這般寬闊的河道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柳燁這是在想什么？而且這段河道所處的位置本來地勢就落差極大，水流湍急肯定是個必然的結果。

用作行商自然是不太現實的。柳燁也早該記熟北辰的地勢圖了不該如此啊？難道他還有別的什么打算不成？

柳空訣沉默了。隨后他也跟著蘇嵐夕眺望了河對岸一眼，然后他才開始在腦中勾畫這一塊的地勢圖。

這里的地勢根本不適宜用來開挖行商的河道，倒是更適合挖一道攔兵線。現在柳空訣能知道的是這河道至少劃開了西部的錦州和邯州兩州。因為他們要想去錦州，必然是要越過這條河。

再者，既然是以行商為借口來掩人耳目，必然是要經過西部商業大頭的邯州。而邯州最便利的一點便是自帶了一道穿州之河——沂河。

邯州商業的發達也正是依靠著這條沂河！而要想在最快的時間挖完這條河道，最便利的就是將這條道和沂河相連。

柳空訣猜測，這條河道必然是與沂河相連的。那么，柳燁命人挖這條河道究竟是要提防什么人？

還未等柳空訣思考完柳燁的目的，就被遠處突然響起的一聲鳴響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鳴響正是由軍中用來傳遞消息的鳴箭發出的聲響。

那追兵咬的可真是夠緊的！幾人都這般小心翼翼地東竄西竄竟然還是沒有躲開他們。

柳空訣沉下臉來將幾人護在身后，緊張地望向傳來鳴響的方位。

只是可能距離稍遠，他還是沒有看清是何人領隊而來。

他的心里已經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為此堵上那一切。

“朝后躲，都退進叢林里去。”柳空訣不敢拿其他三人的性命作賭，因此只能先將幾人藏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只是那些追兵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行進的速度極快。還未等柳空訣將幾人都安排好躲藏之處，那群追兵就已經朝柳空訣圍了過來。

“你就是柳家的大公子？”為首的一個大胡子，舉著把長刀就瞪著圓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柳空訣。

怎么？軍中現在的要求這般不嚴謹了嗎？這人的氣質看起來倒像是被招安來的山匪頭子。

“是我，如何？”柳空訣沉下眼眸，目光緊緊鎖在他手中的長刀上，隨時都準備著與他動手。

那人倒是被他這話給逗笑了，如何？抓的就是你！還如何！王城紈绔子柳家大少果然名不虛傳！都這種時候了竟還這般囂張！

“給我綁起來。”那個大胡子樂呵呵一笑，大手一揮就叫身后的一眾士兵一擁而上。

“什長大人，不用向百夫長大人報告嗎？”其中一個小兵猶猶豫豫地湊到大胡子面前小心翼翼地詢問他。

原來這大胡子只不過是個什長，難怪手下才二十來人。

倒是柳空訣有些意外了，難道他們還沒有通知其他的人？那么方才那個鳴響又是何意？

只見大胡子惡狠狠地跳起來猛地一拍那小兵的腦門吼道，“百夫長！百夫長！究竟誰是你們的頂頭上司？我要是叫百夫長過來，那還有老子什么功勞！”

大胡子還不解氣，又朝小兵的臉啐了一口唾沫這才擦擦手，繼續罵道，“叫你們放的鳴箭放了沒有？”